可卡因、綁架、橫屍遍地?我獨自去了那個曾經的毒品帝國,哥倫比亞

極致的驚險與美麗,「凡赤身裸體乾的事情都是愛情。」

最初對哥倫比亞這個國家產生興趣,是因為Netflix在2015年播出的一部自製劇《毒梟 Narcos》

這部劇講述了哥倫比亞歷史上最聲名顯赫的大毒梟,巴勃羅·埃斯科瓦爾(Pablo Escobar)白手起家建立起他富可敵國的可卡因王朝,以及與美國緝毒局和當地執法機關鬥智斗勇,最終被追捕擊斃的真實經歷。

1970年代,年少的Escobar來到哥倫比亞第二大城市麥德林尋找機會,並利用綁架勒索所獲得的贖金開啟了他建立毒品帝國的歷程。到1980年代,Escobar的麥德林毒品集團進入鼎盛時期,控制了當時80%的美國市場,為他創造每年超過200億美金的個人收入。在1989年的《福布斯》富豪榜上,Escobar名列全球第七。

▲ Narcos劇照

為了保證毒品的順利運輸和走私,Escobar花費巨款賄賂買通政府官員和邊防安檢,並且僱傭大量婦女勞力人體運輸毒品。美國和哥倫比亞政府視這位「可卡因之王」為眼中釘,可麥德林市民卻把他視為英雄。

Escobar為了實現自己的政治理想和博得人民的好感,自掏腰包為麥德林市興建了許多住宅、棒球場,資助了多支足球隊。他還經常出席慈善活動,以金錢和物資扶助當地貧困群體,因此深得人民愛戴。

▲ Narcos劇照

然而這位慈善家實際上極為殘暴,任何不接受賄賂的政府官員或違背他意願的手下夥計一律格殺勿論,甚至包括他們的家人也未能倖免。他曾多次機會刺殺哥倫比亞總統候選人,並為了逃避美國政府的引渡機制,Escobar聯合當地反對派轟炸了哥倫比亞最高法院,燒毀了大量能夠使他入罪的證據資料。

歷時20年的不懈追捕,當地警方終於在1993年將這位毒品之王成功擊斃。

▲ 真實的Pablo Escobar早期入獄照

哥倫比亞(Colombia)位於南美洲西北部,北臨加勒比海西瀕太平洋,擁有大量熱帶雨林植被和奇花異草。那裡氣候溫暖潮濕,數千公裡邊境地帶人煙稀少,為種植、加工毒品提供了先決的自然條件。

哥倫比亞是世界上最大的可卡因加工和販運國,也是美國及鄰國最大的大麻、古柯葉、罌粟供貨地之一。哥倫比亞政府從1920年代起就頒布了諸多禁令,嚴厲制裁製毒販毒者。然而毒品產生的巨大利益,使源源不斷的哥倫比亞人投入到毒品製造運輸產業中。哥倫比亞也因此陷入了「白色恐怖」的混亂時期,毒梟泛濫猖獗無法無天、政治危機重重、犯罪率奇高治安堪憂,當局無法保證國民人身財產安全。

如今,在平息了Escobar的麥德林集團以及北部的卡利集團製造的毒品犯罪動亂之後,哥倫比亞致力於穩定社會治安和發展旅遊業。雖然毒品製造業仍在存在,但哥倫比亞已經不再是原先那個家家戶戶緊閉門窗、滿街綁架勒索的混亂之國了。今年八月,我有幸前往哥倫比亞的首都波哥大以及第二大城市麥德林,獨自探索這個曾經的毒品王國。

南美鄰國秘魯有馬丘比丘,玻利維亞有鹽湖天空之鏡,厄瓜多有加拉帕戈斯群島,智利有百內國家公園和復活節島,哥倫比亞並沒有與鄰國比肩的世界級自然遺產,可它卻成為了我在看過了那些大名鼎鼎的世界遺迹之後,最喜愛的南美國家。

「我去旅行,是因為我決定了要去,並不是因為對風景感興趣。」 另一個一定要去哥倫比亞的理由,是因為那裡是加西亞·馬爾克斯的故鄉。第一次讀馬爾克斯的驚艷與第一次踏上南美大陸的著迷如出一轍:我想在文學、愛情、環遊世界的旅行中活上一萬次。每次到南美,還未返程就已經開始策划下一次的南美行程,我對朋友笑說,上輩子我大概是南美人吧。

