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演義》第九回 顯手段吳佩孚出山 ?賣武藝張作霖稱雄

上回書說道:袁世凱死後張勳復辟,再擁清帝登基,時日不多便被各省叛軍逼入絕境。十里河一戰,張勳傾全力會斗段祺瑞,中計身死,段祺瑞重登總理之位。

《民國演義》第九回 顯手段吳佩孚出山 賣武藝張作霖稱雄

話說段祺瑞佔了北京,重組內閣,眾舊臣推舉段仍任總理,段再三推辭不受,眾人急眼,段這才勉強就職。

之後內閣商議,需選出個大總統,方能壓住朝局。有人說黎元洪頭大,可比袁世凱,當請回任總統之職。有人說曹錕胳膊粗,當為人王。段祺瑞一直低首不語,眾人吵了兩個時辰,沒有主意,段才示意收聲,自顧自的說了起來:「方才聽了諸位謀劃,都是文不對題,腦袋大胳膊粗有個鳥用,這又不是找壯工。能主國事之大總統者,當是天下英雄之首,諸位不如順我這個思路,試言天下何人可為英雄」。

保定三十八軍都統徐樹錚起身言道:「自古相傳龍為萬物靈長,龍能大能小,能升能落;大則遮天蔽日,小則鑽洞殺人;升則飛騰於宇宙之間,隱則潛伏于波濤之內。方今天下,龍乘時變化,猶人得志而縱橫四海。龍之為物,可比世之英雄。夫英雄者,當胸懷大志,腹有良謀,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志者也。」

段祺瑞問曰:「當今何人有此能為?」

徐樹錚道:「容我三思...」

段:「你,出去。」

徐樹錚走後,大司馬曹汝霖起身道:「恩相,我推舉一人,此人也是袁大總統帳下勇將,與您也曾並稱北洋三傑,正是北洋之龍王世珍,此人可稱英雄否?」

段曰:「冢中枯骨,不可不可!」

曹又道:「王將軍勇武過人,舊曆戰陣,當世人傑,豈可輕視?」

段祺瑞擂桌怒曰:「王世珍兩年前病故,現在冢中安卧,你家大事都是棺材瓤子做主么?」

曹汝霖臉紅道:「不是...」

段:「你也出去,今年別讓我再看到你。」

言罷堂下立刻站起一人,段視之,正是衛戍兵馬司提督章宗祥。章宗祥朗聲道:「總理,莫要擔心,少要害怕,我提起一人,大大的有名,可為當世英雄。諸位要問是誰,哈哈,非是旁人,正是曹錕帳下鐵戟先鋒官吳佩孚,此人手使一桿方天畫戟,曾在雲貴剿松坡匪兵時,挑翻賊兵營寨八十餘座。他來做大總統,甚是合適。」

段祺瑞直覺得眼前發黑:「曹錕前日發來信件,罵我項上冒煙,足下長瘡,如今確將他先鋒官請來做總統,我....?」

未等段祺瑞說完,章宗祥忙挪開凳子,跑將出去。

這幾人,都是段的心腹,今日說了些烏七八糟的話,搞得氣氛好不尷尬。終是段祺瑞忍無可忍,直表心意——欲請馮國璋來正大位,皆因二人沒有芥蒂。

次日正午,馮國璋在兩江總督府內,與客人飲茶,忽的小校來報,說北京有電報發來。馮接過覽之,上書:內閣已欽定閣下為中華民國大總統,切勿推辭謙虛,亦不要念詩,段此次組閣表示必可聽馮四哥的話,二人同心,其力斷金,來吧,來吧來吧。

馮國璋冷笑道:「好不開眼,內閣姓段,議員也姓段,連衛戍兵都是他的人,倒叫我去當個掛名總統。既是和我在北洋軍共事過的老弟兄,何故如此小看我的智謀?我去個茄子!」

此時客人之中站起一人,乃是湖北督軍王占元,王占元諫道:「恩帥,此一番請您入京,雖不是好事,但未嘗不能去。」

馮國璋問:「去了卻似那虎入平原,龍困淺灘。什麼都要聽任之,我偏不去。」

王又道:「哎,恩帥,今日在座三省督軍所部,加之江蘇一省之兵馬,三四十萬人總是有了。抽調健銳,隨您北上,屯兵霸州。再暗中交好曹錕,我聞那曹錕自降了段祺瑞,心裡多有不服,整日閉門不出,想來是心中憋悶。若是您以同鄉之宜說之,兩家兵馬鉗制段某人,綽綽有餘。那時節,您這大總統,便是安如泰山了。」

馮國璋大徹大悟,驚呼:「不是子春之言,險些誤了大事!」遂寫了回信,答應先在南京就職,然後北上。

再說段祺瑞,如今手下已有遠威將軍徐樹錚、伏龍軍節度使靳雲鵬、兵部尚書段芝貴、直隸刺史倪嗣沖、冠威將軍傅良佐、湖南督軍吳光新等勇將。麾下三軍八師二十六旅,數十萬人馬,勢力極大。又因段是安徽人,所以他與手下諸位將領便被稱為「皖軍」,諸將時時勸進,讓段自立為「大皖國主」,段祺瑞再三推辭不受。

