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亂·風起時

粘稠發黑的血污,順著石台上紋著王朝圖騰的凹槽滴淌而下。每當劊子手砍下一顆新鮮的頭顱,宦官趙又言便邁著緊碎的步伐,抓起斷頭的亂髮,小拇指高高翹起,尖細地高呼一聲「萬歲!」。

「反賊曹莽已死,天下太平,吾皇萬歲!」趙又言將最後一顆頭顱抓起,扔到了熊熊燃燒的火堆上,看那頭顱,在火中怒目圓睜,咬牙切齒。

此刻,曹莽的魂靈正站在自己無頭的屍體上,漠然看著一切。隨他一同造反的部族夥伴三十七人,同樣站在各自無頭的屍體上,面朝東方幽冥世界,一臉倉惶迷茫。

人死之後,魂魄盤桓七日不去,直到幽冥鬼使來到,方才醒悟已是鬼魂。這三十八具鬼魂生前沙場飲血無數,死後煞氣衝天,烏雲在皇城天空凝聚不散,如墨汁般濃稠。

西昭朝當今皇帝趙譙,惴惴不安地在宣武殿來回踱步,滿朝文武靜靜侍立在兩旁,沉默不語。

「報,曹莽已死。」內務太監踉蹌一下摔倒,乾脆爬到了趙譙的腳邊,哆嗦道。

趙譙如鐵鎖般凝聚的眉頭,此刻終於舒展開來,喜上眉梢。反賊曹莽自北方游牧部族起義,三個月內摧枯拉朽般連破七十一城,於前日兵臨皇城門下。西昭朝三百年國祚岌岌可危,在此危急存亡之刻,宦官趙又言秘密策反曹莽叛軍將領王干。那一日城門大開,裡應外合,旌旗連天,屍橫遍野,耗時一天一夜,將曹莽叛軍半數殲滅於護城河旁。

就連曹莽,也被陣前倒戈的心腹偏將暗算,趁其不備生擒,獻與西昭朝皇帝。

一代梟雄曹莽,雄才大略。就此人頭落地,滿腔熱血混進了污水爛葉之中。

東明西又暗,花落復花開。

唯有黃泉客,冥冥去不回。

一扇厚重的石門,於兩座山峰之間的裊裊雲霧中凌空顯現,石門上凸出四凶獸,活靈活現。混沌、窮奇、檮杌、饕餮,獠牙赤瞳,投諸四裔,以御魑魅魍魎。門上黑色牌匾,以朱字書「幽冥地府鬼門關」。

石門坐懸半空,有各色魅影接踵而出,為首者各穿黑白兩色服飾,頭頂高帽,面色慘白,是為「黑白無常」。其後緊隨百八十眾,穿腸爛肚者有之,長舌拖地者有之,是為陰間鬼吏鬼差。

待得所有的鬼魅透出門外,白霧飄散,石門咻忽消失,恍若蜃樓。

「無常老爺,這次可是百年來頭一遭大陣仗,不知是拘誰的魂?」一名爛肚鬼差諂媚地湊到「白無常」面前,卑躬屈膝地問道。

「白無常」謝必安掏出一塊牌匾,上面記載著亡者生卒年與生平大事,嘖嘖嘆道:「曹莽,百世野獸,今世為人,性乖戾好鬥,原為北方小部族奴隸,不知因何機遇成為了草原之主,逆天行事發起叛亂,導致天下生靈塗炭,罪大惡極,當罰入阿鼻煉獄,永世不得超生。」

爛肚鬼差倒吸一口涼氣:「此乃狠人也。」

謝必安嗤笑一聲:「生前再狠,死後還不是任我等揉捏,待他回過神來,恐怕已在阿鼻地獄安度幾日了。」

「黑無常」范無救不耐煩地揮一下衣袖,道了一聲「走!」,當先一步凌空往皇城方向趕去。

御花園中,西昭朝皇帝趙譙抬頭望著如鉛般沉重的天空,愁緒一點一點積在心頭。

「父皇。」趙譙六歲的兒子,西昭朝最年幼的王子趙瑾被宮內太監領到了趙譙面前。

烏雲盤踞皇城天空兩日,無雷無風也無雨,只是陰沉著。這是建國三百年來從未遇見的怪異景象,彷彿在醞釀一場足以毀滅王朝的災禍。趙譙始終擔憂著,莫非西昭朝真的氣數已盡?

