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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路:獻個丑,請原諒

昨天,在姚彬彬老師的公眾號「論衡」上讀到他發表於《中國哲學史》2017年第2期的論文《玄奘所傳唯識學「無種姓」說的內在邏輯》,非常困惑。讀不懂。該文章第二部分,是在解釋《瑜伽師地論》中的一段文本,構成了論文主體。而當我直接打開《瑜伽師地論》,剔除掉姚老師的解釋,很容易就讀懂了。並發現,我的理解和姚老師的理解差異大得驚人。

只有兩種可能:第一,我並沒有真的讀懂。也許是出於增上慢,我不傾向於接受這點。那麼,剩下一種可能就是,姚老師沒有讀懂。然而,這部分5400多字,不是細節,是論文主體。《中國哲學史》又是北大南大雙核心期刊,重量級學術刊物。而我是個沒有發表過任何一篇論文的門外漢,萬一我錯了呢?不管怎樣,我想把自己的理解呈現出來。

格式說明:

1、引用部分:《玄奘所傳唯識學「無種姓」說的內在邏輯》(點擊可查看原文)

2、引用部分加粗字體:《瑜伽師地論》

3、正常字體:王路的理解

建議閱讀步驟:

1、跳過我的解讀,只看原論文。沒意外的話,你應該看不懂。

2、只看《瑜伽師地論》和我的解讀,再對比原論文,應該可以看懂。

說明:

1、為了儘可能讓普通讀者明白,我對一些名詞作了通俗解釋,這些解釋不是面向專家學者,請不要視為對專家學者的不尊重——連這麼簡單的地方都解釋。

2、我經常把「涅槃」打成「涅盤」,每一次都有好心人給我糾正,但輸入法每次都先跳出來「涅盤」,一打快就忘,「剎帝力」和「剎帝利」、「種姓」和「種性」等也是這樣,請大家理解。

3、必須引用一些文本,簡體字和繁體字就不轉換了,大家湊合看。

開 始

二、《瑜伽師地論》中對「無種姓」說的辯護與相關文獻記載

唯識學在印度興起後,與倡一切眾生皆有佛性的如來藏系學說同時並行和相互影響,若早期大乘已有闡「三乘歸於一乘」的《法華經》這類佛典,故「無種姓」之說,必會引發爭議和質疑。對此,《瑜伽師地論》在《攝決擇分》之「聲聞地」部分有比較全面的總結,並回答了當時主要面對的五個疑難。窺基則在《成唯識論掌中樞要》稱此部分為「五難六答」,所謂五難即質疑無種姓說的五個角度,為:說無疑起難、有情無根難、諸界平轉難、應具諸界難、無應轉有難。而「六答」則為唯識家對「無種姓」說的辯護,分別為:教理並違答、假設非例答、非喻乖理答、平喻無別答、背法不齊答、縱轉不成答。[11]以下略作詮解分析。

王路按:姚老師認為,「五難即質疑無種姓說的五個角度」,這大概是姚老師下面始終認為「唯識家的回答並未觸及問題本身,而是巧妙地繞開了這些問題的實質,使對手的指向落到了空處,體現了論辯術的巧妙,但未必體現出了深層次的理論思考」的原因。——我想了很久終於明白姚老師為什麼這麼說,他很可能理解成,這五個問題是獨立的,是可以由五個不同的人來任意提出其中一個問題。其實不是的。這五個問題是步步遞進的,必須對方先問第一個,唯識學者回答之後,對方再問第二個,然後再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貫穿起來,才不得不承認唯識者的結論。如果單獨拎出一個問題,你根本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問。——這是理解該段《瑜伽論》文本最關鍵的地方。

首先是「說無疑起難」和相應的「教理並違答」:

云何而有畢竟無般涅槃法耶?應誨彼言:汝何所欲?諸有情類種種界性、無量界性,下劣界性、勝妙界性,為有耶?為無耶?若言有者,無有畢竟無般涅槃法補特伽羅,不應道理;若言無者,經言「諸有情類有種種界性,乃至勝妙界性」不應道理。[12]

所謂「畢竟無般涅槃法」者即無種姓者,這是對方以質疑為什麼必須要確定存在這一類眾生髮問,也就是「說無起疑難」。

王路按:姚老師說,「所謂畢竟無般涅槃法者即無種姓者」,好像把這看成了雙方辯論的前提。然而,這不是前提,是結論。之所以有這五次討論,就是討論到最後,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如果上來就說「所謂畢竟無般涅槃法者即無種姓者」,那第一個回合之後,就結束了。第一回合,就證成了「畢竟無般涅盤法」存在。

在姚老師論文引用的一大段原文之前,有一句非常重要的話,姚老師沒有引:「如本地分說。住無種性補特伽羅。是名畢竟無般涅槃法。此中或有心生疑惑。」(《瑜伽師地論》卷67)意思是:在此書前面的《本地分》中,曾說,「住無種姓補特伽羅」,是給「畢竟無般涅盤法」起的名字,有人就有疑惑:為什麼要給「畢竟無般涅盤法」起「住無種姓補特伽羅」這個名字?因此,下面就來解釋。

