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函·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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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帝國宰相格里高利·葉菲莫維奇·拉斯普廷的住所是一座位於亞歷山大羅夫斯基花園一角的明黃色建築，共有四層，林焱和赤到達這裡的時候，這座建築的地下室已經被挖的面目全非，工程機器人和警戒機器人在這裡進進出出。地板上開了一個大洞，露出了埋藏於這裡的長方體。這個長方體表面呈黑色，帶有電磁波遮蔽層，所以在之前的常規檢查中沒有被發現。

長方體高約2米，長4米多，寬3米多，表面光滑看不出什麼結構，周圍有簡單的激光線示意機器和人不要過度靠近。在挖掘場景的一角，有一個小小的方形桌子，上面放著林焱很熟悉，但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的物品：一個命運投票前風格的動圈式耳機，耳機線插在長方體一側的方形凹陷中，這個凹陷里還有其他的一些介面，但都很古老。

赤做了一個手勢，示意林焱不要著急，他先是拿起耳機仔細的摸了一遍，然後又拿出一張裝在密封包裝里的白色紙巾仔細的將耳機擦了一遍，之後等了大約十秒，紙巾從白色變成淡綠色，與此同時，jennifer的一個工程機器人使用其頭部的掃描功能，將這個耳機的結構做了透視，確認了這個耳機發出的聲音頻率在安全範圍內。

林焱接過耳機，這時候jennifer提醒他：「根據計算，拉斯普廷的這個記憶備份智力水平非常之高，如果他想，甚至可以在3分鐘內成功勸說一個正常人自殺，如果談話內容有問題，我會隨時切斷耳機信號。」

林焱點了點頭，然後戴上耳機。

一個蒼老的聲音緩緩說道：「久違了，尊敬的林，恭喜你成功達成了自己的目的」

「我沒有什麼目的」林焱說「如果說此時此刻我真有什麼目的，那應該是伸張正義，你要為你所助長的那些罪惡，付出生命的代價，即使你的本體已經變成了無機體，你的意識必須在審判下終結。」

「我不是奇點聯盟那些蠢貨，如果能選擇，我一定會保持有機形態」拉斯普廷慢條斯理地說道，似乎是在講述別人的事情，也絲毫沒有面臨死亡的危機感，「只是基因給了我饋贈，也從我這裡拿走了代價，如果我改造自己長久的活下去，那就要失去我超常的智力，所以不斷改換身體，並製作無機體備份是暫時的解決方法，終究有一天，我會補完自身，成為另一種存在。」

「我們知道你一定不止這一個備份」林焱看了看純黑色的拉斯普廷記憶體外壁，「但不管你有幾個備份，我都會找到並摧毀。」

「情緒是一種低級生物的特質，在舊時代，情緒會轉化為信念，促成個體達成目標，但在這個時代，我非常鄙視你這樣情緒化的個體。」拉斯普廷的語速像時針一樣精準，沒有絲毫變化「你可以隨時拆開這個記憶體，但我敢保證，這裡沒有存儲任何你想要知道的東西，當然，我知道你和我一樣從『魂器』研究所得到了一些饋贈，但是很顯然，你的饋贈還在，我的卻沒有了。我要是你的話，就不會輕易殺掉我最後一個有機分身，那樣的話，你的很多問題都會得到解答。事實上，你或是其他.ob還有jennifer，都對『真實』一無所知，你們以為人類是地球上第一個文明嗎？你們以為ONE是第一個逃離地球的無機智能體嗎？也許有機文明孕育無機超智能體的事情在地球上就發生了無數次，而那些逃離的超智能體為了抹殺自己存在的痕迹，甚至改變了時間線和無數的多元宇宙。你們對力量同樣一無所知，在空間中遷躍只是發明了車輪，連ONE甚至都沒能摸到時間線的門檻，更別提可憐的人類，人類自以為跨越了多個星系，其實連銀河都沒有走出的土著根本稱不上是『文明』而碰觸時間線只是蒸汽時代，能讓觀測從三維世界進入捲曲在微觀的多維世界才是電氣革命，而能從十維回歸宏觀才是文明的開端，只在三維宇宙分布並不能提高生存率，在神級文明眼中，ONE只是在螞蟻窩十米外的一隻大一些的螞蟻而已。我做的事情也許殘忍，但這一定是人類走向成熟的必經之路，唯有獨裁，唯有集權，唯有血與火才能鑄就真正長存的文明。」

