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
加回以前的一個朋友,讀書時糾糾葛葛,甚至吵得熱鬧翻天。人急了,原來什麼話都能說出來,不僅是她,還有我。大概是因為是天蠍座吧,一旦被人咬到了,便要孤注一擲地咬回來。就算事後總是後悔遺憾,當初何必說出這樣傷人的話,但是依舊忍不住。
和朋友聊了幾句,除了「嗯嗯」就覺得再也聊不下去了。原本當初,時常分隔不久便會思念許久,恨不得立馬飛到身邊,或是對著手機視頻,絮絮叨叨地說到睡覺。如今,不過就是「嗯嗯」一句罷了。分開半年了,我過的不錯,她過的也是挺好。畢業後各奔東西,連最後的告別也只是簡單的擁抱而已。
猶記得,看著她消瘦的背影,在浮動電梯上慢慢消失後,終於明白,原來這是永別了。再見了,再見和她曾經一起在大理古城的小巷裡追逐,聖誕夜的晚上眾人拿著結婚時用的噴槍,弄到我倆滿頭都是。她是生氣了,我只能無數次地辯解。在古城的大門口,踏在青色的石板上,我抱著頭,她插著腰,路人偶然走來,嘻嘻一笑。不時過了多久,道上的人兒都走光了,留下滿天的小雨,小心地下著。「走吧」,我拉著她別彆扭扭地回去了。
猶記得,她愛買古城的小玩意,夜晚擺攤的文青,攤了一地的石頭,顏色各異,形狀奇特。她蹲在那兒,和賣石頭的小姑娘討價還價,攤子上的小檯燈,發著瑩瑩的光,照著她的消瘦的臉龐,和那雙纖細的手,她的影子拉得長長得,拖在地上,被我輕輕地踩著。和她逛過太多古城的地兒了,彷彿每一個家的咖啡店,每一個的服裝店,都曾經有過彼此的身影。然而,過多的爭吵,是終於明白,未來終究無法走到一起。
猶記得,和她第一次去雙廊,也是最後一次。她興奮地坐了車,到了地兒,卻吐得死去活來,放置好了行李,已是傍晚了,兩人坐在雙廊的旅館的小檯子上,脫了鞋,赤裸著雙腳,在空中晃來晃去,腳下就是洱海,湖水撥打著河岸,時而濺起小朵的浪花。不遠處,橫著一葉小舟,順著湖水左右飄搖,舟上一男一女,對坐著。男人撐著漿,用力地劃著,女人拿著相機,笑著拍著照片。微風吹動湖面的水,在傍晚的餘暉下波光粼粼,微風吹起她的臉龐,還有她紮起來的頭髮。她突然轉過身來問我:「如果我嫁給你,你會不會出軌。」
「不會。」我說。
「是嗎?」她轉過頭去。
「因為我們大概不會在一起。」我也轉過頭去。
許久的沉默,我彷彿聽到了一陣輕微的抽泣,輕輕的,像是湖裡的浪,有節奏地拍啊拍啊。明知粉身粹骨,依然還是去了。整夜無眠,我望著天空中的月,只覺得甚是明亮,可惜卻被烏雲遮住了一半。
年紀大了,是會失去一種力量的,慢慢地,不願再去追求;慢慢地,就算很是心動,也會讓它放下。隨風逐流,是因為知道會過去,無論是多麼熱戀,無論是多麼苦愁,若干歲月後,都會化成一句「嗯嗯」而已。
「嗯嗯,祝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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