解釋的第一步,就是先證明「畢竟無般涅盤法」存在。——你給一個孩子起名張三,得先證明有這個孩子。因此,第一場問答,僅僅是為了證成「有畢竟無般涅槃法」。(畢竟,就是到底;無般涅槃,就是沒有可能般涅槃。)到底存不存在無論如何都般涅槃不了的情況呢?第一次問答,給出了結果:存在。

後面的回答就是窺基所說的「教理並違答」,是說這種質疑不僅違背了佛教的教義,也於理不通。——唯識家反詰對方,是否承認一切有情眾生存在不同的層次(界性),彼此間有無量的差別,以及是否承認眾生的根器是否有「下劣」和「勝妙」的區別?——若對方的回答是肯定的,承認下劣界性等是存在的,則「無種姓」者自是下劣界性的一種,如此其最初的發問便與「理」相違。若難者不承認有種種界性(如聖妙和下劣等)之分別,則與契經所說有「種種界性」[13]等之「教」相違。

王路按:姚老師說,「若對方的回答是肯定的,承認下劣界性等是存在的,則無種姓者自是下劣界性的一種」——並不能這麼講,直到現在,還根本沒有提「無種姓」,只是讓對方承認「畢竟無般涅盤法」存在。而且,即便下劣界性存在,現在也沒有證據表明無種姓是下劣界性中的一種——在第六個回答里,唯識者才開始解釋下劣界性和無種姓的關係。

這裡的問題是,即使承認眾生存在不同「界性」,乃至有「下劣」一類,何以「下劣」一類中有的便永遠不能解脫成道了?如果單從這一問的「教理並違答」看,並沒有解決這一問題,但若聯繫到我們前面對於種子與種姓間的幾率性問題的分析,則尚可自圓其說。也許我們前面分析的結果,正是唯識家立論的一個前提罷。

第二,「有情無根難」與相應的「假設非例答」:

如是誨已,復有難言:如有情類,雖有種種界性乃至勝妙界性,而無有「無根有情」。如是無般涅槃法何故不爾?或應許有無根有情。應詰彼言:汝何所欲?諸無根者為是有情?為非有情?若是有情,外無根物應是有情,然不應道理!若非有情,而言「何不許有無根有情」者,不應道理。[14]

這一問答的內容比較簡單,對方認為,如果承認眾生中有不同根器,也就是「界性」的差別,那麼,「無種姓」人的存在,只能是「無根有情」。

王路按:姚老師說,「這一問答的內容比較簡單」,但這一問答,可能是五個問題中姚老師最糊塗的一個。這一段什麼意思呢?前面第一個問題,已經讓對方承認了「畢竟無般涅盤法」存在,但是,畢竟無般涅盤法存在,就代表相應的補特伽羅是無種姓嗎?(補特伽羅,叫數取趣,就是在五道輪迴里到處轉的那些東西,可以簡單理解成輪迴中的有情眾生。有情的範圍比補特伽羅廣,補特伽羅是陷在輪迴中的有情。)「不!」反對者說,「雖然我承認畢竟無般涅盤法存在,但有可能是因為無根有情的存在造成的,並不是因為無種姓有情(無種姓補特伽羅)的存在造成的!」唯識學者說:「哈哈哈,開玩笑,無根的有情還是有情嗎?太搞笑了!記住,有情的前提就是要有身根!」

這裡面的「根」指二十二根,在《大毗婆沙論》等佛典中的排序為:眼根、耳根、鼻根、舌根、身根,女根,男根,命根,意根,樂根、苦根、喜根、憂根、舍根,信根、精進根、念根、定根、慧根,未知當知根、已知根、具知根。其中「信、精進、念、定、慧」五根為一組,為解脫之所依,而最後三個「未知當知根、已知根、具知根」則稱「三無漏根」,被認為是能產生無漏清凈之聖法。——因此,在反對者看來,眾生皆有此二十二根,故「無種性」之人如果存在,只能是無根。顯然這是一種歸謬法。

王路按:姚老師說,「這裡面的根指二十二根」。其實,不一定用二十二根才能解釋,僅僅用眼耳鼻舌身五根就可以解釋。用二十二根,太多,浪費。甚至,五根都不一定,僅僅用身根就夠了。——他們談到的無根有情,指的是壓根兒連一個根都沒有的有情,而不是指二十二根不齊全的有情。姚老師說,「在反對者看來,眾生皆有此二十二根」,我在評論區問姚老師,這裡的「有此二十二根」是二十二根都有,還是只要有一部分就行?實際上,如果指二十二根都有的話,誰也不會贊同,無論是唯識者,還是反對者,都不會認為有情必須具足二十二根。如果指二十二根只要有其中一部分就行,那麼,「眾生皆有此二十二根」,正是唯識者堅持的——唯識者強調的就是:一個根都沒有的有情根本不是有情!