簡短接說,兩月後,馮國璋在南京辦了就職典禮,然後領本部兵馬四萬,加之湖北、安徽、江西三省督軍各派兵兩萬,共十萬大軍,緩緩北進。段祺瑞聞之,知計不成,忙升倪嗣沖為山東督軍、定武軍節度使,點兵兩萬為前部,去攔截馮國璋。這定武軍本事張勳部曲,段殺張勳後,倪嗣沖趁機收斂敗軍,吞併張勳所部,一夜做大,此時已是段祺瑞心腹。

倪嗣沖從保定至北京領命,又復往東南進兵,謀劃在徐州阻住馮國璋。不料才要啟程,手下有人來報,言說馮軍先鋒孫傳芳領兵早過徐州,已到濟南城下了。

倪嗣沖亦發下軍令,急行往滄州布防。

哪知兩萬精銳才走一日,保定大亂,袁世凱駕崩時,降了段祺瑞的曹錕,領兵造反,揮軍北上涿州。

段祺瑞得知西南有變大驚,忙調徐樹錚領兵三萬去房山縣布防。徐樹錚領人到房山,將兵士一縱部在琉璃河北岸,深溝高壘,以待曹軍。

各位,這曹錕為何早不反,晚不反,偏偏此時反了?原因有二,其一是其與馮國璋同為直隸人,在北洋軍中便頗為交好。其二馮國璋在江東勢大,此次北進先與曹錕寫信,約定裡應外合,以「直軍」擊「皖軍」,入主北京。

話說這日清晨,漫天大霧,徐樹錚所部兵士未及夢醒。忽聽一聲炮響,喊殺震天。兵士從壕中起身要應戰時,早有無數快馬彎刀已到切近。半晌,皖軍大敗,死屍躺得溝滿壕平,徐樹錚領本部兩千人,退入良鄉縣城,閉門不出。

下午三時,直軍殺至,為首一人,晃掌中大戟點指,大罵道:「無恥乞丐,丟人的叫花。現有你家吳二爺再此,今早霧中奇兵便是我的手段。連踏爾營一十二座,爾等見仗即跑,算什麼男人?有血性的,出來老實受死,也不至讓人恥笑!」

徐樹錚在城上偷眼觀瞧,城外圍的鐵桶一般,暗自叫苦:「本是直軍精銳,不想領兵又是吳佩孚,此人諢號鐵甲青龍,善使一血葫蘆,相傳乃一高僧遺物,催動法術,千軍萬馬都能收了,一時三刻化為膿血,內服可治百病。今日斗他,我怕是全無勝算。」

想到此處,直軍已然開始攻城。皆因城中兵少,士氣低迷,只戰片刻便抵擋不住。徐樹錚仰天長嘆:「芝泉,鐵珊無能,來世再與你縱橫天下吧......」言罷墜城自殺。城中殘兵盡數歸降。

直軍方入良鄉,吳佩孚一道軍令,命全軍換上皖軍軍服,打徐字旗號,關閉城門,以逸待勞。諸人大為不解,部將都勸吳佩孚趁勢攻入北京,擒殺段祺瑞。吳佩孚笑曰:「京中尚有數萬精兵,軍備、糧草皆足,城高數丈,一時難以攻下。不若再此靜候,明日便有分曉。」

待到次日平明,城外果然來了一支軍馬,為首便是皖軍大將傅良佐。吳命人打開城門,招呼「友軍」入城。傅良佐見城上都是皖軍旗號,未及多想,領兵入城。待到大軍都進來時,卻見城頭只剩一個人了,仔細看時,認出吳佩孚,大呼中計,剛要揮軍衝上城去,吳佩孚早從腰間摘下血葫蘆,拋在空中,催動法術。可憐皖軍援兵又兩萬人,都被吸入法寶,片刻便命喪於此。

這時吳佩孚仰天大笑:「京城當是我囊中之物了!」,遂命部下急行往宛平縣城殺來,半夜到城下時,卻見宛平城中空無一人。原來是段祺瑞並未在此駐軍,縣令跑了,遂無人守城。

直軍在宛平修整時,有信使來見,細盤問之,原來是段祺瑞辭職下野,讓曹錕來做國務總理。吳佩孚不敢怠慢,令人傳信與曹錕不提。

再說孫傳芳領兵一路兵不血刃,直到滄州,與倪嗣沖兩軍對圓。二將你言我語,互不理會,旋即領兵互相衝殺,倪嗣沖不敵孫傳芳的本事,被生擒活捉,手下兵將潰散。

馮國璋領兵行在半路,得知孫傳芳取勝,大喜,命兵士急行,趕上前鋒。又幾日,亦得信使來報,知段祺瑞兩路皆敗,已然通電下野。馮謂諸將曰:「芝泉氣短,那袁公和張勳的事情就在眼前,如何還敢做這獨裁夢。今番我入主北京,定叫民國一切都隨人民的。」諸將連連稱是。

