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絕望啊!」丨如何應對「尬聊」?

創作者:壹心理創作者·何孟欣,北師大心理學專業本科在讀,觀察者與敘事者。"因為我們學習心理學不是為了分析別人,而是為了理解別人。"

策劃:壹心理主筆團

壹心理主筆團寫在前面

聊天對很多人來說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兩個人相見隨便說點什麼就可以聊一、兩個小時。

但對於我們「尷尬星人」來說,好好聊天實在太難,碰到一個不會聊天的,分分鐘把天聊死,但情境所需又必須要聊天,這樣的聊天稱為「尬聊」!

小時候看《魯豫有約》,魯豫姐姐採訪風格非常新穎,常常讓還是孩子的我尷尬到想死嘆為觀止。

採訪張朝陽時,張朝陽說他當時事業失敗,非常沮喪,坐在飛機上看著夜空,看著月亮,很感慨。

魯豫姐姐立刻打斷他的話,驚詫地反問道:飛機上怎麼會看到月亮?

張朝陽一時接不上話,用手比劃著「有、有窗戶……」她恍然大悟:「哦,對了,靠窗的位子可以看到月亮!」

魯豫讓劉謙選他最喜歡的魔術,劉謙就打比喻說就像讓父母選最喜歡的孩子一樣,不好選的嘛。

誰知魯豫姐姐弱弱的來了一句,你媽就你一個孩子……

還能不能好好聊天啦!

魯豫姐姐的笑也是節目的一大特色。

比如周星馳星爺那期,她一個人在笑,看到星爺沒笑,她問:你不覺得好笑嗎?

星爺反問:你覺得很好笑嗎?

(額....不好笑。)

記憶最深刻的是,魯豫姐姐在採訪某男時

某男:我當時睡著了……

魯豫:你怎麼知道你睡著了?……

真是讓我尷尬到飛起記憶深刻。所以今天,我們來聊聊尬聊!

1.

遭遇尬聊

前一段時間在看一個叫《花兒與少年》的綜藝。《花兒與少年》的主題是幾位男女明星結伴在異國旅行的故事。

明星們在參加節目前大多互不相識或者交集很少,在電視機前一集集地看著他們從零開始建立人際關係,經歷碰撞和磨合,最終成為朋友,也是非常有趣的體驗。

在這一季節目的開始,導演組設計了」大部隊」和」流放者」兩條情節線,被」流放」的陳柏霖獨自在非洲旅行,而其餘七人結伴而行,直到到節目的中期才會合到一起。

在會合的第一個晚上,八個人圍在一起吃烤肉,江疏影向剛歸隊不久的陳柏霖發出了一連串提問:

」有沒有偶遇什麼人?有沒有有趣的事情發生?有沒有什麼有意思的消息和我們分享?」

而還沒摸清狀況的陳柏霖則驚疑不定地回答了一連串。

」我們吃完再說,先吃嘛」」我們可以以後在路上說嘛」,附贈一連串尷尬的笑容。

楊祐寧見氣氛不對,連忙抖出之前大部隊在路上聊起陳柏霖的故事,企圖化解尷尬,結果也只是把氣氛更加拉向了大型尬聊現場的不歸路。

而在當天的單獨訪談之中,身處尷尬焦點的陳柏霖和江疏影也都分別表示了對這頓晚飯的不安。

陳柏霖覺得」他們講來講去的,我不太懂,還是先觀察一下」,而江疏影則失望於」這頓晚飯好像什麼都沒有聊出來就結束了」。

這期節目播出之後,一度引發了吃瓜群眾們的熱烈討論。

有人認為江疏影只是想活躍氣氛,有人卻覺得她太過八卦;

有人覺得陳柏霖不願意把自己的事當笑話講給大家聽很正常,也有人覺得陳柏霖太不懂接梗。

但其實在心理學的角度來看,兩位明星的反應都再正常不過。

2.

自我暴露

在人際關係心理中,有一個非常經典的概念被稱為自我暴露,或自我表露。

自我暴露指個體在與他人交往時,自願在他人面前真實地展示自己的行為、傾訴自己的思想的行為。

通俗地來說,就是你在把」真實的自己」告訴別人的過程。

自我暴露的程度與友情和親密感有著高度的相關。

江疏影的思路很好理解,也符合心理學規律——通過向他人暴露與自己相關的一些事情,可以迅速地提升雙方之間的親密感。

江疏影問陳柏霖路上是否有發生有趣的事,並不僅僅是想要了解對方,而更多的是在聊天的過程中建立親密無間、彼此信任的感覺。

在新團隊的建設過程中,不少組織者喜歡用」向彼此分享自己生活一個不為人知的小秘密」作為破冰任務。

這個任務的核心並非秘密的內容——一個小秘密很難比一段時間的相處更有助於了解一個人——而在於這個分享秘密的過程,讓我們覺得對方是」和自己是一夥兒的」。

哪怕這個秘密小到」我每天起床都刷三遍牙,所以我室友一直以為我便秘」,也仍然能夠馬上拉近人和人之間情感的距離。

但是,被江疏影和很多人所忽略的一點是:自我暴露的內容分成不同的程度,在交往的時候遵循」相互性規範」。

也就是說,一對朋友之間自我暴露的程度往往是相等的、循序漸進的。

我今天知道了你喜歡足球勝過籃球,我會告訴你我喜歡小提琴多於鋼琴;

知道了你其實不喜歡某個同事,我才會告訴你我其實對某位領導有些意見;