但唯識家沒有直接面對這一問題,只是簡單地辨明,「有情無根」這類眾生現實中不存在,無根者只能是草木土石之物,不算是「有情」類,從而指責對方的例證本身不恰當。

第三,「諸界平轉難」與相應的「非喻乖理答」:

如是詰已,復有難言:如作剎帝力已,或時復作婆羅門、吠舍、戍陀羅;如是乃至作戍陀羅已,或時乃至作剎帝力;又作那落迦已,或時乃至作天;乃至作天已,或時乃至復作那落迦。如是何故不作無般涅槃法已,或時復作有般涅槃法耶?應詰彼言:汝何所欲?諸剎帝力乃至戍陀羅,及那落迦乃至諸天,為有一切界耶?為獨有一界耶?若有一切界者,喻不相似,不應道理。若獨有一界者,先是剎帝力,或於一時乃至作戍陀羅;先是那落迦,或於一時乃至為天,不應道理。[15]

王路按:前面說了,唯識者的思路是,先逼對方承認「畢竟無般涅盤法」存在,然後,對方講,「畢竟無般涅盤法存在又怎樣?並不能說明無種姓補特伽羅存在,因為可能是由於某些有情無根,才造成他們怎麼都般涅槃不了!」——再強調一遍,這裡的無根,並非指根不齊全,而是指壓根兒沒有任何根。為什麼呢?比方說,一個人,五根齊全,下輩子再受生,變成低等有情,可能就沒有眼根了。沒有眼根的低等有情,也完全可以某一世受生為人啊,因此,五根不全的有情完全可以在輪迴中轉變成五根齊全的有情,這是兩方都不可能否認的。因此,說的無根,只能是只一個根都沒有。——唯識者說,並沒有任何有情是無根的。對方就說,「好吧,那也許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呢:就像剎帝利,未來可以變成婆羅門,雖然畢竟無般涅盤法存在,但也有可能就像剎帝利那樣,在未來變成了婆羅門——無般涅盤法變成有般涅槃法了?有什麼不可以呢!如果可以,就不能說存在無種姓補特伽羅!」——般涅盤,是果,無種姓,就是不結果,焦芽敗種,不孕不育。只要還有結果的可能,就不是無種姓補特伽羅。

這裡有個很要害的地方!你發現了沒有?前面第一次問答中,唯識者逼對方承認了「畢竟無般涅盤法」存在,對方也認了,這時候,對方發現走投無路,急中生智:「對,畢竟無般涅盤法是存在,但它這樣一種存在:就像窮人,每一個時代都存在窮人,我承認,但這不代表,每一個窮人都永遠是窮人,因為,這個時代的窮人,完全可能是上個時代的富人變窮的,而這個時代的富人,可能到下一個時代又變窮,雖然每個時代都有窮人,但不代表,每個窮人都只能永遠窮下去!——我是不是很聰明!」

唯識者說:「剎帝利身上,是有一切界呢?還是只有剎帝利界?(界,可以理解成種子。)就像一個人的血型。一個a型血的人,他身上是只有a型血?還是a型、b型、ab型、o型血都有呢?顯然,a型血的人,身上只有a型血,並不存在其他型血,這個才叫種子。但是,窮人身上,存在窮的基因嗎?不!窮根本不是基因。同樣,剎帝利也不是基因。如果你非要把剎帝利當成基因看,那麼我問你:剎帝利的確可能在未來變成婆羅門,那你說這樣的剎帝利,是身上只有剎帝利基因,還是兼有婆羅門等一切基因?如果兼有一切基因的話,那基因這個詞就完蛋了,我們對基因的定義就像血型,a型人就是a型血,不能兼有其他血。如果剎帝利身上只有剎帝利基因的話,就不可能變成婆羅門,而我們都看到剎帝利變成婆羅門了,所以不可能剎帝利身上只有剎帝利基因。——總結起來是什麼?剎帝利,根本不是基因!就像窮不是基因!我們可以在一個人的檔案上填上a型血,但不能在檔案上填上窮人!而種姓,說的是基因問題,和剎帝利這種根本不是基因的問題完全不能類比好嗎!剎帝利,是有情,但剎帝利基因,是不存在的。存在的,是無般涅盤法基因(界)、有般涅盤法基因(界),在剎帝利這類人群中,是一切界(有般涅盤法界、無般涅盤法界)都存在的。」

所謂「諸界平轉難」,對方認為有情眾生在輪迴的流轉中,此生若是剎帝利,來生可能會轉生成為婆羅門、吠舍或首陀羅等種姓,乃至於天道以及那落迦(地獄)諸道,因此,可見每一世的流轉是未知不定的,若此生若是「無般涅槃法」,也就是無種姓者,來世並不是沒有可能變為「有般涅槃法」者,也就是具有三乘種姓者。這一世的無種姓者,不一定在未來諸世中還是無種姓。

