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城明珠】其三、下馬看花
序、
這世上比女人心更難測的，是天氣。比美麗的女人更會騙人的，則是天氣預報。
一、夢遊泉城中，秀色如新洗
早上滿心歡喜的睜眼，窗外又聽綠荷敲雨。
我便明白，這四門塔去不成了。
濟南地下儘是喀斯特地貌，又有泉脈，要是強挖地鐵，泉水斷流，那這泉城可真是城將不城了。
沒有地鐵，遊覽就不便；有了地鐵，又沒什麼好遊覽。
孔孟之鄉，處處都是魚和熊掌的哲學。
哪可咋辦？
自然是「隅中卧聽風吹雨，泉城百景入夢來」了。
睡他一覺先。
…………
等到夢醒，雨也將將歇了。
遠處去不得，就在近處尋些風景。
於是打算冒雨前往山大，瞧瞧這百年老校是個什麼模樣。
只是等到出門，雨已經全停了。
雨後的濟南，終於多了些活力。
我討厭下雨，但卻愛雨後。雨後的城市自帶一種柔和的濾鏡，終於稍稍壓下了我對濟南城建的非議。
人都說濟南像個大縣城，可我沒去過幾個縣城。只是走街串巷之後，終於嘖出幾分味道。不知為何，好多本地菜館的招牌都做了同樣的紅底黃字，顏色偏暗，大概是落灰多了。大紅大黃，像是配色界的大魚大肉，給整個街道增添的不是喜慶，而是俗氣。
可是它也終歸是有屬於泉城的秀麗一面。
且不說河邊拂柳如在江南，就是堤岸人行路上的自來水池，也弄得很藝術了。水池如一片荷葉裹著點點露珠，葉子上頭還蹲著一隻青蛙。此刻水不流蛙不叫，我卻如同聽取蛙聲一片，心曠神怡。
真不知是雨的奇妙魔力，還是濟南的獨特魅力。
二、求真濟眾處，止境亦浩然
也許是在哈工程待得慣了，我始終無法想像一校多區是怎樣一種體驗。名義上頂著同一塊招牌，回憶卻屬於各自那一區域，真不太像一家人。
但工程這種格局可能要被打破了，本來我還計划去一趟青島在建的分校區，遺憾未能成行，就等建成了再去一探究竟吧。
也是在哈工程待得慣了，總以為每個學校都該有一套自己的建築風格，其實很多老校反而什麼樣子的樓都有。今天拆座樓，明天蓋座樓，外加上高校建築風格里誰的面子也不給的逸夫樓，誰也不知道下一座在哪，是什麼樣。
或者校園建築真正有特色的學校，大都把標誌建築畫進了校徽里吧。
踩著飯點兒越往裡走，卻發覺怎麼人這麼多。七月中旬了，難道還沒放假？但看行人的氣色，又不像是被期末考折磨的狀態，也許是研究生們吧！
遂做兔死狐悲狀，同是廉價勞動力，相逢何必曾相識。
………………
天色漸黑時，我游至山大醫學部，這才眼前一亮。
熟悉的中西結合式建築出現了。
中式大屋頂+西式房屋結構，在近代中國颳起過三次風潮，分別是在1920年代到1930年代、1952年到1956年以及1958年到1959年。哈工程興建於第二次風潮之中，而看這校舍滿牆綠藤，也許建得更久吧。
但可惜時間不等人，行至校園當中，天已完全黑了下來。
校園不像景點，沒有那麼多浮誇的霓虹，幾棟大樓就漸漸隱沒在了夜色之中。
不知怎的，這兒好像到處都在修建，左一個樓又一條路，把我團團圍住。行人也少，路燈也暗，這才是人去樓空的放假氣息呀。索性「摸黑兒」穿越工地，繞了一大圈，終於走到主樓來。
主樓低調靜謐，深紅的山牆在正面，這是它和真正的中式建築最大的不同。傳統中式建築歇山頂的山牆多用來防火，而現在則變做了一種裝飾，再不負責「賺錢養家」，而是「貌美如花」就行了。山牆下是台大鐘，形貌也是樸素古樸，正是我心中期待的樣子。