那些魔幻現實主義作家筆下交織百年的愛恨情仇,鑲嵌在老城斑駁的牆壁中,完整寫在了公園中抽著大煙的老人臉上的褶皺間,跳躍在探戈輕快轉身躡著小碎步的舞鞋中。「生未百年,死不孤獨。」 孕育出馬爾克斯的哥倫比亞,便是這隻南美魔咒的始作俑者。

I. 波哥大(Bogotá)

初到首都波哥大,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無處不在的塗鴉牆,延續著拉美藝術獨有的那種熱情奔放又魔幻大膽的風格。

▲ 光是捕捉這些光怪陸離的街頭塗鴉就可以花上好幾天

波哥大有眾多博物館,其中最有意思的要數費爾南多·波特羅(Fernando Botero)博物館。這位哥倫比亞國寶級藝術家的作品,有一個非常顯著的特點:胖。

▲ 最著名的肥胖派代表作,胖版蒙娜麗莎

在他的繪畫以及雕塑作品中,男女老少,無論貴族、總統,還是基督、聖母,無一例外難逃肥胖的命運。

波特羅說自己畫的並不是胖子,而是在表達一種體積帶來的美感和塑性。嗯,以後我也要這麼說:我胖出的並不是脂肪,而是宏觀的美感和塑性。

在藝術評論的世界中,波特羅的作品被理解為對貴族和富裕階級的諷刺。誇張肥大帶來的視覺衝擊可謂幽默鮮明,象徵著權威又詼諧的形象。波特羅說,「風格越明顯,藝術家越瘋狂。在那種意義上,獲得某種程度上的扭曲很重要。」 在一點上波特羅無疑是成功的,他的作品辨識度極高,自帶波特羅式肥胖標籤。他作品中胖胖的形象給人以圓潤滿足之感,深受世人喜愛。

在波哥大的老城區慢悠悠地邊走邊逛無疑是一種享受。街道兩旁有琳琅滿目的紀念品商店、流動攤鋪販賣當地小食,甚至有當季最特別的特色食物炸昆蟲。我去了當地一家有名的百年老字號小店La Puerta Falsa,嘗到了哥倫比亞特色的粽子。路旁餐廳也大多物美價廉,可以嘗到南美特色美食。

南美特有的色彩對比強烈的藍天白雲下,老城中熙熙攘攘,夾雜著哥倫比亞人熱情四溢的大嗓門和街道上的車水馬龍。

刺眼的藍天、鮮艷的黃色計程車、磚紅色的電車、五彩斑斕的塗鴉牆、哥倫比亞黃藍紅三色國旗飄揚、放學學生深藍色的制服,除了迎面撲來的強烈異域風情,更令人感到一股悸動的生機與活力。

走到城市中心的廣場,這裡是大教堂和政府大樓的所在地。廣場上聚集著一群群啄食的鴿子,以及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

當我在廣場中央擺著一臉遊客的新奇,舉著手機四處拍照時,廣場上帥帥的巡邏警察走過來主動跟我搭訕。正當我以為有了南美艷遇,心下竊喜,警察哥哥問我有沒有去廣場附近的警察博物館,向我強烈安利了一波,還給出了細緻的引路嚮導。

我看小哥如此熱情,於是就順道去參觀了警察博物館,沒想到這成為這趟旅行的一個小驚喜。

▲ 警察博物館周圍有很多賣軍事裝備的小店,有一種游擊隊既視感

為了鼓勵遊客更加深入地了解哥倫比亞的歷史,政府專門打造了這座警察博物館,紀念國家軍事裝備的更新換代以及多年戰亂中維持治安的軍人警察。博物館為遊客提供免費英文嚮導,一邊參觀一邊講解軍事歷史。

▲ 博物館中詳細記錄了制裁哥倫比亞毒梟的犯罪歷史,收藏了當年追捕Escobar時繳獲的他的私人物品。

▲ 展示當年游擊戰爭中的各種裝備和真槍實彈

▲ 博物館花園的牆上描繪著執法機關結構和象徵著國際自由精神的繪圖

▲ 警察博物館頂樓的風景,與這個國家一樣,守得雲開見月明

為什麼覺得警察博物館是個驚喜?從廣場上主動邀請遊客,到要求警察學習英語,嚮導小哥熱情、頗具感染力的解說,都顯示著這個國家對於自己民族的自豪,對外來遊人的好客,和希望遊客了解哥倫比亞的用心。這是在別處極少能夠看到的,一個國家在經歷過幾十年動蕩戰亂之後對於自己的回顧和反思,也是我喜歡哥倫比亞的理由之一。