唯識家的回應謂「非喻乖理答」,也就是指責對方的比喻不恰當,反問對方說,以上舉出的這些剎帝利、那落迦等眾生,是每一個眾生都可能轉生任何一法界呢?還是每一個眾生只隸屬於一種法界?若是前者,則這一譬喻與五種姓說之主張每一眾生有可能只有一種三乘種姓、或完全「無種姓」的主張沒有相似性,屬於「非喻」而不能成立。反之,認為每一眾生只隸屬於一界,而又認為種姓之間可以相互轉變,則於理不合。

王路按:姚老師說,「反問對方說,以上舉出的這些剎帝利、那落迦等眾生,是每一個眾生都可能轉生任何一法界呢?還是每一個眾生只隸屬於一種法界?」這裡的翻譯是有問題的。原文說,「諸剎帝力乃至戍陀羅,及那落迦乃至諸天,為有一切界耶?為獨有一界耶?」 說的並不是轉生的問題,說的是剎帝利這類人身上,是有一切種子,還是只有剎帝利種子?——注意「諸剎帝利」的「諸」字,如果把「諸」漏掉,就壞了。——本來並不存在「剎帝利種子」,但對方打這個比方,是想把剎帝利看成有剎帝利種子(剎帝利界、剎帝利基因)的眾生,把那落迦看成有那落迦種子(那落迦界)的眾生——唯識者姑且先假定他的說法,再推論出剎帝利界、那落迦界並不存在,從而否認他。而姚老師把一個人身上具備什麼種子(界)的問題,看成了一個人投生到什麼地方的問題。大概是因為不了解「界」的多種含義。

界,有不同的意思,有「種子」的意思,有「性質」的意思,有「任持」的意思,有「一切法差別」的意思,有「法種族」的意思……等等。當我們談到欲界、色界、無色界時,用的是「一切法差別」、「法種族」的意思;但這句話里,「為有一切界耶?為獨有一界耶?」顯然指的並不是欲界、色界那種宏觀上的界,而指的種子。這句話問的是,剎帝利的身上,是有一切類型的種子?還是只有唯一類型的種子?姚老師顯然是把這個界理解成宏觀上的意思了,即便理解成宏觀上的意思,說「是每一個眾生都可能轉生任何一法界」這種表達,也是不太恰當的。不能說「轉生法界」,有情轉生的是三界:欲界、色界、無色界。

姚老師說,「轉生任何一法界」,是不大通的表達。法界是什麼呢?法界不是「三界六道」的「三界」之一,而是「十八界」之一,十八界包括:眼界、耳界、色界、聲界、眼識界、耳識界……等等,談到「法界」這個詞的時候,並不是要討論轉生的問題,而是要談論被意界(也是十八界之一)「了別」的問題。《大毗婆沙論》七十一卷十七頁云:問:法界云何?答:諸法為意已正當了。意界已經了別的對象、正在了別的對象、將要了解的對象,叫法界。法界是意界了別的對象,跟受生沒有關係。

姚老師又說,「認為每一眾生只隸屬於一界」,是把這裡的「界」錯看成眾生隸屬的對象了,實則,這裡的「界」是眾生擁有的對象,是種子的意思,不是眾生隸屬於界,而是界隸屬於眾生。「無般涅盤法界」、「有般涅盤法界」,指的是「無般涅盤法的界」、「有般涅盤法的界」,而不是「無般涅盤的法界」、「有般涅盤的法界」。

顯然,唯識家的這一辯解,乃是認為是否具備三乘種姓,與印度世俗社會所說的四種姓沒有關係。「無種姓」之眾生即使輪轉為任何地位或形態的眾生,仍然無成道之生因。

第四,「應具諸界難」與相應的「平喻無別答」:

如是詰已,復有難言:如剎帝力等具一切界,如是無般涅槃法何故不有般涅槃法界耶?應詰彼言:汝何所欲?諸無般涅槃法界、諸有般涅槃法界,此二界為互相違耶?為不相違耶?若互相違而言無般涅槃法何故不有般涅槃法界者,不應道理。若不相違,即此補特伽羅是無般涅槃法,亦是有般涅槃法者,不應道理。[16]

王路按:還需要先重複一下前面的思路:唯識者先逼對方承認有「畢竟無般涅盤法」,對方承認了,卻希望「畢竟無涅盤法」是無根有情導致,被唯識者破斥,對方又認為無般涅盤還會轉變為有般涅盤法,就像剎帝利轉變成婆羅門,又被破斥,對方就說,「像你說的,如果剎帝利等(這裡是指剎帝利們、婆羅門們這類人,和前面的「諸剎帝利」是一樣的,不要看成單數)身上具備了一切界(一切種子、一切因),那麼,雖然無般涅盤法存在,但是,不代表無般涅盤法中不存在般涅盤法的種子呀!如果無般涅盤法中,存在般涅盤法的種子,那就不能認為無種姓補特伽羅存在。」

