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三、就喜歡你振振有詞的樣子！

在漢武帝在位的五十四年間，大事不斷，名臣輩出。很多極具個性的人物都受到武帝的重用，當然也為大漢王朝立下了汗馬功勛，從今天起，我們將選擇其中的幾位為大家作簡要介紹。今天要說的這一位就是被武帝評價為「憨直」的汲黯。

汲黯，在景帝時期就已經是太子洗馬，且以為人嚴正著稱。武帝即位後他被任命為謁者，品級雖然不高，但卻是皇帝身邊的近臣。在這一時期，汲黯的主要是做一些跑腿的工作，傳旨送信啦，引見大臣啦等等。說起來也都是一些面子上和形式上的任務，但是汲黯愣是在平凡的崗位上做出了「不平凡」的業績！

其中最著名的有兩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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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是因為當時居住在東越的兩個越人的分支：閩越人和甌越人相互間發生攻戰，漢武帝派汲黯前往視察。結果，作為使臣的他尚未到達東越，剛走到吳縣就回來了。他大大咧咧地稟報說：「東越人相攻，是當地民俗本來就如此好鬥，不值得煩勞天子的使臣去過問。」

面對這樣的使者，武帝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也就沒有治罪。

第二次就更過分了。

那是在河內郡（今河南焦作）發生了火災，因為那個時代屋室多為木質建築，所以一傳十、十傳百，據說大火綿延焚燒了上千戶人家。所以武帝派汲黯前去視察。結果汲黯回來報告說：「當地人因為不慎導致火災，沒什麼大不了的。我路過洛陽，發現那裡發生了水災，百姓流離失所的萬餘家，有的竟至於父子相食，我就趁便憑所持的符節，下令發放了河南郡官倉的儲糧，賑濟當地災民。現在我請求繳還符節，承受假傳聖旨的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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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這可真是假傳聖旨了，不過，啥人啥命，誰讓汲黯深受皇帝信任呢，所以這件事也稀里糊塗的過去了。不但如此，武帝還任命他為滎陽縣的縣令。誰知道他竟然嫌棄縣令屈辱，辭官歸鄉去了。武帝只好又把他召回來任命為中大夫。

可是啊，這個汲黯太不省事，專好搞「直言敢諫」那一套，所以沒過多久就又在朝廷待不下去了，被外放為東海郡太守。汲黯治理有方，才一年多，東海郡就出了名，武帝見他能幹，就有把他調回來做了主爵都尉。這個職位主要負責諸侯國各王及其子孫封爵奪爵的事情，九卿待遇。可見武帝偏愛。

做了九卿的汲黯，不改自己的本色，對武帝的舅舅丞相田蚡也只是作揖，對武帝有時也不給面子。有一次，漢武帝正在剛剛招攬來的文學之士和崇奉儒學的儒生，說我想要如何如何。汲黯接過話頭就說：「陛下您心裡慾望很多，只在表面上施行仁義，怎麼能真正仿效唐堯虞舜的政績呢！」漢武帝聽完此語，先是沉默不語，然後臉色一變就罷朝了。

退朝後，武帝對身邊的近臣說：「太過分了，汲黯太愚直！」群臣中也有人責怪汲黯不該如此直接。可汲黯卻說：「天子設置公卿百官這些輔佐之臣，難道是讓他們一味屈從取容，阿諛奉迎，將君主陷於違背正道的窘境嗎？何況我已身居九卿之位，縱然愛惜自己的生命，但要是損害了朝廷大事，那可怎麼辦！」您看，這傢伙就是這麼有個性。

不僅如此，對大將軍衛青，他也只是作揖而不下拜，要知道那個時候，衛青是大將軍，他的姐姐衛子夫已經是皇后了。別人說他，他卻說：「因為大將軍有拱手行禮的客人，就反倒使他不受敬重了嗎？」衛青聽到他這麼說，更加認為汲黯賢良，多次向他請教國家與朝中的疑難之事，看待他勝過平素所結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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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丞相、大將軍是這樣，對那些人人忌憚的酷吏也是這樣。武帝朝最著名的酷吏御史大夫張湯就曾當面被汲黯指責。他說人家，上不能弘揚先帝功業，下不能匡正人心，反而天天亂改律令，這是要斷子絕孫的。看，這已經是人身攻擊了。而且哪壺不開提哪壺，他還說：「天下人都說絕不能讓刀筆之吏身居公卿之位，果真如此。」

因為他的這股子憨直勁兒，連武帝都忌憚他。據說，當時大將軍衛青入宮，漢武帝曾經一邊上廁所一邊接見。丞相公孫弘平時有事求見，漢武帝有時連帽子也不戴。可是如果是汲黯進見，漢武帝不戴好帽子是不會接見他的。有一次汲黯前來奏事，武帝沒戴帽子，遠遠地見他，就連忙躲避到帳內，派近侍代為批准他的奏議。

所以啊，後來大家都不喜歡他，於是找了個借口就被派到一個不好治理的地方當地方官去了。眼看著原來自己的平級甚至下級都逐漸超過自己，汲黯也會抱怨，他曾對武帝說，陛下您用人，就像堆柴禾——後來者居上啊！弄得武帝老大不高興。

再後來由於淮陽地區特別難治理，武帝想起他來，就讓他去做太守。他幾次不接詔書，武帝強令他去，他才不得已答應。他對武帝說，自己想在武帝身邊拾遺補缺。武帝最終也沒有答應，只說藉助他的威望治理這個難治的地方。

七年之後，汲黯死在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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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討人喜歡的人，總是干很多不好乾的事情，還沒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