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愛情·中篇小說】買家(6)
01-31
12、公交車上,張啟新扶著箱子,失神地站在人堆里。一隻手從背後將張啟新口袋的錢包提溜出來,小偷將錢包放進自己口袋。張啟新察覺到什麼摸了口袋,發現錢包沒了。公交車到站了,小偷連忙下車。張啟新反應過來:「誒,你站住!」小偷跑了起來,張啟新提著行李箱下車,拉著行李箱追趕,眼看小偷越跑越遠,張啟新把行李箱一放,追了上去。小偷拐過彎,張啟新跟著拐彎,小偷不見了人影。張啟新四處觀察,沒有發現,於是連忙跑回原地,卻發現行李箱不見了。張啟新連忙在四處尋找,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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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啟新詢問周圍的路人:「誰看見我的行李箱,有人看見我的行李箱嗎?」
路人一個個走過,投來冷漠的目光,趕忙走開。張啟新四處尋找,一無所獲,累得癱坐在地,呼呼喘氣,看著國貿的高樓大廈,它們好像在瘋狂旋轉,令人頭暈目眩,令人感覺不真實。張啟新拿出電話,瀏覽著通訊錄里的人名,反覆劃拉著不同的人名,卻沒有一個能撥的出去的電話號碼。張啟新最終停在「老婆」一欄,猶豫著是否要撥打。突然電話響了,來電顯示「舅舅」,張啟新接聽。舅舅說道:「那個錢什麼時候能還啊,我現在急用?」張啟新動了動喉嚨,說不出話來。「喂喂,說話啊!」張啟新隨便找了個借口,匆匆掛斷電話。兩手空空的張啟新,不知不覺來到蜀香川菜館,這家店沒有牌匾,立著架子,正在翻修。 「蜀香川菜館」的招牌被丟在地上,滿是腳印。裡面正在翻修,工人忙活著。一個帶著帽子的壯實男人看到張啟新走進,印了上來:「你是誰啊?」
張啟新說道:「進來看看,郭老闆人呢?」男人說道:「她已經不是這店的老闆,賣給我了。」「你知道她人在哪裡嗎?」「這個我怎麼知道。沒事你別杵在這裡,我們這忙著呢!」張啟新面無表情的轉身離開。夜幕降臨,又是一派燈光璀璨的繁華世界。街邊空地上一群大媽歡快地跳著廣場舞,放著祖海唱的《好運來》(或《最炫民族風》、《自由飛翔》),張啟新行屍走肉般從旁邊走過,停下。天橋下有幾個乞丐躺在地上破舊骯髒的棉被上睡著。不遠處的高樓里,萬家燈火。有一家在暖黃的燈光下,映出夫妻逗弄幼兒的剪影。張啟新獃獃看著剪影,眼眶有點濕潤。張啟新蔫蔫的拿出手機,猶豫一下後撥打「老婆」,沒兩秒,又連忙按掉。
張啟新的心裡翻滾著鬱悶、痛苦、自責的複雜情緒,他努力平復自己,樂樂住在哪裡呢,張啟新有點擔心,而他也必須找個地方住一晚。他拿起電話,想要打給誰,但是誰又能讓他住一晚呢,他不想讓別人可憐自己。劃拉著通訊錄,竟然沒有一個知心朋友。張啟新轉頭看到「極速網吧」的霓虹燈招牌,於是走進了網吧大門。張啟新在網吧的座椅上湊合了一夜,第二天醒來,他走進廁所,在盥洗池前,張啟新漱口,用手洗臉。他在心裡為自己鼓勁,他還不想倒下。洗好臉後,他抬頭看著鏡子,理了理頭髮和衣服,他努力做出振作微笑的表情,那微笑卻那樣凄然。張啟新餓了,好在錢包里還有點錢,他來到一家餐館吃午飯。正吃著,有人進門,張啟新抬頭看突然愣住了,那人竟然是郭瑞敏,郭瑞敏正好也看到張啟新,非常吃驚,轉頭就跑。張啟新一下子竄了起來:「站住!」 郭瑞敏在前面跑,張啟新在後面追,後面遠處是兩名酒店服務生,追著張啟新要飯錢。張啟新怒吼:「郭瑞敏,你給我站住!」張啟新心想,拼盡全力也要抓住你。張啟新追了好幾條街,郭瑞敏突然不見了,不知道藏在哪裡,張啟新焦急地四處尋找。酒店服務生早已經被甩在後面了。
