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局在芬蘭：跟全世界科幻迷尬聊｜北歐科幻tour

5天，6000人，超過50個國家、1萬名會員，第75屆世界科幻大會（以下簡稱Worlcon）昨日閉幕。未來局的所有人，都覺得經歷了一場科幻迷的夢幻奧運會，結交朋友，交換禮物，還有無數場學術panel，獨立電影展、舞會、party、拍賣會和粉絲線下聚會。在這一切的背後，又將有無數優秀的科幻小說和作家將走出自己的文化場域，被譯成其他國家的文字，轉換成不同的媒介。

赫爾辛基不是最後的疆域，而是全新的開始。

「人們認為喜歡科幻的人是怪胎、書獃子、geek，恐懼社交，把自己關在地下室，讀些沒人看懂的大部頭。可能有些人是這樣，但絕不是所有。」Karen Lord說，她是第75屆世界科幻大會的主持人，但此刻正忙著跟我們吐槽。

「剛才我參加了一個關於動漫的panel，看見第一排坐著我們前任基金會主席，穿了一件《閃電俠》T恤。這就是我說的族群和多樣新——你看這些孩子、青年、攜老帶幼的大家庭、全副武裝的coser，這哪裡是社交恐懼症？他們快樂、開心，並沒有在逃避外界。這裡，每個人都能找到和他人的交點。」

△ 會場內的日常（攝影：不存在日報）

誠如Karen所說，假如你問起我們這些宅人在worldcon的感受，答案將會千差萬別。局長見識過無數熱情能侃的芬蘭人，覺得自己才是話少的那個。設計師阿巽終於可以把桌布上的《千里江山圖》*講給別人，驕傲地宣布：是我設計的。主任西威說，這幾天給老外們解釋擼串、共享單車和「黑暗森林理論成為商業寶典」，把他們逗得哈哈大笑。

*未來局這幅《千里江山圖》桌布下半部的山水布局致敬千里江山圖，上半部的部分圖形來自敦煌壁畫，底圖部分全部以最基礎的正圓和正三角形為元素詮釋

△ 未來局的攤位，桌布是阿巽設計的科幻版《千里江山圖》（攝影：不存在日報）

作家糖匪會告訴你，她用自己脫銷的小說集凈賺了70歐元。萬象峰年學習了逛攤剁手的心得，買回一把奇幻小說里的硬幣。創研部的宇鐳聽了很多又好玩又學術的講座，比如：科幻作家對我的職業到底有啥誤解。而編輯部則忙於採訪，從無數科幻迷口中捕捉熟悉的名詞：501軍團、神秘博士、ETO、霍比特人、喬治馬丁、公安9課......然後傾聽他們對東方和中國科幻的感受。

△ 一場關於火星的panel（攝影：不存在日報）

「Worldcon快變成Englishcon了，」一個凌厲強勢的黑人女性負責人勸我們穿著傳統服飾參加晚上的cosplay大賽。「這展子是美國人辦的，但它不能只有美國人露臉。」

其實，這話說對也不對。Worldcon雖以歐美人居多，但你時不時會遇見喜歡漢語的留學生、娶了中國老婆的人生贏家、在上海工作的商務人士，他們對中國科幻的好奇和了解，遠超我們自己的想像。

剛才的Karen Lord是一位聲音極富磁性的女性，來自巴貝多，閱歷豐富到恐怖：科幻作家，軍人，文化學者，前外交官。她說：「你知道我對你們的APSFcon有何期待嗎？中國這個碩大的國家，有許多方言、文化，但是當你去到北京，往往只聽到普通話、看到主流文學。我想看每一種文化的切片。」

△ 主持典禮的Karen Lord

Eero Suoranta長得像北歐後搖樂隊的頹廢主唱，金色馬尾鞭上扣了頂圓禮帽，遞給我一張中文名片，上寫大字：東亞專家，艾若思。「我碩士學論文寫的就是《三體》。大史這角色太棒了，他是惡魔也是聖人。We are comrade now（我們是同志了），我喜歡這句，但更喜歡『邪乎到家必有鬼』。」最後那句話他用中文一字一頓地說，而且，我聽懂了。

