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孩十三歲那年發生的事(連載01)
這個故事由真實案例改編。
她叫遲未言,她的故事如同她的名字,來不及說出口,就爛在了骨血之中。而曾經的那些黑暗和折磨,讓她從看不見底的地獄裡一步步爬出來,一點點剝開那些晦澀的痛苦,才終於成了她後來,給自己加冕的皇冠。來不及說出口的痛苦,哭不出聲的折磨,原來是她涅槃的徵兆,成就了,她一個人的明天。
1
遲未言一向是一個安靜的人。
她沒有太多的興趣,只是喜歡看書,看電視,看電影。
雖然在她出生並生活的小山村,遲未言並沒有太多的機會和資源接觸外面的世界。
可是,遲未言盡了她最大的努力,像是在放學後留在學校,把村裡公共圖書館的書一頁一頁仔細翻看,像是她會在回家寫完作業後,趁著爸爸還在喝酒的空隙,偷偷溜到隔壁李叔家看電視。
雖然每次遲未言回到家裡,她爸爸總是會冷著一張臉沉沉看著她,那目光萬花筒一樣斑駁,彷彿看怪物,又彷彿看病人。
看什麼都像,唯獨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女兒。
遲未言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爸爸不喜歡自己,正如爸爸不喜歡這個沉悶的生活。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彷彿是一種笑話,因為它一定意味著貧乏且貧瘠的生活。
2
慣常的生活是一種惰性,消磨著人的激情和創造力,把你困在舊的框里,看不到突破的可能。
也許,爸爸曾經把自己的出生看作一種希望,可是那種希望,也在自己出生的時候,知道自己是個女兒的時候消失殆盡。
遲未言一直都知道父親希望要一個兒子,畢竟在農村,兒子才是光宗耀祖傳遞香火的大事。
而女兒彷彿自帶恥辱的印記,還是一生都無法擺脫的那種。
更何況,遲未言的出生對父親而言意味著不僅僅是恥辱,還是失去。
她的媽媽在生她的時候,因為難產以及落後的醫療條件而去世。
所以,遲未言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過過生日。
不僅沒有生日,就連名字都是在她要讀小學的時候,才由一個遠房爺爺給她取的。
未言,就是說不出的話的意思。
遲未言大概這一輩子都無法真正表達自己想要說的話。
因為她的出生,因為她的背景,因為她重男輕女的父親,因為她從未謀面就已經離去的母親。
可是,難道生活就必須是它原本加在我們身上的樣子嗎,難道我們就不能夠改變自己本來的面貌,成就一個新的自己嗎?
3
遲未言很小就感覺到自己跟一般的孩子不一樣。
不同於身邊其他只想混個初中文憑好出去打工的同村人,她一直都希望自己能夠有一天堂堂正正地走出這片大山,走出這個農村,活出新的樣子來。
雖然她並不是很確切自己到底想要什麼,可是她非常明白,她不想要現在的生活。
村裡的人評價遲未言,都喜歡用文靜,內向這樣的詞語。她的確話不多,別人用來打鬧的時間,她通通只用來做一件事,就是看書。
她相信內心堅定的人自然會有力量,會煥發不一樣的光。
她總覺得自己是破蛹之前的蝴蝶,有一天,她可以振動翅膀,飛到很遠的地方去。
遲未言一直都知道,生活的本質是苦的。
這是她從爸爸永遠不會空的酒杯,永遠對她充滿怨毒的眼神,永遠木然如同刀刻的村子裡的人的表情里讀到的。
然而她卻想不到,生活可以比她想像的更加的苦和殘忍,像是一把尖刀,猝不及防地剝開了她拚命隱藏的苦難的外衣,把痛苦赤裸裸剝離給她看,讓她知道,成長是一件多麼困難重重的事情。
4
其實後來遲未言都不是很願意回憶那一天,因為記憶太痛苦,衝擊太強烈,所以她的回憶其實是支離破碎的。
而把它們拼湊起來這個過程太痛苦,因為這相當於你在回憶里把那些記憶又經歷了一遍。
所以,她能夠想起來的,其實都是一些很邊緣的東西。
比如平時放了學後會去看電視的李叔,李叔的兒子李三兒,李三兒的同學,還有一個破舊黑暗的房間。
李叔是遲未言很喜歡的一個鄰居,他老實敦厚,就像是村頭的那顆大榕樹。
在遲未言還沒有自己的大名,所有人都叫她「喂」或者「遲素生家女兒」的日子裡,只有李叔會溫柔地叫她乖乖。
在遲未言單薄的成長里,李叔就是她的生活里第一道光。
她信任他,依賴他,總會在放學後跑到李叔家裡吃飯。
比起來,她更喜歡李叔的家。
5
不過,大概世界上的好人都沒有好報。
李叔的老婆前些年患病過世,唯一的兒子李三兒不學無術,是村裡有名的二愣子。
讀了初中以後就死活不願意再念書,也不像村裡其他的年輕人一樣出去闖蕩,整日就在村子裡和他的狐朋狗友鬼混,流連在離村十幾公里的鎮上的錄像廳和遊戲廳里。
李叔一生勤懇,所賺的錢基本上都被李三兒用作吃喝嫖賭。
可是又能如何呢?
遲未言聽李叔說過最多的話就是「總是自己生的,也不能就不要了,是不是?」
其實,遲未言一直很害怕李三兒。
不僅僅是因為李三兒身上散發出來的兇殺之氣,更因為這一兩年,遲未言出落得越來越清秀之後,李三兒總在她的臉,她的身體上流連的眼神。
一開始的時候,李三兒還會有些掩蓋,而到了後來,李三兒就完全不隱藏這樣的覬覦。
甚至有好幾次,李三兒帶他的狐朋狗友回家吃飯,正好遇到剛從李叔家出來的遲未言時,李三兒還會當著他的狐朋狗友對遲未言動手動腳,叫遲未言「媳婦兒。」
遲未言那時候是弱小的,也是沒有經過世面的。她只知道自己本能的拒絕這樣的行為,卻不知道到底該怎麼拒絕才好。
她頂多只能夠紅著臉躲開李三兒勾向她的胳膊,卻說不出一個不字。
6
事情發生的那天,遲未言放了學又去李叔家看電視,順便幫著李叔一起準備晚飯。
到了吃飯的時間,李三兒依然沒回來。
而那天正好是李叔的生日。
李叔的腰椎間盤突出發作,幹了一天活兒,已經直不起腰了。
準備完了晚飯,李叔已經沒辦法再站立,只有躺在自己的床上,累得只能哼哼,眼睛卻還是不死心地看著家裡的大門。
遲未言知道,李叔是在等著李三兒。
她猶豫了一下,雖然她心裡本能地害怕,可是李叔眼睛裡的渴望和一直捂著自己的腰的手狠狠擊中了她的心。她覺得自己麻煩了李叔這麼久,總得給李叔一點回報。
於是,她猶猶豫豫地說,「李叔,要不,我幫你叫李三哥哥回來吃飯吧。」
李叔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自家的大門,終於還是感激地點了點頭。
李三兒混跡的地方總共就那麼幾個,村裡地方不大,遲未言很快就走遍了。
這是她第一次來到遊戲廳,掀開遊戲廳的藍色絨布的時候,遲未言下意識地捂住了鼻子。
裡面充斥的煙味,漫天飛舞的髒話聲,還有總是在閃爍跳動的屏幕,於她都彷彿是另一個世界……
(未完繼續,每周更新兩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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