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到走不下去,不如給暴擊披上糖衣
本文作者:野頑子
《奇葩說》13,14期的命題,一部分關於記憶,一部分關於生活的暴擊。兩期看完,我想大概可以歸納為:那些給你暴擊的記憶,你該怎麼對待?是刪除,是痛恨,還是感激?
姜思達談到母親。他說他母親再也沒有多年前照片上的笑容,這些年她經歷過三番五次的離婚,經歷過癌症,甚至經歷過兒子的出櫃,她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笑的彷佛不知道生活還有苦味兒了。
他說,如果有機會他能讓他母親一鍵清除記憶,再活成能有一張咧開嘴笑毫不費力的人的時候,他真的會毫不猶豫按下這個鍵。他願意用一切代價去換他母親曾經那個笑,即使讓她忘記有這麼個兒子,他覺得也很值得。
但是思達媽媽說,她沒有再那樣笑了,不是不快樂了,是「笑點變高了」。
生活的苦難讓她不再輕易笑了,但是變得更刀槍不入,更堅強心更鈍厚,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我們常常自以為是的認為,生活的傷痛給了你折磨,它們惡劣,我想幫你剷除。但是你如何得知又不是因為這些惡劣所帶來的,讓人的內心看到的從前看不到的切割面,而使得他收穫進階版的充盈滿足呢?
人為什麼一定要沒心沒肺脆弱天真才是快樂呢?帶著烙痕和傷痛後浴火重生的鎧甲,把自己變成從前無法想像的強大,何嘗不是更滿足豐盈喜悅自足。
我還是很快樂,笑是我曾慣用的表達方式,我只是把它換下了。
關於記憶這件事,有段時間我也曾費盡心力想把它的一部分消滅——剛失戀的時候。
我的大腦大概總是吃老本,在失去某樣東西時,給我播出的總是與之相關,加了糖果色濾鏡,有粉色泡泡升起的甜美畫面。
那時候,如果可能,我真的會毫不猶豫把這段記憶,從頭到尾完完整整,從我知道他名字的那一天,到我最後見到他名字的那一刻,全部選中,丟進回收站,永久性粉碎,再高明的黑客也別想給我恢復了。
因為它很好,也許有點太好了,但是從我這兒沒了。
如思達所說,喪的記憶還是喪的,而曾經好的記憶,你會因為好的東西已經不在了,而變的繼續喪。所以我想它們沒有存在過,我會比較心安理得無所牽絆,心郁可以得到了結,一切嶄新,我還能樂樂呵呵的繼續走。
不過後來我分析,丟進垃圾桶,粉碎掉,有什麼意義呢。
你從沒遇見過這個人,所以你也從不會遇見因為他的悸動,猶豫,焦躁,歡欣,衝動。
你不會得到那些因為他細微的小動作而腦內創作的,你內心800-1000字的「他愛不愛我」小算盤精密分析報告;
你不會體驗到看著一個人的側臉而腦補40集以你為女主角的,台灣青春校園偶像劇的前世今生;
你不會感受過聽著一個地球人唱歌而引發的荷爾蒙失調下的顱內高潮。
是,後來劇情是不怎麼社會主義大和諧,我也確實不是一個短時間長距離一刀斬斷情絲的好手。狗血我噴了一身,偶像劇的惡俗被單我也給自己披的扎紮實實過,甚至現在想想那段時間的素材也許就是我高中生言情小說市場開拓的奠基石。
但所有以上鳳毛麟角的記憶片段,我現在整理歸納,放進了一個收納夾,叫做「經歷」。
我因為感受過,我知道我自己是值得愛的。
我值得那些偶像劇里的甜,真切富足,曾給過我光。
我也經歷過現實劇里的小霹靂,感受過酒肉穿腸不得一絲愉悅的頹,試過自我的極度懷疑,經歷過生活無可依戀行屍走肉類的喪。
但是最牛逼的部分來了,在這個我和這段膽汁水倒流味兒的記憶的搏鬥中,我倖存了。
我扎紮實實感受過了一個一帆風順的人不會感受到的元素豐富題材多樣並且出場人物精簡的,無車禍失憶墮胎的,高級青春片。這麼炙手可熱又小眾的資源,好像終於壓縮成為我庸碌人生的一點小亮光。