作為馬爾克斯的小迷妹,來到波哥大,不得不去馬爾克斯待過的波哥大國立大學,也是哥倫比亞第一學府瞧瞧。校園環境舒適、風光優美,教學樓牆壁上印刻著切格瓦拉、馬爾克斯、波特迪瓦的畫像塗鴉。去的那天剛好哥倫比亞與委內瑞拉有一場足球比賽,學生在廣場中央放了一個小彩電,一群人圍成圈觀看比賽,人群中時不時發出激昂的鼓掌喝彩聲。

乘坐纜車上山,到達波哥大山頂,俯瞰城市景觀,波哥大全景一覽無餘。在山頂吹著風,望著細密的房屋,想著波特羅筆下的胖子,念著馬爾克斯筆下「我對死亡感到唯一的痛苦,是沒能為愛而死」,此刻我算是徹徹底底愛上了這座城市。

II. 麥德林(Medellín)

如果把波哥大比作馬德里,那麼麥德林無疑是巴薩羅那。麥德林位於哥倫比亞安第斯山脈北部,四面環山,氣候溫潤舒適,四季如春。

麥德林是上文說到的大毒梟Pablo Escobar麥德林毒品集團的首要聚集地。在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麥德林被稱作「世界毒品之都」,街道上隨時能聽到槍殺聲,是當時世界上最恐怖危險的城市之一。不過在傾銷毒品的同時,Escobar當年也斥巨資把麥德林修建成了一座工業化花園城市,這裡是哥倫比亞唯一有地鐵的城市。

在麥德林集團被徹底剿滅後,如今的麥德林是一個安全、現代、略帶清新文藝氣質的城市,很是討人歡喜。

麥德林是波特羅的故鄉,在城市中心可以看到一個四周都是波特羅式肥胖雕塑的廣場。麥德林的色彩也非常鮮艷,加上四周群山環繞,花園內五彩鮮花綻放,著實是一個美麗的城市。

麥德林的城市中心明顯比波哥大要現代化,臨街滿是潮流服飾專賣店和雜貨鋪,一片商業繁榮的景象。雖然商品質量不高,還有不少仿製盜版,但這並不影響當地男女老少逛街的熱情。

逛街的時候我還發現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盜版光碟,震驚這玩意兒居然也能明目張胆在街上賣。記得在8、90年代的北京,大街上賣盤的小販都得藏著掖著,碰上長得像目標客戶的小夥子(比如你這種),總是神秘又諂媚地問上一句,「大哥,看片兒不?」

▲ 不用費心思拉大仔細看了,已打碼

為了體驗生活,我特意在晚高峰時段去感受了一下擁擠的地鐵。車廂呼嘯而過,經過城市中主要區域,日落時分窗外可以拍到非常美麗的遠處山景。

我隨意挑了一站看著順眼的地鐵站下車,走上人行過街天橋,混入下班高峰的擁擠人潮,目睹了一場天橋下面的車禍,被迎面走來的人們推推搡搡。此刻彷彿置身於麥德林居民當中的一員,正像往常一樣走在回家的路上。

挑了一個悠閑的午後,我選擇漫無目的地走失在城市中。於是遇上了明朗的陽光、午後的小吃集市、公園裡深情演奏拉美音樂的年輕樂隊、山腰上高屋建瓴的富人區,有機會真想搬來這裡生活。

哦對了,哥倫比亞人的顏值與委內瑞拉人並列南美第一,滿眼儘是天生自帶性感屬性的帥哥美女,個個笑容無比燦爛,性格狂野奔放。

▲ 2015年環球小姐選美大賽冠軍,來自哥倫比亞的Paulina Vega

▲ 全球最性感女星、美劇《摩登家庭》中Gloria的扮演者Sofia Vergara也是哥倫比亞人

那麼重點來了,養眼的帥哥美女、性感拉美艷遇哪裡找?麥德林擁有哥倫比亞最狂野熱鬧的夜生活,夜幕降臨,全城的年輕人都聚集到了城中酒吧夜店一條街,登上party bus繞城狂歡。這裡的夜生活盛大到什麼程度呢?就是你在麥德林中心區域根本睡不好覺,耳邊整宿地響奏著帶感的拉美舞曲音樂聲。

