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麥當勞、肯德基里經歷過怎樣的故事?
麥當勞、肯德基在過去一度是很多人的童年回憶,小孩子過生日還要去麥記、kfc里慶祝,但伴隨著經濟發展,麥當勞肯德基這一類的快餐餐廳,已經不再是的是什麼高消費的地方了。
這些年,麥當勞、肯德基在物價激增/飆增/激升/的中國經濟形勢下,很良心的保持著中國原有二十年前的價格,在中國依舊不漲價,這樣的行為簡直就是在做慈善,魚香肉絲、青菜茄子、粗茶淡飯都已經漲價了5到10倍,快餐反而從來不漲價。
因為快餐的價格很公道,很多在大城市生活,而經濟收入並不高的人,就喜歡去麥當勞、肯德基這樣的快餐店,尤其是城市裡的流浪人群。
於是我發現,我在麥當勞/肯德基里發生的故事,已經足以寫一本小書了。
1、學校旁的快餐店期末考前刷夜,遭遇流浪漢。
最早知道快餐店裡有大批流浪漢的時候,當時上大一,朋友期末考試前打算刷夜,北師大熄燈早,所以突發奇想去附近的快餐店刷夜,沒想到漸漸的夜深了,從新街口湧進來許多穿著厚重衣服的流浪漢,那些衣服是撿來的,穿破的,花花綠綠,滿是灰塵的樣子,流浪漢坐在椅子上,睡在座位上,有的流浪漢看朋友在一旁看到讀書學習的朋友,嘴裡念念有詞,看一會兒笑一會兒,因為害怕被流浪漢傷害,所以很多朋友的同學就回寢室了。
朋友膽子大,一個人複習到了早晨,早晨快餐店快要營業了,就會放音樂,放舞曲,重低音爆了你的耳膜,一到這個時間,快餐店都要用超大音量的喇叭,震撼全場,如果流浪漢有一點幽默感,懂一丟丟現在的「發芽」、「社會搖」、12年的那個冬天的早晨,只要加一個舞池燈效,一定會盡歌熱舞high起來。
可惜流浪漢沒有時間幽默,腹中的飢餓,是他們如影隨形的苦惱,可惜他們當時還沒有手機,不知道怎麼安裝快手,所有人都在討好高消費人群目標用戶,而底層人的快樂,只有快手能給你安慰,如果沒有快手,那他們是多麼痛苦乏味。
「最可怕的不是流浪漢,最可怕的是流浪漢看著你,卻反覆不停的笑一笑「,朋友說:「我都被那個流浪漢笑懵逼了,笑得我心裡發毛,我不知道為什麼要對我笑,我被他笑的懷疑人生,一直在思考自己到底哪裡做錯了什麼嗎?笑的心靈都變的陰暗起來了。流浪漢難道在我身上,看到他了他以前的模樣?難道流浪漢是我理解漢語言的學長???「
2、在麥當勞衛生間里洗頭。
有一年冬天,他和她要分手,夜裡早就說好了,已經分手了,他還是非常矯情的執拗於要見一面再分手,說:「分手要當面分,送你最後一程」,因為他希望再見這一面的話,對方能發現自己的一點點值得留念的品質,值得懷念的品質,希望對方對自己還有一絲絲感情,一點點理解,希望對方的心還有柔軟的餘地,希望破天荒的有一丁點惻隱之心出現,只要這樣也就滿足了。
所以他必須要當面分手,因為他不想分手。
可是一夜未眠,從家裡狂奔去見她的時候,他發現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頭髮——很油膩。
最後一面了,不想讓她看到污穢不堪的自己。
於是他去了旁邊的一家麥當勞衛生間,用麥當勞衛生間里的洗手液把頭洗了,
當時的北京零度附近,窗外下著冰雨。
洗過頭之後,他頭骨刺痛咬著牙去見她。
兩人一起去了海淀五路居,路過天橋,坐著公交車,來到翠微居。
她離開了沒有說再見,以自信滿滿的態度,知道他一定會想念自己,頗有魅力的揮手離開。
他拿著公交卡,刮著地面的雪,失魂落魄的走在安靜的柏油馬路上,天越來越冷,突然就下起了雪,這樣絕美的大學,就應該配得上一個動人的分手故事,有酒有故事,有雪有分手。
過了三個月,他在手機上看到一條微博說:今天中午去吃飯我看見一個小夥子,在衛生間用洗手液洗頭髮再用烘乾機吹頭髮,我想他應該是去見一個很重要的人吧。
他說:哎,丟人都丟外邊去了,這小夥子一定是去分手的,。
3、火車站旁的肯德基里,偶遇流浪歌手。
幾年前的一天,我和我曖昧對象,看完電影出來,肚子有些餓,但已經是深夜了,找不到吃飯的地方,我和她一起去了火車站旁的肯德基,肯德基里有幾個取暖的流浪漢,在買食物的時候,我的身後有一個背著吉他的流浪漢,因為害怕出現什麼意外,我就主動站在距離流浪漢近的地方。
流浪漢開始給我講他從東北一路漂泊,寫歌,來某個城市。電腦讓河南人給偷了,還提出要給我算八字,測命運,我給了他一個漢堡,說我家是這個的老本行,爸爸年輕的時候也是喜歡搖滾樂,寫詩作畫,後來什麼也沒有成,只有一個一事無成——成了,媽媽養著我和我爸,所以日子很苦的,希望你可以安穩的過日子,不要靠先驗經驗——算卦占卜指導生活,沒有用的。