知道了你喜歡的人的名字,我才會告訴你我和我的初戀之間發生了怎樣的故事。

最淺層的自我暴露是人們的興趣愛好,其次是態度,最後是對自己的人際關係和自己本身的看法。

對於初入花少團體的陳柏霖來說,他很難知道團隊中的其他人互相之間的自我暴露程度到了怎樣的程度,因此也就無法決定要將自己的想法和他人分享多少,因此他才會說」想觀察觀察」。

我們在生活中也常常會這樣。

我們會和關係一般的朋友說最近在做的項目讓自己感覺還蠻有收穫,跟最好的朋友才會吐槽自己做這個項目做的心情有多喪。

這兩種說法都是真實的、沒有欺騙的意味,只是處在不同的深度,所以才會和關係不同遠近的人分別分享。

不同的性別也對自我暴露的程度有影響。

相較而言,女性更偏愛和朋友進行自我暴露,而男性則傾向於和同伴一起參與到活動中,而不是分享想法。

這就是為什麼女生們常常會和閨蜜約下午茶談天說地,而男生喜歡和哥們兒一起打球或者組隊開黑。作為女生的江疏影比陳柏霖更想通過」聊聊」來拉近距離,也是很好理解的。

其實,想要解決當時的僵局並非完全不可能,比如陳柏霖可以回答:」我這邊飯後再聊也行,你們這麼多人一起,肯定比我這邊熱鬧,有什麼好玩兒可以先講講?」

或者江疏影可以不執著於自己的破冰方法,而是拜託大部隊中的幾名男生」多和柏霖哥一起活動,別讓他感覺被冷落哦」,都可能會有更好的效果。

3.

因為想和你聊天啊

在人際互動中,很重要的一件事是要對對方的行為有及時的察覺與合適的反應。因為永遠需要被記住的一點是:

你站在這裡不是為了證明你掌握的哪一種交往技巧戰無不勝,而是要真的讓對方知道自己是在被關注著,自己的反應是被關心著。

「年輕時,我會向眾生索要他們能力範圍之外的:友誼長存,熱情不滅。如今,我明白只要能要求對方能力範圍之內的:做伴就好,不用說話。而他們的情感、友誼和操守,在我眼中仍完全是一種奇蹟,是恩惠的完全表現。」

——《加繆手記》

在看節目評論的時候,最讓我驚訝的是,原來大家都對」尬聊」和一段尬聊的發起者有著如此深的怨念,彷彿尬聊是一個人情商與智商雙低的集中體現,值得被所有形式的嘲諷掃射一遍。

幾年前我接觸過一個辯題,題目是」動機和結果哪個更重要」,當時辯論隊內幾乎是一面倒地認為」結果比動機更重要」,說起原因,也無非就是太多被別人的」好心」坑了的例子。

我跟著大部隊一起吐槽了幾句,突然想起的卻是,我也曾經用好心坑過別人,我也曾用一顆完全的真心帶給別人完全的痛苦。

而如果有一天對方被問起」動機和結果哪個更重要」的時候,我真的甘心被看做一個害人而不自知的愚者嗎?

答案是否定的。

我想,也許在當我們談起」尬聊」這個概念的時候,我們有太多的時候把自己當成了那個被」尬聊」傷害到感受的談話對象。

我們覺得自己被問了不想回答的問題,被刺探了不想暴露的內心感受,被迫進行無聊無趣的虛與委蛇。

但我們忘記的是,我們也常常是想去接近一個人卻不知道該怎麼做的那個人,也常常是想和老朋友說兩句話卻不知道如何開口的那個人,也常常是希望再多留誰一會兒卻還是假裝自然地開口說」那你先去忙吧」的那個人。

其實我們都能感覺到,」尬聊」這種情況往往都出現在以增強感情聯繫為主題的互動中。

和學霸討論數學題討論不出尷尬感,和同事交接工作也尷尬不起來,在這些以交換信息為目的的溝通中,我們和對方分享自己所知的信息,當分享完畢時就禮貌地道謝告辭。

但當交流的目的變成了情感,情況就變得極其複雜而棘手了。

我該和你分享些什麼,才能讓你覺得我是值得靠近的?

如果用一句話來概括」尬聊」的本質,我認為就是:」為什麼聊不下去的時候還是硬要和你聊?當然是因為想和你聊天,也希望最後能找出一種讓你覺得想和我聊天的方法呀。」

《了不起的蓋茨比》中寫道:

」每逢你想要批評任何人的時候,要記住,這個世界上並非所有的人,都有你擁有的那些優越條件。」

同樣地,當一個人想要出現在你的生活中,和你分享更多一點見聞、感動和人生的時候,他並不是總能找到讓你感覺舒服的方式和方法。

如果你是那個想和別人聊下去的人,我祝福你總能找到方法讓對方覺得舒適;如果你是那個被尬聊尬得哭笑不得的人,我請求你能體諒一顆雖然笨拙但真誠想要靠近的心。

心理學是一門客觀的科學,它能告訴我們的是,自我暴露能夠提高雙方的親密感,循序漸進的自我暴露比突如其來的自我暴露效果更佳。

但如果沒有一顆想要真誠接納和對待別人的心,這些規律和結論都會是蒼白無力的。

任何健康、發展良好的人際關係都需要雙方共同的努力,大型尬聊現場也往往是兩個人共同的鍋。

下一次接不上話的時候,別在心裡默默吐槽」這對話太尬」,也想一個你覺得有趣的話題拋給對方好嗎?

或者就簡單地給對方一個smile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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