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憶陶然亭

去年方兄自鄭州來,早上到,晚上歸,下午空閑時,約我一見,我思忖一下,便約在了陶然亭。為何要約在陶然亭呢,只是我看了一下兩人位置,陶然亭居中,方便見面,再有陶然亭為四大名亭之一,風景可堪一游,想來是不錯的。

陶然亭票價兩元,算很便宜,我在公園北門等方兄,卻不想方兄從南門穿過公園來了北門,相見一笑,猶如相見已久。從北門進去,便見到一個遊樂場,人頗多,無甚觀賞處,過遊樂場,登一小坡,樹林茂密,坡頂有一亭,極普通。從小坡下去,見一面湖,湖岸楊柳成陣,柳條長垂,低映湖面,西風一熏,樹色青黃,美麗而蕭瑟。柳樹皆有抱余,方兄說,這些樹最少也有五十歲。我抬眼一看,不禁說,現在若是三四月,這裡頗有西湖景緻。方兄莞爾。沿著湖岸走,可見柳樹掩隱下,有亭兩座。陶然亭公園將四大名亭都借景於此了。

我和方兄一路走一路談,從共同朋友談起,說了很多朋友的舊況新聞,又談起了詩人詞人,過仿造的湖心亭時,還談起了張岱。湖心亭的真跡在杭州,我去看過,這時看到仿造的,竟然也有幾分相似。過了一個亭子的時候,上面竟然有乾隆皇帝的題字,就自然說起了乾隆皇帝寫詩很多的事情,我似乎還為乾隆皇帝辯解了幾句。現在的人很多都說乾隆皇帝的詩雖然多,但全是爛詩,不值一提,甚至有說得更過分的。一般這麼說的人,大概都是不太讀詩詞的人,乾隆的詩頂多是不出彩,但有些詩還是可以玩味的,不能一概抹殺掉。

方兄是學建築的,就按照那些建築給我講了許多建築的知識,還說及南方園林和北方園林的不同。這點很受益。再往前走,就可以看見一片湖波浩渺,一痕長橋橫卧於上了。我不由得感嘆,真美啊。於是腳步也加快了。站在橋上,可以遠眺整個陶然亭公園,只見楊柳、湖波以及遠處人家。我記得張恨水在寫陶然亭的文章里說,那時的陶然亭到處是亂墳,水邊也長滿了蘆葦。此刻我看去,竟然絲毫看不出來了,畢竟已經過去幾十年了。

前面有座樓,臨水而建,又高,名字我忘記了。是觀景的好去處,我和方兄想上樓一觀,可是走過去一看,鐵門已經鎖上了。方兄準備返回,我說好不容易來了,不妨我們翻進去吧。方兄還有些遲疑,我便帶頭翻過去了,幸好不是很難翻越。方兄無法,也只好跟著我翻進去了。走進去不多遠,發現還有一個鐵門,這個鐵門就肯定翻不過去了,我對方兄苦笑說,看來今天沒有眼福了。於是我們就又從原路翻回來,還站在牆上時,看到有個女孩子在看著我們,我們裝作無事的樣子跳下來了。

就這麼慢慢談著就出去了,由於談得很盡興,歸去的路上並沒有怎麼看風景,不知不覺地就走出去了。

從陶然亭出來,我們去吃了個飯,然後我再送他去車站乘車回去。再過半年,方兄再來北京,由於匆忙,我們僅在北京西站吃了一個飯就分別了,至於說要去拜訪季拓兄的願望也落空了,再次相聚又不知何年何月了。那次得知方兄已經從鄭州的設計院離職,去了長沙,和朋友幫人設計農村的小洋房,他還給我看了一下他設計的一個案例,真是美極了,完全別於現在的農村小洋房,是江南水鄉的那種中國古代建築。我說以後我要建生雲樓的時候一定要請你幫我設計一下生雲樓,但是這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

方兄一走,想不到隔了幾月我亦離開了北京。偶然翻檢文章,發現這篇文章只寫了一個開頭,便思考起那日的事情,終究將那日的情況寫完了,但是也能知道時間對記憶的戕害,因為那日的陶然亭到底是什麼樣的,已經在我腦海里只有極輕極淺的印象了。

和方兄游陶然亭時,方兄曾留詩於我,茲錄於下:

贈駱生用白樂天《與夢得沽酒閑飲且約後期》韻

相逢不用苦尋看,豈有皋禽沒雉欄。

萬眾叢中驚一瞥,風壓側帽立輕寒。

長安肆上李謫仙,慣寫文章換酒錢。

日減詩才恆一斗,長留歲月已經年。

花如解語羞紅翠,鵝若能歌勝管弦。

況是多聞多識士,一回相見一陶然。

[記與方兄陶然亭初見且和其贈詩]

人生青眼幾曾看,長願與君倚曲欄。

一片陶然亭下水,也因別恨著深寒。

[贈方兄亦用白樂天《與夢得沽酒閑飲且約後期》韻]

豈敢稱名李謫仙,長安落拓為謀錢。

缺兒換酒酬知己,借景成詩憶少年。

無社故人余汝我,金園雅宴廢歌弦。

洛陽風月可觀賞,何日相攜並忘然。

註:無社為我少年時所倡詩社。金園取自金谷園。

洛陽句因為方兄最愛洛陽,思定居於此。

2017/9/17於貴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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