Jesper Anderson是一個瑞典大叔，《攻殼》死忠粉，單反不離手，沒事兒也自己寫奇幻，曾在重慶待過一陣子。這幾天他在未來局的展位上賴著不走，拍了一大堆照片，表示「中國科幻」是他這次的攝影主題。

「不同的人，很多側面，以前從沒見過。」他在Facebook上這樣寫道。

△ 剁手中的局長和前輩

此外，在Worldcon的這幾天，未來局還約見了40多位外國作者和編輯，其中有給我們投稿的年輕作者，也有經驗豐富包攬各類獎項的知名人士。他們對中國市場興趣盎然，聽說未來局購買文章的數量和閱讀量之後，幾乎都會「wow」一聲，並認為自己的作品被譯成中文，是件驕傲的事。

SFWA（美國科幻奇幻作家協會）理事、科幻作家Lawrence M. Schoen的一篇小說就是如此，已經被翻譯成了包括中文在內的近20種語言，「當中國的出版平台提出想要購買時，對我來說就像是又多了一個版本的收藏。……未來局作為一家科幻公司，目前看來規模還比較小；但作為SFWA的海外合格市場，代表了一個巨大而有潛力的市場。」

△ 跟Lawrence M. Schoen合影

這次Worldcon有著史上最多的中國人，一方面歸功於《三體：死神永生》入圍最終角逐，另一方面歸功於科幻文化讓世界逐漸相連。

11日晚，未來局對雨果獎頒獎典禮的微博圖文直播，讓#世界科幻大會#這個標籤的閱讀量從100萬暴漲到2000萬，許多國內科幻迷留言說，自己守到凌晨三點，就是為了第一時間知道《三體》有沒有得獎。

昨天，負責雨果獎計票結果管理的Nicholas Whyte特意跑來詢問中國社交平台直播的結果，當我給他看展板上那個已經超過3200萬的數字時，他立刻掏出手機拍了張照片：「我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家，太厲害了！希望明年我們還能繼續合作。」

△ 我們把#世界科幻大會#在微博上的閱讀量實時更新到worldcon會場

Nicholas的反應並不令人意外，幾天來，我們最常聽到的話就是：中國有那麼多人，科幻迷人數可能比一個歐洲國家的人口還多。但這並不能掩蓋一個問題：雖然科幻讀者和作者的數量有所增加，但這仍舊是一個小圈子，還處在為自己的愛好辯護的階段，並沒有真正形成國外所謂的「科幻社群」

加入SFWA海外合格市場，或許是讓中國作者和讀者走向外界的契機，因為這意味著在未來局平台上發表作品的作者，都有可能成為SFWA的會員*。一方面，更多外國作家將給我們投稿，更多優秀的外國科幻小說將被翻譯成中文，另一方面，越來越多的中國作者也會加入SFWA，踏入世界科幻作家群體。

*不久前，未來局成為SFWA唯一非歐美、唯一以翻譯作品加入合格市場的成員。成為SFWA會員意味著有資格競逐星雲獎。

△ worldcon書攤上的《流浪地球》

「作家們想要的就是兩件事，拿到稿酬，有人看自己的小說。未來局現在能同時提供這兩方面的機會，我想沒有誰能拒絕這樣的好機會。你們的投稿郵箱很快將會被各類小說轟炸，這會是一場精彩的噩夢。」Lawrence笑著對我們說。

在這之後，我們還能做些什麼？未來局寫作營、未來科幻大師工作坊才剛剛起步，前方有無數尚未涉足的領域。前任副主席Mary Robinette Kowal從職業作家的角度，對科幻工作坊的課程設置和活動組織提出了建議，還希望科幻春晚能夠繼續辦下去。「你們在做的事很了不起，無論是舉辦工作坊，還是明年的亞太科幻大會，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歡迎隨時聯繫我。」

我們將邁出中國，甚至邁出亞太地區，去更廣闊的世界裡認識更多的科幻迷，Lawrence已經代表SFWA向未來局發出了邀請：明年是否能出席美國星雲獎，在官方博客上寫篇文章，到現場做個簡短的演講，或是組織一些活動，介紹中國科幻和未來局的工作，甚至帶上中國的科學家、宇航員、工程師，為更多人打開一扇了解中國的窗口。