唯識者說:「拜託!種子,就像血型,你是a型血,你就不可能同時是b型血。無般涅盤法的種子,和有般涅盤法的種子,可能同時存在於一個補特伽羅身上嗎?如果不能,那你還說個啥!如果能,那好,這個補特伽羅既然身上有兩種法,他就既是無般涅盤法者,又是有般涅盤法者,就像一個人既是a型血的人,又是b型血的人,不合道理。」

這是接上一問而言,即對方認為剎帝利等自然應是具備一切界的,因此才能輪迴流轉於各法界中,其中自然也應包括三乘法界。如此看來,既然眾生皆能具一切界,則無種姓者何以絕對沒有轉生於般涅槃法界的可能?

王路按:姚老師說,「即對方認為剎帝利等自然應是具備一切界的」。這恰恰理解反了。恰恰是唯識學者,告訴對方,剎帝利們,這樣一種有情身上,具備一切種子(無般涅盤法界、有般涅盤法界)。這裡說的一切種子,是從能不能般涅盤的角度劃分的,因此分兩種就可以了。對方就反問,「既然像你說的,一種有情身上可以有一切種子,為什麼一種法(無般涅盤法)中,不能有一切種子(無般涅盤法界、有般涅盤法界)呢?

姚老師又說,「其中自然也應包括三乘法界」,這裡跑得太遠了——整個文章在討論什麼?《瑜伽師地論》中的《攝決擇分中聲聞地之一》。截至目前,討論的都還只是聲聞地中的問題,沒有討論緣覺地,也沒有討論菩薩地。聲聞的修行,目標就是般涅盤。在目前的探討里,不必引入余乘,原典截至目前也未引入余乘,直到第五問探討更加深入,才不得不引入余乘。姚老師現在就引入余乘,把簡單問題複雜化了。

唯識家的回答謂「平喻無別答」,首先反詰對方,「無般涅槃法界」與「有般涅槃法界」是相矛盾的還是不相矛盾的?若是二者相互矛盾,則肯定不能共存於在同一眾生身中,這樣這一問題本身就已經自相違背了。反過來,若承認「無般涅槃法界」與「有般涅槃法界」可以共存一身,則「有」與「無」相互對立,於理不合。

王路按:這裡姚老師終於繞回來了。姚老師說,「無般涅槃法界與有般涅槃法界是相矛盾的還是不相矛盾的?若是二者相互矛盾,則肯定不能共存於在同一眾生身中」——開始認識到兩種界是存在於眾生身上的,是種子,而不是像前面認為眾生存在於「法界」中了。

有關前四問,皆頗為尖銳,咄咄逼人,克實而言,唯識家的回答並未觸及問題本身,而是巧妙地繞開了這些問題的實質,使對手的指向落到了空處,體現了論辯術的巧妙,但未必體現出了深層次的理論思考。

「五難六答」之中,第五難「無應有轉難」與相應的「背法不齊答」與「縱轉不成答」當是唯識家欲闡發的核心思想所在。

如是詰已,復有難言:如現見有一地方所,於一時間無金種性,或於一時有金種性;於一時間無有末尼真珠、琉璃等種性,或於一時有彼種性;於一時間無鹽種性,或於一時有彼種性;於一時間無種種相界種性,或於一時有彼種性,如是先是無般涅槃法種性,何故不於一時成有般涅槃法種性耶?應詰彼言:汝何所欲?如彼地方所,先無此種性,後有此種性;或先有此種性,後無此種性,如是先有聲聞定種性,後無是種性;乃至先有大乘定種性,後無是種性;或先無定種性,後有定種性耶?若言爾者,順解脫分善根應空無果。又若爾者,立定種性不應道理。若不爾者,汝言無般涅槃法者,先住無種性已,後住有種性,如有地方所;有般涅槃法者,先住有種性已,後住無種性,如地方所者不應道理。[17]

王路按:還是要繼續重複一下前面的思路,雖然我已經很疲憊了:先逼對方承認有「畢竟無般涅盤法」,再依次破斥無根有情、無般涅盤法可以轉變為有般涅盤法、無般涅盤法中存在般涅盤法的種子——破斥了這三種,對方已經幾乎無路可走,馬上就不得不承認造成「畢竟無般涅盤法」只有一種原因,那就是「無種姓補特伽羅」的存在——但對方還是要拼盡全力,負隅頑抗,於是又提出一個奇思妙想:「你看,這一塊地,現在沒有金的種子,未來埋一塊金子,它就有金的種子了。我承認,確實存在無般涅盤法,而且,其中連般涅盤法的種子都沒有。就像一塊地,現在不僅沒有長出玉米,甚至連地底下也沒有玉米種子,但不要緊,我將來給它種上玉米種子!嘿嘿嘿!」

