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二、吾平日中好殺人

西漢王朝建立初期，統治者奉行黃、老之術，以道家思想作為治國理政的主體思想，無為而治，與民休息。所以短短數十年間，社會生產力得到極大釋放，社會矛盾有所緩解。

但是由於一家一戶的小農經濟的固有局限，土地兼并往往就會成為必然。所以，伴隨著社會經濟的恢復的往往還有地方豪強的成長。地方上的諸多豪門大戶，再通過聯姻、為官結黨等方式互相照應、勾結，所以往往會形成尾大不掉之勢，嚴重影響中央施政。

漢武帝時期，由於對外戰爭的持續進行，朝廷開支極為龐大，客觀上要求重要中央對地方的控制進一步加強，而豪強的存在無疑就成為嚴重的阻礙，再加上貧苦百姓不堪盤剝紛紛成為「盜賊」。在這種情勢下，漢武帝選擇了任用一批酷吏來為自己的統治開路。其中著名的有十個人，他們是：寧成、周陽由、趙禹、張湯、義縱、王溫舒、尹齊、楊仆、減宣、杜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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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們要說的是義縱和王溫舒。

這兩位同為酷吏自然有不少共同點，比如都做過盜賊，都以嗜殺聞名，在懲治豪強方面都有自己獨特的手段，當然結局也都很悲慘，沒能躲過「兔死狗烹」的結局。

下面我們就分別來說明。

先說義縱。這傢伙年輕的時候乾的是打家劫舍的勾當。俗話說，常在河邊走沒有不濕鞋，這一行長期做下去不得善終幾乎是一定的事。但是人家命好——有個好姐姐。他的姐姐叫義姁，醫術高明，因此而被武帝的母親王太后寵幸。於是義縱藉助這一層關係得了一個縣令的官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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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點雖然不算高，但是總算有了個機會。也可能是因為這傢伙做過強盜，了解其中的門道，所以他上任之後嚴格執法，毫不留情，任內考核被評為第一！接著，他又被調到長陵和長安任主官。這兩個地方都是天子腳下，豪強眾多，素以難治出名。

義縱任職時，「直法行治，不避貴戚」，對違反法令者一律嚴懲。甚至連王太后的外孫也被他繩之以法。他的勇敢得到了漢武帝讚賞，漢武帝認為他有能力，就提升他為河內郡都尉。河內郡豪強地主較多，氣焰凶熾，義縱到郡，立即把郡內穰氏等豪強舉族誅殺。河內郡迅速穩定，「道不拾遺」。義縱旋即被提升為南陽郡太守。

在南陽，他曾創下一日之內殺掉四百人的「壯舉」。須知文帝時期曾有一年之中斷獄四百的奇蹟，兩相對比，不難看出此人的手段毒辣。不僅如此，義縱還處理了另一位有名的酷吏——寧成。這位寧大人也以用法嚴酷聞名，作為南陽豪族，在得知義縱將出任郡守時，也曾刻意結交，但是最終還是被義縱整治的「破家」了事。須知當年寧成也是得到過「寧見乳虎，無直寧成之怒」評價的著名酷吏。

因為武帝的賞識，義縱最高做到了左內史之職。但是，義縱的一切都依賴於皇權，當君恩消逝之時也就是他身死家滅之日。

元狩六年(前117年)，漢武帝由鼎湖至甘泉宮，見沿途馳道久未修整，有所損壞，開始對義縱不滿——「義縱以我不行此道乎」。一旦被皇帝猜忌，掉腦袋那是很快的事，所以後來武帝找了一個由頭將義縱誅殺了事。說到這裡您就明白了：為什麼封建社會大家都爭著當皇帝呢？無非是人身安全有最大的保障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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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說王溫舒。

比起義縱大人的打家劫舍的勾當，這位王大人早年的經歷更加駭人。他不僅曾經做過劫掠客商的強盜，甚至還干過盜墓的勾當。後來也不知怎麼混的當了亭長，但是又多次被免職，直到後來主抓審理案件這才嶄露頭角。

在抓賊方面，王大人確實有自己獨特的手段。

他一般選擇郡中豪放勇敢的人當屬官，也不多選，就十幾個。王溫舒掌握他們每個人的隱秘的重大罪行，然後就放手讓他們去捕賊。如果誰捕獲盜賊使王溫舒很滿意，此人雖然有百種罪惡也不加懲治；若是有所迴避，就依據他過去所犯的罪行殺死他，甚至滅其家族。這個辦法的實行，讓他的治下有了路不拾遺的好名聲。武帝聽說後，升任王溫舒為河內太守。

到了河內，他繼續先前那一套行之有效的手段，郡中豪強姦猾相連坐犯罪的就有一千餘家。幾個案子牽連下來，能有上萬人被殺，血流成河，積屍如山。在辦案過程中，因為嫌棄官家的驛站傳遞消息太慢，他自己準備了五十匹私馬用來傳遞消息。所以往往他上報的案子，兩三天內就能得到皇帝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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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朝廷規定只有秋冬可以行刑，在他的治下，整個冬天，郡里沒有人敢說話，都沒有人敢走夜路，野外也沒有因盜賊引起狗叫。少數逃到附近郡國的罪犯，到春天才被抓回來，王溫舒氣得跺腳：「如果冬季再延長一個月，我的事情就辦完了。」

這位嗜好殺人的王大人，因為「有才能」又被任命為負責京城治安的中尉，甚至還一度被任命為九卿之一的廷尉。

王溫舒不僅是著名的酷吏還是著名的貪官。在無權無勢者面前，他以酷行貪；在有權有勢者面前，他以官行貪。史載，王溫舒任中尉以後，「數歲，其吏多以權貴富。」王溫舒的爪牙都因權貴的賄賂而暴富，他本人就更不用說了。

王溫舒在幾年後被人告發，因為貪贓，他五族被誅殺，也算是報應不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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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吏的出現很大程度上是體制的原因，絕對權力不除，酷吏就不會滅絕。這兩個人也不過是恰逢其會罷了。只是作為豪強的世家大族尚且無法自保，平頭百姓們就只能自求多福了。說到這裡，我們不禁感嘆：還是社會進步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