這樣特色鮮明的建築群，隱沒于山大的光環之下，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哈工程自是美不勝收，卻連這樣的光環都沒有，又不知是憂還是喜呢。
三、天上蘇陀供，懸知未易同
若說還有什麼遺憾，那一定是吃食了。
也不知是我真的沒找到好地方，還是真的沒什麼好吃，這幾天吃來吃去，總是不合口味。
或者說差點感覺。
山大附近有一家魯菜館叫春江飯店，我行至此處飢腸轆轆，於是進去填填肚子。
但在菜譜下頭瞧了半天，怎麼好像都吃過了？
最後只好點了幾樣冠有「老濟南」字樣的菜，嘗嘗味道了。
誰知道上了菜，我卻有些傻眼。
倒不是多不好吃，只是，有些太常見了。
老濟南炒合菜，是韭黃、粉絲、豆芽菜、嫩菠菜、肉絲合在一塊炒。
老濟南酥板肉，原來只是炸豬排，再配上些黃瓜。
素八絲兒，是八樣素菜拌了個冷盤。
真家常。
仔細想來，北方菜系一脈相承，魯菜總歸是吃過不少了，而信息時代，這兒又未必比外頭的店更正宗，再加上沒有我家鄉的味道，難怪總覺得不好吃了。
魯菜不太討喜，濟南總歸是要找回場子，晚上這家亮亮麵館，終於讓我飽餐了一頓。
作為和草包包子齊名的濟南美食，亮亮麵館更像是一家快餐店，拉麵、煮麵、加湯、加菜、放肉，每一道工序都明明白白的呈現在人們眼前。沒有小灶慢熬的湯和料、渾然一體的菜和面，有的只是一道道累加的工序，透明的工作空間讓這一切甚至沒有什麼秘密可言。
但面無疑還是很好吃的。
作為招牌，豬肘湯麵的製作工序就像是一個漢堡，面、湯、菜、肉依次添加，本不是一體。可入口之後，卻不是心裡想的那種白水煮出的無味拉麵、漸涼的麵湯、乾澀的肉末和發柴的肉片的混合，而是完全入了味的。
於是我更加的懷疑某些麵館、我老媽和我自己的煮麵技巧。
想來濟南真正的美食也許並不是魯菜，而是這些能在全城都鋪得開的連鎖店吧。
但也可能，只是我愛吃面而已，畢竟在瀋陽，我鍾愛的也不是最出名的熏肉大餅，而不過是老四季的雞湯麵罷了。
只可惜，幾天下來都沒有吃到奶湯蒲菜和扒蹄，只好將它算作一個故地重遊的理由吧。
四、待到重陽日，還來就菊花
濟南的最後一晚，我沿著河邊走回住處，感受著泉城點滴，努力回憶著它留給我的每一點小小的迷惑與失落，驚艷和感動。
無法與你結伴，就多帶上一雙眼睛。
這也許，也是旅行的意義。
只可惜人生苦短，為了生存，大量的時間都要被用來創造價值換得生存物資，也不知下一次來這兒玩耍，要到幾時。
但總算來日方長，即便真的抽不出身，飛過經停時，多上上廁所，滋養一下濟南的沃土，我還是有信心做到的。
希望我和四門塔，還能有一場緣分。
畢業半月游合集：
濟南：
【泉城明珠】其一：浮光掠影
【泉城明珠】其二、尋幽探勝
【泉城明珠】其三、下馬看花
南京：
【金陵舊夢】其一、商女唱花
【金陵舊夢】其二、六代綺羅
【金陵舊夢】其三、一江遺恨
揚州：
【廣陵琴音】其一、火傘高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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