張啟新在一堵牆後抓到了郭瑞敏。他死死抓住郭瑞敏的衣服,憤怒得恨不得把郭瑞敏咬死。郭瑞敏露出尷尬的微笑:「老弟,又見面了,緣分啊!」張啟新把郭瑞敏用力推撞到牆邊,用力扯著郭瑞敏頭髮:「把錢還給我!還錢!」「哎呦哎呦~老弟你消消氣,這錢我一定還你,我也是沒辦法,被債主逼的。」「我不管,還錢、還錢、還錢!」「我現在真沒有!」「沒有是吧,行,跟警察說去。」張啟新撥打電話:喂,警察同志,我是張啟——突然,一拳打在張啟新頭部,張啟新被打倒在地。一個戴著金鏈子的彪形大漢帶著幾個小混混對張啟新拳打腳踢。彪形大漢罵道:「郭姐你都敢惹,你他媽找死!」
張啟新被他們拳打腳踢,郭瑞敏抽著煙在一旁得意看著。幾分鐘前,她電話叫來了這幫地痞流氓,騙子總是和流氓在一起的。地上的手機還在說話:「喂,喂,您在嗎?」打完了,張啟新滿臉傷痕,嘴角流血,捂著肚子倒在地上。郭瑞敏夾著煙,俯視著張啟新:「老弟啊,錢,你就別想了,你也別怪我,要怪就怪這世界,這世界就是弱肉強食,誰有本事誰掙錢,騙,也是一種本事,懂不?」郭瑞敏等人笑著揚長而去,張啟新臉上並沒有太多表情,眼神空洞地看著他們的背影被拉得好長好長。13、
清冷的月光照在張啟新臉上,風呼啦啦的吹著張啟新的頭髮,張啟新的臉上有著瘀傷,面無表情,下面是惡浪滾滾的江水,像一個黑色的深淵。他站在大橋上,大橋離江面有數十米。張啟新拿出手機,手機屏幕碎了。張啟新撥打塗樂樂電話。電話傳來:「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樂樂,我永遠愛你。」
張啟新將手機拋出,手機過了好幾秒終於墜入江中。他閉上眼,縱身一躍墜入深淵一般的江水中。張啟新閉著眼睛,在水中翻滾漂浮。往事一幕幕浮現:他和徐曉才喝酒,合唱《朋友》。在景山公園上,他朝整個北京大喊:「畢業第五年,我張啟新,終於給塗樂樂在北京買房了! 」「有一天我們一定會從五環外殺到四環、三環、二環!這路上,一定要有你在我身邊。」他和塗樂樂在主卧大床上,翻滾做愛,深情親吻。他告訴樂樂「寶寶會生在我們自己的家了。」小區門口,塗樂樂坐著計程車離去,他在後面追趕。他大喊著:「樂樂!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能沒有你!樂樂!」郭瑞敏俯視著他:「要怪就怪你生在這世界,這世界就是弱肉強食,誰有本事誰掙錢,騙,也是一種本事,懂不?」
