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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了朱德的《母親》

秋雨連綿。國慶和中秋都被泡透了。得勁的是,今年種麥子的墒情極好,不用澆地。八天假期的最後一天是寒露,起了寒,就該種麥子了。往年,我記得剛到十月一,麥子都種齊了;今年晚了些,跟閏六月有關。

可是,天不放晴,也沒法下地耕作。苦的是,老家74歲的老母親一定是一身水一身泥地勞作著,叫人不忍卒讀。也曾勸她老人家,別種了,或者撒點油菜籽,隨便收點就行。但是,老母親不聽,執意再種一年麥子,說來年的秋莊稼可以不種。其實,我知道,真要是明年六一收了麥子,她一定還要種秋莊稼。因為,豐碩的果實太誘人了,她一直努力奮鬥,不停勞作,就是在證明自己活著的價值和意義,收了麥子,就有了主食,收了花生,就有了油料,一年到頭,子女們的糧食就有了,我能看出她心裡滿滿的自豪。

想起了朱德的《母親》。老人一生勞作,一直到生命盡頭,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田野里,老人在耕作,這幅圖景是悲還是喜呢?我現在實在給不出答案。看著老母親風風火火幹活的勁頭,我覺得她不像是七十多歲的老人。或許,證明在於運動,經年不息的勞作真的能防止衰老?兒女不在身邊,她是這樣;假如兒女在身邊,是不是會是另外一番情形呢?在城裡,我也見慣了老年人的活動,不外是散步、做操,還有玩毽子、抖空竹、甩鞭子等。自然這也是適當的運動,但跟田間勞作比起來,孰優孰劣呢?

好在如今的耕作機械化,基本上實現了。老母親的奔波變成了施肥、備種子、拔草、打葯等,畢竟上了年紀,即使這些活計,已經讓她吃不消了。許多次,電話里她都說累死了,不吃午飯或者晚飯了,最迫切的就是躺下休息。每每至此,我就會覺得這已經不是適當的運動,而是強體力勞動,超過了老人的極限,不是好事情。可是,百里之外,大多是無能為力,內疚不已。

老父親比老母親大六歲,已是八十歲的老人,早幾年就已經失去了耕作的力氣。今年三月,又不小心從三輪車上摔下來,右腿股骨頭骨折,由於右腿患有小兒麻痹,醫生說不適宜更換股骨頭,於是,就只能靜養,等沒了炎症,再慢慢挪動著,延續生命,這也算是保守治療。數月過去,老父親已能下床,慢慢自己活動,還算不錯。為了讓他充滿信心,走出家門,我為他購置了更小的三輪車。等他適應雙拐,自己能夠坐上三輪車,就可以出去溜達溜達,收穫更多活著的樂趣了。我還逗他,好好鍛煉,爭取活到九十歲,那時候遇到拆遷,就可以為子女再做點貢獻,說不定,比上班掙錢還多呢。呵呵,誰說這不是希望呢!

種了一輩子地,末了,腿腳一不靈便,也就只能看著人家在田野里親密侍弄泥土了。這肯定是一種遺憾,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命該如此?是的,命這種哲學通俗易懂,屬於國粹,所有解釋不開、參悟不透的現象,可以用命這把鑰匙,逐一解開,讓你心安理得,讓你阿Q一下。命該如此,如此了,也就心安了,啥都不怕了,得道了,升天了,太平了。嗚呼!

似乎能言善辯的老母親,更能參透命的本質。她的堅強、堅韌和堅決,讓我自嘆弗如。生於上世紀四十年代的人,經歷過的苦難和運動,是一本又厚又重的書,有多少人被飢餓奪去了生命?被運動剝奪了生命?如今七十多歲的老人正是親歷者,他們正在老去,正在帶走那段歷史。從老人那裡,我聽到了人吃人的悲劇,聽到了「投機倒把」的荒唐,聽到了「布證糧票」的殘酷,聽到了「四類分子」的哀嚎……所以,每每看到母親,在母親面前,總能感悟到,無論生活多麼殘酷無情,都不要怯懦,不要投降,不要退卻,不要逃避,只管勇敢地迎上去,生死由命成敗在天,結果,往往總是好的多,勝利的多。

說了這麼些話,我還是在內疚之中,為自己開罪。因為,今年種麥子我不一定回家幫上忙,何況,過兩天還期望去湖南參加紅辣椒的時評研討會,有可能回來時麥子已經種上。望著外面連綿的雨,惴惴不安,種麥子吧,又不想錯過跟評論家請教的機會;去開會吧,又要錯過種麥子的季節,不能減輕老母親的壓力,矛盾,這就是矛盾。

唯一可以緩解的是,還在縣城的妹妹就再辛苦些吧,距離父母最近,付出也最多,種麥子的勞作,不得已時,只有她回去幫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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