「瑾兒,你雖年幼,但平日里卻足見聰慧。」趙譙帶著疲倦的笑容,蹲下身親昵地撫摸著趙瑾的臉頰,後者驚慌地退後一步,因趙譙在他的印象中從來是一個不近人情的帝皇。

「莫要怪父皇,父皇為了西昭朝的延續,必須提前做些準備。」趙譙撫摸著趙瑾臉頰的手停頓了一會兒,然後緩緩將趙瑾頭上代表皇子身份的紫金冠取下。皇室的孩子不同平民,不必等到成年方可束髮。

看著披頭散髮的趙瑾,趙譙有些心疼地說:「今日起,你便不再是皇子了。」

趙瑾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一直牽著他手的太監跪了下來,涕淚俱下:「老奴一定好好將小皇子撫養成人,請陛下放心。」

趙譙看向了這名太監:「小寶,你是叫小寶對吧。」

太監渾身一顫,笑著說:「現在已經是老寶了。」

「老鴇可不是個好名字。」趙譙此刻哪有一絲人間帝皇的模樣,竟然開起了市井之間惡俗的玩笑,他摸了摸鼻子,道:「小時候你還給我做馬,我騎著你將御花園所有花草認了個遍。」

趙譙斂起笑容,一推趙瑾,神情嚴肅地對他囑咐:「記住,今日起,你背負著的,是西昭朝三百年的國運,你是帝皇子嗣,今後不再為自己活著,要為了整個西昭朝而活。」

「去吧!」趙譙轉身離開,端坐龍椅二十三年練就的鐵石心腸,此刻也不禁動容落淚。此生與子不復相見,哪有一個父親不動容,不落淚?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帝皇。

午門斷頭台,兩日前的遍地鮮血已干,變成一層黑糊糊的東西,禿鷲和野狗在爭食腐肉,焦炭一般的頭顱堆積在熄滅的火盆里,迷茫的陰魂仍飄蕩在半空。

突然刮來一陣陰風。

「黑白無常」領著一眾鬼差於風沙中現形,死去的陰魂不約而同地轉臉看去,這是兩日來他們唯一的動作,只有曹莽仍然怒目圓瞪地望著東方,對鬼差的出現恍若未覺。

兩名鬼差協同將拘魂鎖鏈拋在陰魂的頭上,像是套馬一般,拉扯著往東邊走,陰魂亦步亦趨,麻木地跟在鬼差的身後。

「怎麼?」謝必安看到有一處鬼差們亂作一團,走過去問,卻看見十多名鬼差一起拉拘魂鎖鏈,卻始終無法拉動一名陰魂。

「曹莽?」謝必安走到陰魂面前,陰魂身高九尺,他不得不仰起頭來,可陰魂卻依然望著東方,甚至連瞧他一眼的力氣都欠奉,他還是頭一遭遇見不怕自己的陰魂,氣極反笑,連說了三遍「有趣」。

「廢物!」謝必安一腳踹開身旁的鬼差,從腰間掏出一把玉尺,尺上寫著四個大字「一見發財」,這是謝必安在陰間時,用作懲戒不服管教的惡鬼所用的法器。

看見「白無常」拿出了這把玉尺,周遭的鬼差紛紛變了臉色,想來這把玉尺不僅用作懲戒惡鬼,也曾落在鬼差的身上。爛肚鬼差猶豫了一會兒,咽了下口水勸道:「無常老爺,您這一尺拍下去,怕是要將這小小陰魂拍得魂飛魄散啊,到時候恐怕不好向上頭交差。」