▲ 酒吧街夜晚的中心公園,據說可以買到哥倫比亞的某些特產,咳你們懂得

回住處的路上,我還在計程車上目睹了一起警察平息打鬥事件的突發現場。所以說夜間出門最好選擇正規計程車,避免獨自在街上步行。

III. 攻略

簽證:持有歐洲申根簽證或美簽的中國公民可免簽進入哥倫比亞,一次最多停留90天。

貨幣:比索,在機場和城市中的銀行、外幣兌換點可以兌換。比索兌人民幣:500:1.1;比索兌美金:10,000:3.3。通用美金的地方很少,需要換錢。

語言:不通。說英語的人少之又少,強烈建議出發之前學習簡單西語、下載好西語翻譯軟體。實在不行的話,只能我來比劃你來猜了。

治安:如今的哥倫比亞治安穩定,城市主要隨時有持槍警察巡邏。不過由於當地經濟水平欠發達,出門旅行切勿露富,不要將相機、手機等財物暴露在外。避免晚上獨自出行,出門盡量打車,不要在偏僻小路長時間步行。

住宿:哥倫比亞物價低廉,大城市四五星酒店不過50-100刀每晚,民宿30-50刀。城市中條件很棒的青旅不過8-15刀一個床位。

交通:主要城市之間有飛機、大巴直達,波哥大飛麥德林飛行時間不到一小時,淡季單程機票20刀,只不過廉價航班行李託運費需要40刀。城市中隨手攔計程車就好,價格低廉。

美食:哥倫比亞雖然不是南美美食大國,沒有特別令人驚艷的餐廳,但是總體來講吃的也不錯,跟著旅行手冊上面的推薦餐廳吃下來不會踩坑。我覺得最出彩的是路邊攤上賣的芝士烤玉米餅Arepa,哥倫比亞款Arepa與委內瑞拉的咸口不一樣,是香甜味的夾心芝士拉絲。而且只要1000比索(路邊攤,合人民幣兩塊)、2000比索(機場,和人民幣四塊)一個。

▲ 麥德林中心步行街上的老字號小餐館Versalles裡面的empanadas肉夾餃,又便宜又好吃

禮品:哥倫比亞盛產咖啡豆以及咖啡巧克力等作物,是送給親朋好友的不二之選。另外街邊紀念品店有琳琅滿目的哥倫比亞特色冰箱貼、裝飾擺設,5-10刀一個。

▲ 在機場買到了趣味紀念品,諷刺了一下我校(經常有人混淆Columbia和Colombia的讀音和拼寫)

與往常的旅途不同,哥倫比亞最令我感動的,不是美食,也不是美景,而是這裡的人。

在波哥大街頭迷路,對著手機研究地圖找路時,迎面走來的大嬸主動停下來,緩慢地比劃著詢問我是否需要幫助;打車的時候不小心把喝了一半的礦泉水落在了車上,已經走出去好遠,司機把車停在路邊,小跑著追上我給我送水;由於語言不通,打車從機場到青旅時計算錯了錢,全青旅的工作人員輪流幫我打電話給計程車公司要還多付的錢;在紐約大疆專賣店買手持器時認識了來自哥倫比亞的店員,不厭其煩地為我演示使用方法,他說他們哥倫比亞人天生熱情好客,把世界各地的朋友都當成是自家人。

他們從內而外地享受、熱愛生活,用力把昏暗過出彩色,把簡單變得精彩。這股對於生命的熱情甚至令我這個只在當地待了一周的遊客,都前所未有地認真思考並且感激了一下生活。到過哥倫比亞,才深刻理解了馬爾克斯所說的,「我年輕過,落魄過,我對生活一往情深。」 在了解了這個國家曾經經歷過的滄桑與混亂之後,我更加欣賞他們爬過遍地白粉和子彈槍殺而贏得的安穩幸福,這裡似乎從未存在過絕望。哥倫比亞人也似乎格外珍惜這得來不易的現世太平,他們在每一個可能的時刻,用情展現著燦爛笑容、盡情狂歡。這樣的哥倫比亞,可真性感又可愛。

因為經歷過黑暗,所以覺得陽光格外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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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首發於公眾號極簡旅行

作者: @飛行少女阿若

資料背景圖片來自網路,其餘來自作者實拍

知乎文章在上傳時無法顯示gif,原文中大量動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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