我們是不是覺得似曾相識?覺得好像這個「過去沒有,將來有」的問題早就回答過了?第三問答不就是嗎?其實有區別。第三問答,說的是無般涅盤法將來變成般涅盤法,而這裡,說的是無般涅盤法種姓,將來變成般涅盤法種姓。前面說的是原來沒有玉米,將來直接移植玉米過來。這裡說的是,原來沒有玉米,將來埋一個玉米種子過來,再讓種子自己長成玉米。——問難者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唯識者說:「嘿!你想幹啥!你是說種姓就像土地中埋藏的玉米種子一樣,可以移植嗎?那麻煩大了,我這土地上本來就有個玉米種子,結果長了半天,被人移植跑了,那修行還有用嗎,你好不容易快修成阿羅漢了,結果功德被別人移植跑了,可能嗎?」這麼說,今天看來好像理由不充分,那是因為,當時的對話者,都認為修行是對解脫有幫助的,都承認這個前提,所以唯識者才對問難者這麼答。但對外人,比方說認為「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的人,只有這個比方說服不了他,這是事證,必須有理證才行。唯識者當然知道這個道理,所以前面舉事的駁斥,後面馬上給出理證:「我們的討論前提,彼此都承認了定種姓的存在,如果我種的玉米可以被人移植走,定種姓的前提就被破壞掉了。」

唯識者不待對方反駁,更加猛烈地追擊:「也許你還要辯解,說沒有玉米種子的土地上,是可以移植來新的玉米種子的,但已經有了玉米種子的土地上,玉米是沒有辦法移植走的——如果你這樣講,你自己會覺得有道理嗎?」

所謂「無應轉有難」即對方以世間土地為譬喻,認為有的地方在某一時期沒有金、摩尼等寶物,但不等於說日後永遠不會出現,反之亦然。依此理可證,雖先天系無種姓的眾生,但日後未必沒有機會轉化為具有三乘種姓者。

對這一難,唯識家首先提出了「背法不齊答」,反詰對方,若某地一時無某物,而於另一時會有;一時有某物,而另一時則無的話,則是否應承認會先有聲聞、大乘種性而後沒有等情況呢?若認為應該有這種情況存在,則眾生一切無始以來所積累的善根皆有可能落到了空處,成了徒勞無用,顯然違背法理。反之,若對方認為不會先具備聲聞、大乘種姓而後來卻沒有了的情況,則與自己所說譬喻相矛盾,也就是所謂「不齊」。

又應責彼:汝何所欲?無般涅槃法下劣界者,安住如是下劣界中,為即於此生轉成般涅槃法?為於後生耶?若言即於此生者,汝意云何?彼遇佛法僧已,於現法中為能起順解脫分善根耶?為不能耶?若言能者,彼遇佛法僧已,於現法中能起順解脫分善根,而言無般涅槃法者,不應道理。若言不能者,彼遇佛法僧已,於現法中不能起順解脫分善根,而言轉成般涅槃法者,不應道理。若言後生方成般涅槃法者,汝意云何,彼為先積集善根故,於後生中遇佛法僧能起順解脫分善根耶?為先不積集善根耶?若言先積集善根者,彼即於此生中遇佛法僧能起善根,而言於後生中方成般涅槃法者,不應道理。又如彼因應空無果,若言先不積集善根者,是則前後相似,俱未積集善根,而言於後生中方成般涅槃法,非即此生中者,不應道理。[18]

王路按:唯識學者越戰越勇,不待對方狡辯,宜將剩勇追窮寇:「好!就算你咬死了,認為已經有玉米種子的土地上,玉米不能移植走,但是沒有玉米種子的土地上,就是還能移植來的新的玉米種子。那麼,我就直接破斥你這一點!——你把玉米種子移植來了,按你的說法,它終有一天會長成玉米的果實,那我問你,它是什麼時候生長的!」

這裡有個十分關鍵的詞——善根。我們不要小看這個善根。根,作用是長養。之所以這裡要特彆強調善根的作用,是因為,從玉米的種子,到玉米的果實,中間有個生長的過程。從埋在地下,到冒出地表,需要生長。唯識者駁斥對方的關鍵,就是問生長是發生在什麼階段?是發生在移植的種子沒有死就直接長出來了,還是死過之後又長出來的。——有情的生長,只能是在一世(一生)中,不能跨世,也就是說,你這輩子活了80歲,下輩子生出來,是從0歲開始,不是從80歲開始。如果你下輩子從80歲開始活,說明什麼?說明你沒死啊!你活的還是這輩子。

唯識者問:你移植來的這個玉米種子,在冒出地面之前,它死不死?

如果它不死,長出來了,那說明什麼?說明這塊地根本就不是不毛之地。換句話說,這個法,它不是無般涅盤法。它是有般涅盤法。——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個問題的討論結果?——無般涅盤法確確實實存在。你把第一回合就承認的事給否定了,還談個毛啊!