黑暗的惡水中,突然一束陽光照射到孤單的張啟新身上。張啟新看到塗樂樂在不遠處抱著孩子,向他傾訴:「啟子……你走了我們怎麼辦?」張啟新流淚了:「為什麼,為什麼我拚命工作,誠實守信,命運卻這麼不公平,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我最信任的兄弟欺騙我,為什麼連你也要離開我!為什麼!?我操他媽這個騙人的世界!!樂樂,你別走,你回來吧,我會把你們照顧好,就算我死了,也要你們幸福,我說到做到。」塗樂樂彷彿沒有聽到,她像一個幻影,繼續播放著自己的聲音:「啟子,你答應讓寶寶一出生就有個家的……」張啟新發狂一樣游到塗樂樂身邊,死死抱住塗樂樂,但是塗樂樂和孩子消失了。張啟新突然睜開眼睛,他的心裡突然升騰起無比的勇氣,他在黑暗的江水中奮力往上游。他拚命游泳,終於游到水面,游到岸邊。一爬上岸,他便大口吐水,吐完緩過氣來躺在岸邊石頭上,喘息著,獃獃看著天空,天上的一輪圓月格外清亮。某簡陋醫院手術室里,牆壁斑駁,污水橫流,幾個歪歪倒地的醫療器材上還布滿灰塵。「嘭」的一聲,一盞圓燈發出刺眼的亮光,慘白的燈光照在張啟新臉上。張啟新躺在手術台上準備接受手術,一位醫生給張啟新注射麻醉藥。張啟新看著慘白的燈光漸漸模糊,耳邊手術刀切肉的聲音漸小,最後,他墜入一片黑暗。等張啟新醒來的時候,枕邊放著一個黑色袋子。張啟新打開,看到裡面都是紅彤彤的百元大鈔,看樣子有三萬塊。他掙紮起身,掀開病服,右腰邋邋遢遢包著一塊不甚乾淨的紗布。張啟新感到頭暈,嘔吐。他用一顆腎,換來三萬塊。
張啟新在一處廉價賓館住下,張啟新坐在破舊的桌旁,一邊吃著速食麵一邊看著保險書籍,並不時勾畫。到了喝葯時間,他從胃藥瓶子里倒出四五粒膠囊,喝水吞服。他刮鬍須、洗頭,小心翼翼用毛巾擦身子,擦腰部紗布周圍的皮膚時,他咬牙忍痛。一番整理,把自己從之前邋遢頹廢幾如乞丐一般,變得煥然一新。接著,他買了一套廉價西服,又在照相館,穿著西服照好了新的照片。然後他來到派出所,將身份證照片、一張表格和一百塊遞交給民警。一星期後來他能夠拿到新的身份證。一周後,張啟新來到太平保險公司,他穿著體面的西裝,提著黑色手提包,顯得整潔、精神、幹練。張啟新坐在櫃檯後:「你好,我要買一份人生意外險。」張啟新將表格、身份證、兩萬塊錢等遞過櫃檯。保險業務員把錢放入櫃檯驗鈔機,驗鈔機上顯示「200」。業務員遞給張啟新保單,上面顯示死亡賠償100萬,受益人中赫然有「塗樂樂」。張啟新看著保單,平靜的眼神中閃出一絲亮光。辦理完畢後,張啟新來到一處郵筒邊,將一份寄給塗樂樂的信投進郵筒後迅速走開。網吧里青煙繚繞,張啟新坐在電腦前叼著根煙聊著QQ。
啟子說:「8000塊,干不幹?」冷刀說:「行啊,在哪見面啊?」安心地產外,張啟新站在柱子後冷冷看著門口呂國強和同事正在說笑。他的眼神帶著憎恨,他用手按著打火機,小火苗竄出來又熄滅。塗樂樂住在了朋友的家裡,這幾天她備受良心的折磨,她真的擔心張啟新,好幾次想給張啟新打電話,她的錢包里仍然夾著兩人的學生時候的合照,兩人笑得很單純很開懷。這張照片同張啟新在合盛珠寶辦公室的照片一樣。塗樂樂也沒有去打胎,她摸著肚子,拿出電話,終於撥打了張啟新的號碼,但是電話關機。警察局裡,鄭東亮發現張啟新的電話打不通了,懷疑張啟新畏罪潛逃,警方開始追查張啟新的下落。很快,找到了張啟新住的廉價旅館。女經理帶著鄭東亮和謝騰走進客房。鄭東亮問道:「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女經理搖頭:「不知道。」鄭東亮轉身準備走,女經理突然想起:「我最近幾次在附近的公園看到他,也許在那?」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