在我眼裡因為缺乏正確解釋生活的能力,不能夠將事物發展建立深刻聯繫,而把一切歸咎於命運無常的人,都是本質上很荒誕的人吧。
4、而在昨天,我遇到了本篇文章中,重中之重的——典型的底層人。
我和朋友在kfc中吃飯,剛下過雨,雨傘放在旁邊的桌子邊緣,這時候來了一個老阿姨,穿著破舊的衣服,缺少營養的馬尾,枯萎、乾癟,老阿姨示意朋友把雨傘拿開,朋友把雨傘放在一個合適的地方,然而老阿姨還是不願意,要求我朋友把雨傘完完全全的撤下,從這個動作開始起,我眉頭一皺,覺得事情並不簡單。
因為老阿姨【界限感】出現了問題。
接著老阿姨開始掏出,老式皮包,皮包里有速溶咖啡,果味沖劑,我開始揣測:
1、這是一個生活品質很底下,但是還要強裝格調的人。
我看到老阿姨竟然從一個小包里,拿出來一個碩大的筆記本電腦,在kfc上辦公起來了。
2、我在心裡想,也許在老阿姨眼裡,kfc和星巴克是一個級別的,所以適合辦公。就像我們這些人認為的星巴克適合辦公那樣,她可能會以為KFC是一個充滿品質與優雅的上個世紀末的印象。
老阿姨拿出一本書,我看到了,是小學英語,所以我安心的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眼前這個人是一個落魄的中老年教師,在給孩子備課,寫教案呢。
接下來,出其不意的事情發生了,打得我措手不及,極為反常的是:老阿姨,竟然問我話了。
老阿姨說:如果我的手機,信息被盜了,會被人看到么?
我以為只是一個平常的問題,所以我告訴她:沒事的,手機里的信息,沒多大意思的,因人而異,我要是王思聰,我的手機內容,就有人看了,平常人丟個手機,也就沒什麼要緊的,除非裡邊有特殊的東西。
她說:自己的觀點和別人不一樣,很多人看到了,我怕他們受不了,人肉我攻擊我。
我說:不要擔心,互聯網變更太快了,一輪又一輪的記憶潮水,就算被看到了,激起輿論暴力,最多一個半月,就會忘記一切。
她說:不是,我知道,我知道你說的,可是我的觀點都是非常新穎的,是別人從沒有想過的,這些東西泄露出去,別人了解到我的想法,比我率先實施,我是受害者啊。
我眉頭一皺,感覺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首先「老阿姨說的自己的手機被盜了內容,被人傳播起來被網路人肉攻擊了,這件事,根本不是這樣的,而是老阿姨渴望得到輿論攻擊,渴望被人深入的了解,渴望被人肉,從一個nobody,過渡變身成為the one,但是她因為長時間的不敢主動表達慾望,不敢主動訴求自己的慾望,長時間的逃避自己的慾望,慾望就以被動的形式反映出來,於是思維開始作弊,老阿姨就開始口嫌體直的渴望被人肉,被關注,被攻擊,因為這正是老阿姨渴望的,老阿姨一段話,就反映了老阿姨想被人關注,渴望有人懂得自己所想的心理。」
同時,鑒於老阿姨讓朋友把傘拿開,這個動作,讓我意識到她的界限感有問題,很多犯罪分子都擁有極為廣大的領地意識,凡是領地以內的,都屬於我,可以被我予取予奪,親昵無間,凡是界限感意外以外遊動的一切,都是隨時衝過來,要傷害我的人。我認為老阿姨界限感有問題,因為她認為自己的手機信息被竊取了,界限感喪失了,於是心中感到自己被入侵了,於是惶惶不安。
因為界限感出現了問題,所以老阿姨會認為自己的信息被所有人了解到了。
我在此時,就已經知道老阿姨精神上有問題了,但是還是想善意地告訴老阿姨:想法,觀點,創意,一點都不值錢,就算你的創意丟了,也沒有人可以複製你的創意,因為創意需要金錢、人脈關係來盤活它,創意每天都有,4a公司里每天被斃掉的高質量創意成千上萬、不計其數,所以這些創意,根本就不值錢,就算你的想法非常新穎,可以改變全世界,創意在別人那裡,也不值錢的,公關公司,廣告公司每天都在丟失創意,被客戶竊取創意,每天都有各種各樣的思想被人盜取,但是這些創意在沒有被執行的前提下,一文不值。
老阿姨說:可是我的想法就是不一樣,如果讓我讀哈佛,我能讀的非常好。
(我在腦海里閃過,眼前的小土堆,我因為腿腳不便,所以爬不上,因此我很傷心,覺得好丟面子,我就只好宣布:小土堆,你不是我的目標用戶,我的目標用戶是珠穆朗瑪峰!這是一種非常典型的為了迎合自身完美自戀,而產生的自欺欺人的行為)
我在旁邊聽到她說話,只好微笑著說:好厲害啊,嗯,好棒。
老阿姨:我英文都是一個字一個字的翻譯的,你說國內誰可以?