謝必安冷笑一聲:「哼,這曹莽若真如此不禁打,那也是他的命數,上頭自然有我來說,爾等只管住嘴。」

話音剛落,謝必安手中的玉尺已經高高舉起落下,狠狠拍在了曹莽的右邊臉頰。幾點白光從曹莽的身體里被拍出,魂亦有命,稱作「魂力」。

謝必安沒有停下動作,接二連三地將玉尺舉起落下,越拍越快,神情扭曲興奮。

曹莽僵硬地扭轉頭來,漠然地望了謝必安一眼,突然伸手扼住了謝必安的喉嚨,後者如同小雞一般被提在了半空,謝必安一驚,緊忙掙脫,卻發現這雙手如同鐵鉗,使他掙脫不開。與此同時,曹莽流失的魂力如燕歸巢般從虛無中回歸他的魂體,氣勢節節攀登,天上凝聚的烏雲奔涌而下,澆灌在曹莽的身上,曹莽的身體漸漸凝為實質,破碎的黑布裹滿全身,無風自動。

「怎……」謝必安剛吐出一個字便被曹莽加緊的手扼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兀自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范無救此刻站在三丈遠,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於是好言相勸:「放開我兄弟,我擔保不計前嫌,並為你在地府謀一份差事。」

曹莽卻沒有看他,原本沒有神情的眼睛裡漸漸出現了疑惑,而後便是鐵一般的冷酷,他看向了范無救身後那名鬼差,說話字字酷寒:「王干。」

那名鬼差登時被這一聲「王干」駭得倒退幾步,原來他就是被朝廷策反的曹莽心腹將領王干,可惜沒等到封官進爵,卻被一支不知從何處飛來的流矢射落馬下,奔赴黃泉。

「我……我已經死了,萬事皆休,生前的恩怨你還打算向我討還嗎?」王干恐懼地問道。

王干話音剛落,一道黑煙便從地底席捲而上,將他吞沒,曹莽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笑著說:「現在一筆勾銷。」

謝必安掙扎的力氣已經漸漸微弱,向上翻著白眼,十分狼狽可憐。

「難道你敢以一己之力與地府作對?」范無救心急如焚,謝必安乃是他生前死後的至交好友。

曹莽低頭略一思索,道一聲:「有理。」掌心湧出黑煙,便將謝必安裹住滅殺,地府十大陰帥之一的「白無常」,威名赫赫,就此魂飛魄散。曹莽接著說道:「你勸地府之主早些挪挪屁股,將地府交給我,我也省去和你們作對的功夫。」

范無救眼睜睜看著結識千年的「白無常」魂飛魄散,氣急攻心,一張白臉竟然變得如同金紙,但僅存的一絲理智讓他沒有輕舉妄動。

「我和你不同。」曹莽憐憫地看了范無救一眼,道:「你為鷹犬,我是虎狼,抗爭至死,與我奈何,卻沒想到死後……」

曹莽一揮手,百餘名鬼差同時被百餘道黑煙分別裹住,未發一言便消弭於天地間,曹莽看著場間唯獨倖存的范無救,露出森然白牙:「竟還有人敢叫我曹莽順從!」

范無救不停地哆嗦,緘默不語,他知道自己說什麼也不過是徒勞。此刻他才發覺,自己強大了一千年,但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他連自己的命運也無法左右。