無般涅盤法,可以看成不毛之地。——不長果實,不孕不育啊。不毛之地,不是沒有毛之地,而是長不出毛之地。一塊荒地在這兒,沒種莊稼,不代表它是不毛之地。光頭,不是禿頭。光頭是把頭髮剃光了,禿頭是根本長不出頭髮。如果一個人,現在是光頭,但馬上頭髮就長出來了,你怎麼能說他是禿頭呢?我們說無般涅盤法存在,說的是禿頭存在,不是光頭存在。一個人沒有成阿羅漢,不代表他沒有種姓,他完全可以有聲聞種姓,只是還沒有證成阿羅漢,他的頭雖然光,但並不禿。而無般涅盤法,說的是禿頭啊!(當然,無般涅盤法並不是禿頭,我這只是打個比方,沒有冒犯的意思,請諒解。)

王路按:姚老師說,「則這一世得到善根了,就已是般涅槃法種性了」,這還是沒有明白種姓和善根的關係。為什麼反反覆復提善根呢?不是白提的,根的意義是生長。兩方在談種子和果實的關係,就不能繞開生長。般涅盤法,是果,種姓,是因,在二者之間的,是生長。

唯識者剛才已經破斥了,玉米種子在未死之前,也就是在這輩子,就長出玉米果實,是違反了「畢竟無般涅盤法」存在的前提的。那麼,對方想講,種子在死過之後,也就是在下輩子,再冒出地面,長出玉米果實,不就可以了嗎?

唯識者說:「你是說,它下輩子長,下輩子冒出地面,結成果實嗎?那不就還等於這輩子長,這輩子冒出地面,結成果實嗎?你要說,它這輩子長,但是不結果,然後死了,下輩子不用長,直接變成果實出來了——那是搞笑啊,那就像一個人活了80歲,死了,第二天,出生了,直接就80歲,從80歲開始活,那表示他根本沒死。」

截至目前,已經把五番問難都應對完了,唯識者步步緊逼,狼奔豕突,對方倉皇逃竄。不得已,只好承認——由於畢竟無般涅盤法存在,而這種存在的原因,不可能是別的,只可能是焦芽敗種的原因,於是,只能承認無種姓補特伽羅存在。

證畢。

因此,這五個問題,和六次回答,是環環相扣的,不是可以單獨拎出來的散兵游勇,每一次問答,都必須以前一次的共識作為基礎,是把一個大問題剖析得越來越細,令對方找不到任何其他的可能性,從而不得不承認無種姓補特伽羅的存在。而姚老師顯然看成了,這是分別獨立的五個問題。所以才會得出唯識者「避而不答」的結論。——如果把一個人的胳膊鋸掉,確實上面找不到頭,如果把一個人的頭鋸掉,確實上面找不到胳膊。但只要合在一起,就會發現,什麼都不缺。

不過,雖然我已經證畢了。姚老師還沒有證畢——因為我是直接把自己的解讀緊跟著插到《瑜伽論》第六答原文後面的。而姚老師的解讀還未展開——原諒我這個插隊者——現在,請大家忘記已經證畢,把場景轉換到第五答的末尾,第六答的開頭,以進入姚老師的解讀。

此即所謂第六答「縱轉不成答」。唯識家反問對方,即如果按你說的,無種姓眾生後天可以轉化為具備三乘種姓者,那是在當下的這一世轉還是來世轉呢?若認為是這一世便可轉化,那麼,無種性人遇見了佛法僧,聽聞正法,是否能當下生起善根?若可以的話,這類「無種姓」者則便不能稱為「無般涅槃法」者了。這一世若不能因聽聞正法而生起善根,卻又說這種人仍有可能轉為「般涅槃法種性」,顯然自相矛盾。因此,無種姓人現世可以轉變之說,不能成立。

王路按:姚老師說,「唯識家反問對方,即如果按你說的,無種姓眾生後天可以轉化為具備三乘種姓者」,這個說法是有問題的,因為必須要到第六答完成,說完最後一個字,寫上「證畢」,畫上句號,對方才不得不承認「無種姓補特伽羅」的存在。在證畢之前,對方從來沒有假定過「無種姓補特伽羅」的存在,那就更談不到「無種姓」眾生轉化的問題。這不是玩概念,而是因為原文的「下劣界者」,目前還不能跟「無種姓者」畫等號。——如果能畫等號的話,在第一回合,「經言諸有情類有種種界性」,一句話就解決一切問題了。

原文說的是,「無般涅槃法下劣界者,安住如是下劣界中」,是把這一類無般涅盤法的補特伽羅,叫做下劣界者,還不能直接呼之為「無種姓」。唯識者要做的一切,就是證成無種姓者必然存在。姚老師說,「若可以的話,這類無種姓者則便不能稱為無般涅槃法者了」——這又說反了,強調「無般涅盤法」的存在,恰恰是為了證成「無種姓」的存在,而不是反過來。這句話的意思是:即便眾生是下劣界(下劣的種子),但只要它能生長,也就是說有善根(根的意義是生長),那麼,它就不是焦芽敗種,就不能稱為「無種姓」。無種姓,說的是焦芽敗種,斷了善根,不能生長,長不出果實的。所以,不是「無種姓者則便不能稱為無般涅槃法者」,而是,如果能發現有般涅盤法,下劣界者就不能稱為無種姓(種子是差點,但只要能發芽,就不是焦芽敗種)。但到後來,你發現確實有一部分下劣界者,怎麼都發不了芽,只有是焦芽敗種。「無種姓補特伽羅」就證成了。