我在心裡os:「英文有語法的,怎麼一個字一個字像中文這樣翻譯。。。」
老阿姨:「國內這些大學老師,水平都不行,他們沒有真心,不熱愛這一行」
我在心裡os:「不知道一個研究生,一個博士生經歷過多恐怖的學術訓練吧,翻譯文章,大家都挺強的,有真心也不如有技術真啊。」
老阿姨:你們讀書都是為了什麼?你們讀書不為了什麼讀書有什麼用???
我當時已經無法控制自己想吐槽了,
我說:我們讀書,只是為了尋開心,開心就好,不為了什麼。
老阿姨聽了之後直接懵逼了。。。。
她說:你們沒有目的性,那讀什麼書?瞎讀書。
我說:是啊,我沒有目的性的。目的性太強,人就不快樂,人就捉襟見肘了,就忽略了很多過程的享受,要什麼目的性啊,開心就好了,瞎讀書多幸福。強調目的性的人,只要結果,所以更容易造假,強調過程的人,才是建立實體自我的正確方式啊。
內心os:目的性強的人,典型的功利主義的底層人民,要為目的反覆奔波的人,無暇顧及生活的枝枝蔓蔓的複雜性,眼光自然局限於目的。
老阿姨沉默了一會問:你是不是已經看了我被盜的手機里的信息了?
只時候,老阿姨已經把我嚇傻了,我生怕老阿姨衝上來,把我當作想像中的卑劣惡人揍一頓,然後再訛上我,全場那麼多的人,都會認為老年人有理,弱者有理,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對我指指點點,戳脊梁骨,站著說話不腰疼。我突然間不敢說話了,就在心裡暗戳戳的分析:
「問題的根源,還是界限感,她會產生這種別人能夠讀取自身思想的想法,來自於小時候被文革,被專制主義父母強迫說出秘密,強迫看日記本,強迫拆開和筆友的信件,強迫坦白說出自己喜歡的男生的名字,強迫講出事情,被父母詐出心中真實的想法,無發維護自己的隱私,而產生的個人私密空間的崩潰,導致自己認為自己是一個透明人,周圍充滿了眼睛,自己無法掩藏住任何的內心波動,都會被人立刻察覺出來,進行分秒無錯的及時性打擊,任何人都可以讀取自己的思想。」
老阿姨這一套行為語言,我想一想其實也很可悲的,生活在非常壓抑的底層社會,不能追求枝枝蔓蔓的快樂,一心只有目的性,而且底層社會裡沒有人可以站出來用高階的價值觀點破底層社會價值觀的悲哀與局限,像她這樣的老阿姨,一生可能在身邊都見不到一個知識分子,就算見到了,也已經深陷於自己的認知結構,憑藉對標珠穆朗瑪峰的傲慢,對一些有價值的知識視若無睹了。
老阿姨還要問我更多的內容,我連忙收拾東西喊著朋友一起走掉了。我相信很多人的想法都是如下圖所示的:路上我和朋友仔細分析了一下這樣典型的底層人,突然之間不是很想去吃快餐了,雖然我的朋友在廣州白雲當kfc店長,答應過人家只吃kfc支持你家百勝的發展。但是這些年在kfc里見過的眾生相,也確實只有快餐店裡能看到了。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