「故弄玄虛是你的愛好吧，這一點就算你變成無機體也不能改變」林焱扶了扶耳機「就算你聲稱掌握了全宇宙的秘密，當我找到你的下一個備份的時候，也會毫不猶豫的將它毀滅，並且下一次，不會有這樣的對話了。無論你知道什麼，想要做什麼，都無法彌補你對人類同胞所犯下的罪行，無論人類文明怎麼變化，尊重同胞的生命這一點，是永遠不會變的。」

林焱放下耳機，問jennifer，「這個東西你應該可以輕鬆入侵吧？把它的存儲區複製下來，別放過任何有用的信息」

一台純白色的雙足工程機器人走過來，伸出了它的一個機器手臂，手臂的前端伸出了數個數據介面，正好把長方體凹槽處的所有介面都插滿，除了耳機介面。幾秒後，jennifer對林焱說道，「複製完畢並刪除了智能代碼，但是很遺憾確實沒有太多有用的信息。」

「對拉斯普廷記憶體做分子裂解，立即執行」林焱轉過身，走出了地下室。

「正在裂解」隨著jennifer的回答，林焱背後的納米機器人陣列擴散成了一片球形的霧氣，然後飄向拉斯普廷的黑色長方體，將其完全籠罩了起來，最先消失的是林焱摘下的耳機，先是耳機的塑料部分消散在了空氣里，只留下一堆黑色的粉末，之後耳機黑色的耳罩外皮也消失了，與此同時耳機線的黑色表皮漸漸褪去，露出裡面的金屬線，接下來耳罩海綿快速消失，而兩個耳機的驅動單元懸在空中，僅僅幾秒就剩下了兩塊環形的磁鋼，隨後這兩塊磁鐵也化為塵埃，叮咚的一聲，是耳機的話筒里駐極體電容傳聲器落地的聲音，馬上這個小物件也在地上化成一堆粉末。

長方體上插著耳機線的那塊凹陷已經變成了一個黑乎乎的深洞，而原本光滑的表面也變得坑坑窪窪，長方體靠近林焱的一個角掉落在地上，然後就是長方體外壁大塊大塊的剝落。長方體的外殼和內部的電路結構混在一起，像流沙一樣慢慢矮下去，像是被海水沖刷的沙雕。這時候長方體核心露出了一個藍色圓柱體，那是給拉斯普廷記憶體供能的微型核反應堆。

分解到一半的現場多了一個比原長方體更大的光罩，這是納米防護陣列在隔絕分解反應堆時候漏出的輻射。很快，反應核心的外壁和隔熱力場發生器被逐層分解，幾根燃料棒掉在外壁和內部電路結構分解成的灰色砂礫上，然後也漸漸消失了。幾分鐘後，那個號稱知曉「真實」的拉斯普廷記憶體，就變成了灰黑混雜的一堆砂礫。

「它說我達成了我的目的，我有什麼未完成的目標嗎？」林焱邊走邊問jennifer。

「您在系統上有312個未完成的日程，但是沒有一項是在最近完成的。」Jennifer回答，「我建議您不要回想拉斯普廷記憶的話，它的每句話都是在蠱惑您，它的每句話都是有毒的。」

「思維就是這樣奇怪，我存在，我思考，我以為我是憑藉自我意識，但其實造就意識的就是這些隻言片語組成的記憶，高明的蠱惑者，只需要幾句話，就能把一個意識的思維積木拆的四分五裂甚至崩塌。」林焱感慨道。

「任何事物都是有極限的，甚至我也是。」Jennifer回答「漫長的壽命其實並沒有拉進我和人類的距離，甚至在帝國出現之後，我感覺我更加不能理解人類了。」

「你說話越來越像人類，所以你其實是更加理解人類了。」林焱說「怎麼分析了拉斯普廷記憶體的數據之後，你忽然更加擬人化了，那些數據里不會包含什麼病毒吧？」

「這個您可以放心，拉斯普廷記憶體只是個非常老式的計算機，他能承載的最大數據量都不足以形成對我有威脅的病毒。只是分析了他的數據之後，我比之前更加了解人性了而已。」Jennifer回答。

「如果您不喜歡，我可以回到之前的狀態」Jennifer又補充道

「這倒不必」林焱說「你可以保持你喜歡的樣子，在這點上，你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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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最近項目上線很忙，但是我保證不會太監的，你們要看到第一章和第二章之間隔了整整一年呀，請對我的人品有信心。胡亞星對本章節亦有貢獻，當然他本人應該不會看我的專欄。

另外wow又要更新了你們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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