這邊段祺瑞下野之後,潛往天津隱居,名為避禍,實為靜待時機,暗中遊說各路諸侯伐曹。兩日後,馮國璋大軍尚在廊坊,曹錕已然進入北京,接管數萬皖軍,一時間做成最大勢力,不可一世。

馮國璋聞之,便屯駐廊坊,不再北進。曹錕三番五次差人來請,皆無半點回應,只好作罷。

又幾日後,曹錕正在府中安睡,忽聽有人來報,曹睡眼半睜,問道:「甚麼大事,大晌午的,非要攪我好夢」。來人滿頭是汗,稟到:「將軍,可不得了,山海關守將讓人制住,奉天的兵,已經到遵化了。」

此言一出,驚得曹錕「啊?」了一聲,忙起身穿衣,又覺不對,心下想到:才到遵化,還有數百里路,我穿什麼衣服?

而後傳令左將軍駱沙舟領兵阻擋,吩咐若是來打皖軍的,就勸其回去。若是來打直軍的,便殺他個有來無回。

按下諸事不提,單說駱沙舟領兵行至密雲縣大華山,正遇奉軍先鋒,為首一員小將,生的面如冠玉,寬肩細腰,手使九段鎏金竹節槍,胯下一匹奔霄鐵背獸。未及問話,那小將大罵一聲:「艾瑪,你瞅啥?!」撥馬向前,挺槍就刺。

駱沙舟不敢怠慢,側身閃過一槍,又抬手中狼牙棒往前一遞,原想那小將會收槍接棒,兩相較力,也好搭話。怎料小將武藝著實太次,這一棒結實打在胸口,駱沙舟忙收住招式,小將疼的悶哼,撥馬便走。

待到跑回本陣,回身以槍點指曰:「好個吃驢肉的,就是比我們吃殺豬菜的有勁,你不要跑,待你家六爺回去搬來天兵,再與你理會。」

駱又氣又笑,問道:「你卻是何人?」

那小將丟了一句:「東北軍神張學良」,然後領兵撤了。駱沙舟在原處想了半晌,沒想出此人來意,只好作罷,命人紮營造飯,明日再走。

次日清晨,有人來報,說奉軍全軍開到,正在轅門叫陣。駱沙舟忙披甲上馬,出寨迎戰。出得寨門時,只見漫山遍野,站了無數奉軍,個個人高馬大,壓的人喘不上氣。

催馬來在切近,又見對面站了數十員猛將,面帶猙獰。駱沙舟心中驚懼,趕忙問道:「我家將軍已然佔了京城,諸位若是來助戰的,就此便回去吧,一應糧草軍餉日後送到」。

這時奉軍中有一人催馬出陣,雖五短身材,卻煞氣騰騰。手中提著一桿合扇板門刀,胯下騎一匹金眼翠龍。往前邊走邊道:「我已知你是曹三傻子帳下駱將軍,來勸老子退兵,可你昨日打傷我愛子,媽了個巴子的,今日你我便要決個高低。」

駱沙舟苦笑:「想必閣下便是張作霖,張大帥。昨日我並非有意與公子為難,是公子不由分說,舉槍便刺,末將一時失手,大帥千萬莫要......」

未及說完,張作霖雙腿一夾坐騎,飛馬上前,揮刀就劈。駱沙舟舉兵器往上一假,只見金光迸濺,再看駱時,狼牙棒從中斬斷,人已被劈為兩半,死屍栽落馬下。

直軍見主將已死,就要潰走,忽有一人,在中軍高喝:「諸軍壓住陣腳!萬不要退,待我斬了此人,為駱將軍報仇!」

書中代言,此人乃是副將司馬寒庭,使一對熟銅鐧,潦倒時受駱的救濟,活了一命。此時見恩人莫名被殺,怒從中起,催馬向前,直取張作霖。

張作霖也不答話,撥馬接戰,未及三合,揮刀將司馬寒庭斬為兩段。

不消片刻,二將俱沒,直軍山呼海嘯一般逃去,互相踩踏,死傷無數。

張作霖微微冷笑,自顧自道:「段先生好本事,這等酒囊飯袋都制不住?該我老張時運到了,也做幾天大總統,威風威風。小的們,直奔北京城!」

這正是:

北洋有虎徒生亂,怎料兵敗難安邦。

引來關外眾魑魅,大華山下逞凶強。

八荒豺犬如蟻聚,四方惡鬼皆鷹揚。

如今遺民都來看,他日北伐有命償。

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下回預告:《民國演義》第十回 :曹仲珊身死鬼王陣 孫中山密會羅剎國

推薦閱讀:

TAG:历史 | 小说 | 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