「我不殺你!」曹莽笑了,轉頭看了一眼皇宮,然後邁步向皇宮走去,隨著他每一步落下,那些曾經追隨他的勇士陰魂的眼神里便恢復了一分清明。

走了八十一步後,曹莽停下了腳步,頭也不回地對范無救說:「去報信吧,我曹莽既知陰陽,便主宰陰陽,敢阻我者,快來!殺個暢快!」

曹莽一揮手,那些勇士陰魂全數醒過神來,他們激動地拍著胸口,向曹莽匍匐行禮,齊聲高喊:「參見!草原王!」

宣武殿一片寂靜,文武百官之中,有些人望向站在殿中間死而復生的曹莽,有些人望向龍椅之上安坐不動的皇帝趙譙,有些人至今不敢抬頭,如待宰的羔羊瑟瑟顫抖。

「此地過於乾淨。」曹莽邁開一步,踩在光潔的玉石階磚之上,道:「不公平。」

趙又言被提到了大殿中央,他委頓在地,神情如痴似傻。分明記得兩日前將曹莽頭顱砍下,還是他親手將頭顱扔進了火堆,如今卻看見曹莽死而復生,猶在夢中。他動了動乾燥的薄唇,死灰一般的眼中煥發出微弱的希冀,望向龍椅之上侍奉一生的主子:「陛下……救我……」

趙譙嘆了口氣道:「朕救不了你。」

曹莽聞言,肉掌上的黑煙凝成實質,是一把吞吐黑芒的蟒形長劍。他用劍隨手一揮,血濺在光潔的階磚上,趙又言的頭顱骨碌碌滾出去好遠。

趙又言無頭的屍體上站起了一個陰魂,卻被長劍頂端的黑色蟒蛇一口吞沒。

曹莽走到了趙譙身旁,俯視這位人間帝皇,後者神情如常,亦抬起頭平靜地與他對視。

「朕不明白。」趙譙搖搖頭,頗為遺憾地說:「當年你在北方造反,朕不願勞民傷財,故遣人與你和談,你卻連斬了我十三名來使,為何?」

曹莽道:「因為陛下給不起本王開出的條件。」

「你要朕的天下么?」趙譙笑了。

「不。」曹莽道:「本王只要站在陛下的面前,考陛下一個問題。」

「哦?」趙譙訝異了,卻知道事實絕不是表面那麼簡單:「如今朕在你面前了,你的問題呢?」

曹莽還未說話,手下的陰魂已將一名文官,一名武官提到了台階之下。

「他們倆人,誰忠誰奸?」曹莽伸手一指,眼神卻逼視著趙譙。

趙譙沉吟一會兒,道:「依朕看,都是忠臣。」

話音剛落,那兩位臣子已然人頭落地。

趙譙不以為忤,笑道:「錯了?」

曹莽不答反問:「你知道嗎?我並不是草原人。」

曹莽嘆了口氣,神情閃過一絲痛苦,他轉身離開道:「十年前的陳御史通敵謀反案,本與禁衛軍副統領曹正並無干係,卻被人借故清洗,滿門上下,唯我一人僥倖未死,後來,我一路逃去北方,卻被人抓去做了奴隸。」