飛飛說,命運給我們暴擊,我為什麼要感激,我TM只感激我自己。我覺得這也是我在英國各種宗教轟炸下這麼久,還是堅持無神論的原因。
我在最無助,最失望的時候,沒有什麼神來救我,沒有什麼偉大的指引帶我走別的路,我能走過對我來說平凡生命那一點點兒暴擊的日子,靠的是朋友的鼓勵和各種嘗試摸索後的自我修復。機會都是自己去爭取,失敗都是自己的失利,不怪神和命運給我穿什麼小鞋,也不指望有什麼靈光閃現帶我逃離。
其實我知道,這點小阻滯構成的所謂「經歷」,實在是渺小的不足以讓我被劃入「有故事的人」的行列。和很多人比,它們甚至稱不上是「暴擊」。
比如和邱晨比。
邱晨聊生活對夢想的暴擊,全場都哭了,我估計是因為,夢想這條路,人人都還在找路牌。
蟲仔說自己的夢想是當一個畫家。她為此考了三次美術學院,兩次被父母阻攔,一次自己失利。後來呢,她改換了目標,決定去做一個設計師,覺得好歹沾點兒邊。再然後,哇,35了,依然沒有畫出一副自己滿意的作品。
「你們知道真的的暴擊是什麼嗎?不是那種一瞬間的、兜頭蓋臉的暴擊。
真正的暴擊,是漫長的時間,一分一秒的凌遲你的尊嚴」。
「那怎麼辦呢?我每一天都在問自己,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我就是不行?我應該怪誰呢?怪阻攔我的父母嗎?我不忍,因為我知道愛有局限。是因為我懶嗎?是的我真的挺懶的,可是我都已經試了三次,我人生中沒有什麼事情這麼拼。或者是因為,我就是蠢,我就是笨,我就是不配嗎?我腦子裡又一個理性的聲音,對我說,可能真的是哦。
可是我心裡還有另一個聲音悄悄的對我說:
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能不能不要認啊」。
高考那會兒我的理想一直是報考藝術院校。我喜歡電影,我喜歡戲劇,我想考北影,我想讀中戲,我想當一個演員。
和蟲仔一樣,我也被父母阻攔了。他們跟我說:「我們知道你有幾斤幾兩,你哪有那個天份啊,這輩子你都不可能的」。好喪啊,於是我放棄了。
五年過去了,除了學校社團零零散散的小演出,偶爾朋友微電影的一點兒幫忙,我離這個夢想,好像也沒有越來越近。我沒有像蟲仔一樣,又去撞,再去撞,撞到自己甚至開始相信父母當年的結論是對的。
這期《奇葩說》, 讓我開始設想,如果我當年不服氣,去硬碰硬,真的不顧一切去考,憑我這點兒天資,其實會不會還是沒什麼希望呢?
那麼現在,我是不是該感到慶幸,因為幸好我連去試的的機會都沒有,所以我的失敗,才可以畏畏縮縮的歸咎於所謂的「父母不支持」吧。
如她所說,感謝這樣一個東西,不過是自我的一種救贖和安慰而已。
我應該感謝我父母給我的「暴擊」,好讓我閉上眼睛,躲在一個借口下,不去承認我可能真的沒有天份。
邱晨的結束語,我想和每個人分享:
「我們每一個人,都沒有權利去要求別人去感謝他們生命中曾經出現的那些暴擊,我們也沒有能力去要求那些正在和暴擊做對抗的人,蒙上自己的眼睛」。
「可是我現在只想有一個時刻,也就是當我這一天喪爆了的時候,我能不能有一個片刻,我放下真假,我放下邏輯,我閉上眼睛,這樣我才不會覺得窒息。可是這個時候,如果你還要叫我強行去睜開眼睛去認識什麼所謂的真理,我覺得你和那些強行叫我閉上眼睛的人,也沒有差異」。
如果你覺得你的人生喪到焦爛,
你有段記憶提起來就肝兒疼,
不如試一試,
給它們都包上「值得感激」的糖衣。
(圖片來源:《奇葩說》第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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