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瀧里的99個睡前故事》NO.19 1Q48

「我最近認識的狐狸是1948年成得精。」

「師傅，我聽說狐狸成精要五十年是嘛？」

「她造化好一點，努力修鍊把時間提前了三年。」

「為什麼啊？」

「因為國家規定建國後動物就不許成精了。」

——《玄中記》:「狐五十歲, 能變化為婦人。百歲為美女, 為神巫；或為丈夫,能知千里外事，善蠱魅, 使人迷惑失智。千歲即與天通，為天狐。」

一個少年模樣的老不死看著電視。

電視里有個女人。

女人說「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

老不死換了個台，嘴裡說了句「有病。」

緊接著又是五遍「你沒事吧」。

換台。

又是五遍「你沒事吧」。

老不死的心情跟被狗日了一樣。

他出了門，裝作一個普通年輕人的樣子在街邊隨便走走。

四下里無人，他飛了起來。

飛到了很遠的湖邊，心情煩躁的時候他喜歡一個人在有水的地方散散心。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老不死早年與蘇軾是筆友，和岳飛一起討伐過匈奴，唐伯虎最落魄的時候受過他的接濟。

他已經一千多歲了。

老不死在湖邊走著，看到一隻小狐狸蹲在一棵樹旁。

這個年代是很難見到野生動物的。

老不死開始打起坐，這一坐就是五個小時。

五個小時之後老不死發現那隻小狐狸還在樹旁，老不死覺得有些奇怪。

他突然出現在狐狸身後，問小狐狸「你在幹什麼呢？」

小狐狸驚了，瞪圓了眼睛問他「你也是狐狸嗎？」

一眼千年。

老不死想了好久才回答「我是神仙。」

小狐狸說「我想吃兔子。」

「所以呢？」

「所以我在守株待兔！」

老不死覺得，現在野生狐狸已經很少見了，而這麼蠢得野生狐狸更是少見。

老不死說「你拜我為師，我教你怎麼抓兔子。」

小狐狸問「你說什麼?」

「我說，你拜我為師，」

「不是這句。」

「我教你怎麼抓兔子。」

小狐狸說「好的師傅！」

老不死每天無聊就傳授小狐狸法術，讓小狐狸修鍊學習。

師傅在林中打坐，小狐狸在他身旁走來走去用身子蹭著他「師傅，我要修鍊多久才能成精啊？」

「看你造化。」

「師傅，造化是什麼？」

「一切可能。」

「師傅，為啥我聽不懂？」

五分鐘後......

「因為你蠢。」

日落月升，小狐狸在他師傅的幫助下漸漸成長，小狐狸很憧憬成精之後的生活。

小狐狸每天追問她師傅，她究竟什麼時候能成精，她師傅受不了她的纏問跟她說「我最早認識的狐狸是一千五百年前成得精。」

「那最近呢?」小狐狸問。

「我最近認識的一隻狐狸是1948年成得精。」

「師傅，我聽說狐狸成精要五十年是嘛？」

「她造化好一點，努力修鍊把時間提前了三年。」

「為什麼啊？」

「因為國家規定建國後動物就不許成精了。」

現在已經是2017年，小狐狸覺得自己成精無望，眼淚汪汪地說「師傅，那我是不是再努力的修鍊也沒法成精啊！」

「是。」

小狐狸「哇」的一聲哭出來。

「師傅，我想成精！我想成為美女！我也想要大胸大白腿！師傅！我還想當一個妖艷的賤貨呢！師傅師傅，你想想辦法嘛！......師傅！我不管！你收了我就得對我負責！」

老不死端坐在那裡，看著在地上滾來滾去的小狐狸「當神仙不就好了。」

小狐狸一下蹭到她師傅懷裡「師傅，那我多久才能像你一樣成為神仙啊？」

「看你造化。」

時間點點流逝，小狐狸每天受老不死影響進步飛快，心智也在成長。

以前小狐狸只是每天想著如何吃上兔子肉，而現在她則每天憧憬著自己成為美女後，如何出去約漢子、吊凱子，成為一名妖艷的賤貨。

她師傅告訴她，仙者，要有胸懷天下心系蒼生的曠達胸襟，你腦子裡整天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是沒有辦法成仙的。

小狐狸用尾巴刮著她師傅的臉說「師傅，你一天無所事事，整天就知道跟我混在一起，你是怎麼成仙的。」

她師傅說了句很有禪意的話:

「你懂個屁。」

然後看了一下自己面前她毛茸茸的大尾巴。

說了句更有禪意的話:

「滾蛋。」

2018年老不死和小狐狸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短，小狐狸問她師傅為什麼。

她師傅告訴小狐狸「一個人可以單純簡單的生活下去，必然是有另一個人替她承擔了生活的不易之處。」

小狐狸說「師傅，你承擔啥了？」

師傅摸著小狐狸的頭說「徒弟，記得我曾經和你說過師傅最早認識的狐狸嗎？」

「記得啊，你說那是一千五百年前的事情了。」

師傅看著小狐狸，摸著她的頭，良久。

「如果三天後師傅沒有回來，你到師傅家裡去取一樣東西。」

小狐狸問「什麼東西?」

老不死化作一道白光直指天穹。

「我走了，師傅。」

這句話是老不死說的。

小狐狸從師傅離開的時候起就一直待在師傅家裡等師傅，她在師傅的家裡足足等了三天。

師傅一直沒有回來。

天黑了，整個房間只有電視機亮著。

突然一個金球從窗外飛進房間里，金球懸浮在空中閃著光，照出的金光上閃著老不死的回憶。

魔界和仙界總是摩擦不斷，五百年一小戰，一千年一大戰，仙界以無數神仙的性命換來三界的祥和與寧靜。

許多人可以過著單純簡單的生活，那是因為有更多人承擔著生活的不易。

老不死還是一隻小狐狸的時候，一位狐仙覺得這隻狐狸與自己有緣，於是收下這隻狐狸為徒。

一千年前仙界和魔界大戰，老不死的師傅戰死，把內丹和仙位留給老不死，老不死服用了內丹後成仙。

一千年後老不死遇到轉世的師傅，所以當老不死第一次看到小狐狸的眼睛時，那一瞬間，一眼千年。

老不死收下小狐狸為徒。

那是自己曾經的師傅。

一年後仙魔大戰，老不死戰亡，把自己的內丹留給他曾經的師傅，現在的徒弟。

如果建國後不許成精的話，那就成仙吧。

小狐狸含淚看完金丹中講得故事，故事結束，金光消失，洞內變得一片漆黑。

小狐狸淚如雨下。

電視里傳來無數遍「你沒事吧？」

五百年後......

一位絕世美女素衣白裳飛過溪邊，溪邊一隻小狐狸在捕蝴蝶。

（晚安，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