趙譙若有所思地道:「原來如此。」

曹莽腳步一頓,吩咐道:「皇室一族,凡有血脈牽連者,殺!」

皇帝趙譙站了起來,撫掌大笑:「滿門換滿門,公平!」

曹莽頭也不回地走出大殿,這時一名禁衛軍小兵,悍不畏死地持劍沖了過來,曹莽用黑煙將他緊縛,粲然一笑,指著那名小兵,回過頭對趙譙說道:「本王要他做皇帝。」

趙譙豪邁一笑:「朕,准奏。」

皇城之外屍山火海,遍地瘡痍。趙瑾無論如何想不到,戰爭給人間帶來的傷害如此巨大,皇城內歌舞昇平,原來只是一葉障目的假象,真正的人間早已經山河破碎。

死去的百姓成了野狗與禿鷲的果腹之物,臟器被啃食一空,活著的百姓拿起刀,搖身一變成了強盜,處處都在殺人搶掠。皇城之外,儘是無法之地。

老太監小寶和趙瑾躲在一座低矮的灶王廟中,趙瑾原本乾淨的臉龐如今滿臉污黑,唯獨一雙眼睛明亮得嚇人,小寶念念叨叨的,也不知道在求著哪位神明的垂憐。

「寶叔。」趙瑾突然喊了小寶一聲,將小寶嚇得狠狠一個激靈。

「小殿下,不敢叫我寶叔,老奴……」小寶看著趙瑾,狠下心來一咬牙道:「小殿下,你待在這兒哪也別去,等老奴回來。」

不等趙瑾回應,小寶已經提著一把刀沖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又折返回來,用枯草擋住了灶王廟,跪下來磕了一個響頭,才真正離開了。

很快,夜幕降臨,一輪圓月掛在夜空之中,狼嚎聲此起彼伏,星輝散布大地,微涼的晚風,靜靜安撫著所有互相廝殺終於得以長眠的人們。

趙瑾鑽出廟門,站在了路旁,被大火焚燒過後的田間,仍有稀稀疏疏的稻草倔強地立著,堆積起來比谷堆還高的屍體,在鳥唱蛙鳴的田間堆放著。

在三個如同這般沉寂的長夜結束之後,皇城裡出來了第一批士兵,他們用濕布條裹住口鼻,以免被傳染狂虐的疾病,用木車運載著高度糜爛的屍體,集中在山野中焚燒掩埋,那些光禿禿的土地因這些屍體的滋養,來年便能長出更多糧食和花朵來。

僥倖活下來的強盜們放下刀劍,又成為了普通百姓。他們臨近天子腳下,可以幸運地領到足數的救濟糧食,無須再餓著肚子為獲取隔夜的餿饅頭而殊死搏殺。

天下似乎有了太平的徵兆,於是趙瑾終於確信小寶死了。

他不必等一個死人,皇城,皇城是回不去了,消息傳出了城外,他的所有親人都死了,西昭朝依舊是西昭朝,只是皇帝不再姓「趙」。

「鬼王曹莽」,這個名號如同一座大山壓在西昭朝滿是傷痕的脊樑上,這個王朝只能按部就班地運轉,因為冥冥中有一股力量,隨時可以讓任何王朝覆滅。

幽冥,這個不被世人所知的世界,終於暴露在陽光底下,地府舉兵十萬,將在七月初七鬼門關大開那天湧進人間,要將「鬼王曹莽」一舉誅殺。又將是一場戰亂,只是這場陰間之爭,人間卻成為修羅戰場,人們只求不被遷怒波及。

趙瑾獨自走在路上,瞧見一名黑布裹身的男人,騎著一匹白骨馬從他身邊疾馳而過,冷漠威嚴。那是曹莽與趙瑾的第一次碰面,只是,此時的他們,彼此都不清楚對方的身份。

趙瑾在一座綠水環繞的青山落腳,搭了一間茅屋。七月初七那天氣候燥熱,天空卻詭異地下起鵝毛大雪,大雪接連下了兩個月,終於在九月停歇。

就在這一天,一位慈眉善目的年輕和尚步入了趙瑾的茅屋,四下張望。

趙瑾望著他,說道:「水缸在柴房。」

年輕和尚先是訝然,而後溫和一笑,指了指趙瑾,又指了指自己,問道:「你看得見我?」

趙瑾疑惑地點了點頭,和尚牽起趙瑾的手,欣慰道:「今後隨我學捉鬼之術,願否?」

趙瑾問:「你是誰?」

和尚微微一笑,輕聲說:「世人皆稱我為地藏王。」

趙瑾又問:「地藏王很有名么?捉鬼之術能捉鬼王否?」

和尚暢懷大笑:「不有名不有名,比你日後差一些,習至大成莫說鬼王,九天神仙也可捉。」

趙瑾心生不忍,這和尚長得眉清目秀,怎就痴傻了呢?

說到底,還是這亂世惹的禍。

未完待續。

這是捉鬼師系列的楔子,感謝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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