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一、以「貳」為名

「貳」這個字，如果用到人身上，一般是沒什麼好意思的。比如什麼「貳臣」、「貳於楚」、「貳三其德」等等。但是在武帝朝，有一位大將就被封為「貳師將軍」。當然，這個「貳」另有意思，不過即使官至將軍，甚至封侯，這位將軍最終也沒逃脫了悲慘的命運。

「貳師將軍」真名叫李廣利。

他這個將軍還真不是憑本事掙來的，而是靠姐姐的關係得來的。說直白些，就是裙帶關係。當然那個年代的選官制度還不像今天這樣嚴密，那時候，你要是離皇帝近點，做官的幾率就大點，要不有權有錢的都拚命把兒子送去做郎官呢。你要是在年輕時沒當過侍中，將來還真是很難混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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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李廣利的姐姐也不是自己混出來的，畢竟美貌的女人太多，皇帝時間又太有限。她之所以能被漢武帝看上還是因為自己的哥哥：李延年。

李延年當年因罪受腐刑，只能在宮中負責養狗。但是人家有技術——擅長音律。所以，一天他給武帝唱了一首曲子：

詞是這樣的：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是不是感覺很熟悉？這首曲子名叫《佳人曲》，在馮小剛導演的大片《夜宴》中曾經出現過。不過不知道音律是否還是原先的。

武帝十分感動，說：「善！世豈有此人乎？」這時候武帝的姐姐平陽公主恰好在側，就說：「延年有女弟（女弟即妹妹）。」於是美人入宮，武帝寵幸，很快就被封為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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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衛青已死，朝廷之中名臣凋零將盡，武帝下詔求賢。看到李夫人，武帝恍然覺得：又一個衛青也許就要出現了！畢竟太多相似了。於是李延年成了宮中主管音律的兩千石，而李廣利則被封為「貳師將軍」出征大宛。

之所以叫貳師將軍，是因為據說當時大宛有一座「貳師城」，有不少良馬在那裡，而李廣利的任務，就是去奪取這些好馬。但是他的任務完成的很不順利。因為缺乏糧草和路上國家的不配合，帶去六千騎兵和幾萬步兵，死的死，逃的逃，很快就只剩幾千人馬了。這樣下去，走不到大宛，自己就會成為「光桿司令」，所以，一商量，他竟然回來了！

漢武帝得知消息，大發雷霆，派使者攔守玉門關，說軍人敢有入關者立即處斬！李廣利害怕了，進退兩難的他只好留駐敦煌。到了夏天，朝廷對匈作戰失利，淖野侯趙破奴兩萬軍隊被殲滅，趙破奴隻身逃回。武帝再次下令興師征伐大宛。

這一次，不僅軍隊數量大為增加，為了應對西域乾旱，甚至還帶上了水利專家一同出征。這支軍隊浩浩蕩蕩，士兵就有六萬人，這還不算看著有好處可撈就自己帶著糧食跟隨部隊參戰的私人。僅為部隊供應後勤的就有牛十萬頭，馬三萬匹，驢、駱駝也以萬計算。糧食，兵器、弓箭等極為齊備。為了準備這次出征，漢武帝從全國調兵調糧，造成了全國性的騷擾動蕩。

和西域諸國比起來，這支軍隊實在是讓人害怕，所以，所到之處，那些國家都一反往常的不理睬狀態，紛紛開城迎接。唯一一個敢於對抗的輪台國，也以被屠殺滅國而告終。這下子，西域被征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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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大宛，大宛國國王敢於抵抗，結果被國內勢力刺殺，大宛舉國投降，拿出了全部的好馬任由漢軍挑選。隨軍的馬匹專家，挑選了好馬幾十匹，中等及以下公馬母馬共三干多匹，並且立大宛高級官員中過去待漢人友好的昧蔡為大宛國王，與他訂立盟約後撤兵。

這場仗是打勝了，但是李廣利也並沒有表現出什麼軍事才華，畢竟實力懸殊，只要不犯低級錯誤，誰去都一樣。可是讓誰去是皇帝說了算，所以別人只能是乾眼紅沒脾氣。戰後，李廣利被封為海西侯，食邑八千戶。

五年後的天漢二年(公元前99年)，李廣利受命領三萬騎兵出酒泉，擊右賢王於天山，得首虜萬餘級而還。期間李廣利軍隊被匈奴大軍圍困，差點無法逃脫，漢軍傷亡很大，死亡率高達十之六七。

也就是在這次戰役中，李陵苦求漢武帝，領五千步兵出擊，結果被匈奴八萬騎兵包圍，兵敗投降。而不識時務的司馬遷挺身而出為李陵說話慘遭宮刑。而漢武帝之所以這樣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維護李廣利和自己的面子。

征和三年(公元前90年)，匈奴入侵五原、酒泉，掠殺邊民。武帝命李廣利率七萬人出五原攻擊匈奴。沒想到這一去，他再也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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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廣利此時已被封侯，而他的姐姐李夫人也已為武帝誕育皇子，加之朝廷經歷巫蠱之禍之後，原先的太子劉據被殺，而武帝尚未立新太子。李廣利就打起了太子位的主意。恰好此時的丞相是他的兒女親家，所以臨行之時，兩個人就此事達成了一致。

人算不如天算，李廣利剛出征，丞相劉屈氂就被人告密：事涉巫蠱，詛咒武帝。並且涉及到李廣利。武帝晚年最恨的就是巫蠱，不管是誰，碰上就是一個死字。所以很快，劉屈氂被腰斬，他的妻兒棄市。李廣利全家也被抓捕入獄。

身在塞外的李廣利聽到這個消息如五雷轟頂，一時間沒了主意。經過簡單思考，他決定冒險立功以求活路。於是，他在不了解實際情況和雙方形勢的情況下，不顧忌戰略戰術，以數萬漢軍的生命為賭注，揮師北進，深入匈奴。

初期的大勝之後，在軍隊最為疲憊的時候，被匈奴包圍，七萬漢軍損失殆盡！他也投降了匈奴，家族也全部被斬殺。李廣利投降後，狐鹿姑單于知道他在大漢身居高位，便將女兒嫁給他，對他的尊寵超過了衛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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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律和李廣利之間早就有瓜葛。作為生活在漢朝的匈奴人，當年衛律就是在李廣利哥哥李延年的推薦下出使匈奴的。而衛律出事後，李延年的弟弟因為穢亂宮闈導致全家被抓，怕被株連的衛律便投降了匈奴。

現在，衛律見李廣利投降在自己之後，而受到的尊寵卻在自己之上，心生嫉妒，欲加害李廣利。李廣利投降一年多後，衛律趁單于母親生病，買通巫師，讓巫師謊稱病因是由於去世的單于在發怒。因去世的單于過去出兵攻伐漢時，曾發誓一定要捉住貳師將軍李廣利用來祭神，而今李廣利已在匈奴，為何還不殺了祭神？

單于信以為真，便將李廣利殺掉，用以祭神。 李廣利原以為用屈膝投降可以換一條命，屈辱偷生，苟安於世。結果卻遭到如此可悲可恥的下場。

看來這個「貳」字還真是少用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