「從事科幻相關工作的，是一群很聰明的人，他們一直在探索行與不行的邊界，並努力將其推得更遠一些。」

△ 一張和特德·姜的激動到模糊的合影

在世界科幻大會的閉幕式上，主持人Karen緩緩地念著：「赫爾辛基，最後的疆域，這是許多新會員的奇妙航程，我們都完成了任務，探索了新的國度，體驗了不同的活動，認識了新朋友，勇敢地前往前人所未至的領域。」這段模仿《星際迷航》經典台詞的話，獲得了經久不息的掌聲。

而對中國科幻作者和科幻迷來說，奇妙歷險剛剛開始。臨走前，一個芬蘭人專門跑來我們的fan table，說「你們一定要申辦一屆Worldcon，科幻就是關於無數種可能性。現在，你們已經發出了消息，讓世界上其他國家都知道了中國科幻，是時候帶著所有人去體驗不同的文化了。」

△ 閉幕式典禮現場

赫爾辛基13日傍晚，我們收攤、打包、回家、說再見。5天狂歡，無數場對談，但此刻清晰記得的，還是雨果獎最佳短中篇得主Ursula Vernon的領獎詞：

「這種場合，許多人都會感謝親友、同事和讀者，但我想聊聊鯨落。一頭巨鯨隕落、腐爛、分解後，竟然可以養育海底千千萬萬看上去毫無聯繫的生物。簡直酷翻了是不是？你問我這根科幻有啥關係？完全沒關係，我說完了，謝謝大家。」

△ Ursula Vernon致領獎詞

當時全場爆笑，但我想，二者怎麼可能沒有聯繫？Worldcon就是頭巨鯨，用自己的豐富、包容性和多樣性，滋養著全世界科幻迷。它已經成為科幻界的奧林匹克運動會。

1952年，赫爾辛基舉辦第15屆夏季奧運會，中國第首次派代表團參加。65年後，在這座城市的第75屆世界科幻大會上，我們首次發出自己的聲音：喜歡科幻的中國年輕人，原來是這樣的。歷史的輪迴如此奇妙，但我們的目標並不是「更快更高更強」，而是hand in hand，手拉手。

好吧，就算把這些令人臉紅的豪言壯志放到一邊，你也在僅僅幾天內，就跟紐西蘭、挪威、瑞典、美國、韓國、日本...的科幻迷混了個臉熟——他答應你寫篇關於龍的小說，而你保證在明年worldcon上帶幾本新翻譯的中國科幻小說，還有其他口味的大白兔奶糖——跟全世界科幻迷尬聊，太刺激了。

Kitos*，芬蘭。

*Kitos，芬蘭語的「謝謝」

△ 收工，回家

「北歐科幻tour」是什麼？

今年，未來事務管理局特派員們將帶領科幻作家、評論家和編輯們，赴芬蘭赫爾辛基參加第75屆世界科幻大會（Worldcon75），圍繞雨果獎、北歐科幻、劉慈欣簽售以及世界科幻文化，推出一系列報道、專訪和深度分析。

《不存在日報》將在微博對本次巡禮進行跟蹤報道，包括雨果獎頒獎典禮的現場直播，你可以選擇以下方式參與：

1. 關注@未來局科幻辦 和話題標籤#世界科幻大會#，圍觀Worldcon現場盛況，說出你的想法；

2. 微信添加未來局接待員（ID: FAA-110，報上暗號「75」），加入未來局粉絲群，第一時間參與直播互動；

3. 我們還在Worldcon現場準備了一個獨具中國魅力的fan table，每天給全世界科幻迷介紹中國科幻社群相關話題。

如果你也將前往芬蘭，歡迎來我們的攤位合影休息~ 我們的設計風格是這樣的：

責編：兔子瞧、西威主任

作者：

- Raeka，轉碼員，《不存在日報》記者，冷僻故事愛好者。期待有一天能在街角遇見藍盒子，去看看galaxies far far away。

-船長，宅學家，太空美學研究員，碳酸飲料驅動型碼字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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