對方若認為無種姓人在來世可以轉變,則唯識家又進一歩問,是這一世先積累善根,而來世轉成般涅槃法種性?或是這一世不須積累善根,來世也能轉成般涅槃法種性?——若認為是先積善根者,則這一世得到善根了,就已是般涅槃法種性了,卻說是來世才轉,顯然自相矛盾。若認為這一世不須積善根者,則來世的情況與這一世前後相似,如這一世無善根,來世也同樣無法生起,因此,說來世可以轉為「般涅槃法種性」者,亦不能自圓其說。

所謂「五難六答」即上述內容,第五答與第六答透露出了一種思路,也就是唯識家之所以堅持認為先天無種姓者不能轉化出三乘種姓,是考慮到佛教理論中的因果相續的問題,因為如果無種姓者後天若可以轉化,那麼具有三乘種姓者後天也就存在了轉化成無種姓的可能,這樣因果相續成為了徹底的無常。對此,若聯繫到唯識學「種子六義」的「性決定」和「引自果」二義進行理解,則可明顯看出問題來。

王路按:姚老師說,「所謂五難六答即上述內容,第五答與第六答透露出了一種思路」,其實,五個問題是一個思路,對第五個問題的回答,完全是建立在前四個問題基礎之上的,它們是遞進的關係,不是並列的關係。

姚老師又說,「因為如果無種姓者後天若可以轉化」,其實,原文一直討論的是「下劣界者能否轉化(開花結果)」的問題,由於得出有些下劣界者必然不能開花結果,所以才把他們叫做「無種姓」。「無種姓」就是「不存在開花結果可能性」的同義詞,而「不能轉化」是「無種姓」定義里的必然要求(能轉化就有開花結果可能性了),是不需要證明的——要證的是存在下劣界者不能轉化成勝妙界。姚老師又說,「這樣因果相續成為了徹底的無常」,我還想不到哪裡有不徹底的無常,佛教三法印之一就是「諸行無常」。也許這裡用的並不是佛教里無常的意思,大概是想表達這樣就徹底亂套了的意思。

所謂「性決定」,「謂隨因力,生善、惡等功能決定,方成種子。」[19]是說種子的性質是由其先天的因所決定的,種子的善惡之別決定了所生起現行的善惡性。所謂「引自果」,是說「謂於別別色、心等果,各各引生,方成種子。」[20]這是說,惡種子生惡果,善種子生善果,無記種子生無記果,並非雜亂相生。規定自類種子生起自類現行,不能生起其他類現行。——因此,按這兩條規定去推導,如果先天絕對沒有無漏種子者,後天是不可能生起無漏的現行的。

王路按:「引自果」的意思,並不是「善種子生善果,無記種子生無記果」,而是「謂自種子、但引自果。如阿賴耶識種子,唯能引生阿賴耶識。」善、惡、無記,這些是種子的性,不是種子的類。姚老師說,「惡種子生惡果,善種子生善果,無記種子生無記果,並非雜亂相生。規定自類種子生起自類現行,不能生起其他類現行。」其實,不雜亂相生不是這個意思,是說阿賴耶識種子不能生眼識,不是「善法必然生善果」。善法必然生善果嗎?不。異熟果就是例子。《大毗婆沙論》五十一卷六頁云:問:何故名異熟?答:異類而熟,故名異熟。熟有二種。一、同類。二、異類。同類熟者:謂等流果。即善生善,不善生不善,無記生無記。異類熟者:謂異熟果。即善不善法、招無記果。《成唯識論》八卷四頁云:一者、異熟。謂有漏善及不善法所招自相續異熟生無記。

大概就這些吧。

已經寫得太長了。

結 束

很感謝姚彬彬老師慷慨的雅量,我今天早上在他公眾號留言,問能否寫文章談談自己對文本的不同理解,發在我的公眾號上,他慨然應允。

姚老師是研究佛教的學者,我非常尊敬他。佛學博大精深,任何人都有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尤其像唯識這種領域。我對唯識也不熟悉,這篇解讀,也必定有很多謬誤。只是,也許相對姚老師的理解,更切合原典的本義吧。

為什麼很有寫的衝動呢?很簡單,我對佛教感興趣,是個業餘涉獵佛學的人,俗稱民科。在雙核心期刊《中國哲學史》上,發現自己能夠評論糾正的問題,忍不住就躍躍欲試了。

請原諒我的獻醜,請原諒一個民科的學術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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