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第一百零三節·死戰求生

心鏡如冰，將一切恐懼、畏縮的情緒都凍結。

楚謳身體微躬，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鄭七，勉強扯動了嘴角：「再來啊！」

青鳥之變前，他常常從圖書館借了書，一個人到荷花池去看。

今天他想著事情，不知不覺又走向了荷花池的方向。

這裡一貫少有人來，恐怕也是鄭七果斷動手的原因。

但光天化日之下，激烈的搏鬥一定會引起注意。無論是來此約會的情侶、又或只是散心的學子。

只要引起注意，就有機會活下來。

前提是，他能撐到那個時候。

匕首在指尖跳躍，鄭七有些靦腆地點頭，「好。」

聲音方落，人影已起。

青石小道、路旁的樹、落葉與微風，包括那道撲來的寒光。

一切都映照在楚謳心中。

左邊！

楚謳擰身側轉，匕首於毫釐之間從他身側划過。

避開了！

這個念頭在心中閃過，他順手擺捶，呼嘯著掃過身前。

鄭七如惡鷹捕兔的身形陡然一滯，匕首靈巧一翻，轉為反持。幾乎是在攻擊落空的瞬間，便轉反手，將匕首送進了楚謳的小腹！

同時在楚謳的擺錘之前，他恰恰身形後仰，輕鬆避過。足尖一點，再次飛退離去。

太強！

無論臨戰反應，還是速度，都有著碾壓式的差距。

但楚謳只是咬著牙：「再來！」

並非他戰意沸騰，也不是定要血戰不退。這只是第二態下他判斷出的最好的應對。

逃跑往往是取死之道，死戰才能求生。

「你的體魄很一般。」鄭七忽然開口道，他看著楚謳身上的創口，鮮血已經染紅了青鳥制服：「也沒有多強的恢復能力。」

「那麼？」鄭七問道：「你今天是忘了帶你的護具么？」

楚謳的表情顯得堅毅又憤怒：「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第二態下的他，本不會有太多情緒，與其說是憤怒，倒不如說是表演。

他只是在竭盡所能的拖延時間，竭盡全力來求生。

在很多很多的時候，他不知道活著的意義是什麼。可是他不願就這樣死去！

「聽起來，你更不可疑了。」鄭七顯得有些苦惱。

但下一刻身形陡近，雙手握匕，整個人也好似匕首的鋒刃一般，銳利冰寒。

他怪笑起來：「但現在我控制不住想殺人的衝動啊！」

兩柄匕首，在空中划出兩條死亡寒線。

楚謳毫不猶疑地動了，右腿如槍，當胸兇狠扎去。

鄭七咧開嘴角，似乎為楚謳能夠封住自己的攻擊而興奮。身如陀螺只一旋，已側到楚謳左邊。

但迎接他的，是一隻呼嘯而來的重拳。

拳風凌冽，楚謳心中平靜如水。他的確跟不上鄭七的速度，但如能預判出鄭七的攻擊方位，便可提前出手，以攻截攻！

細長眸子里的躁動情緒幾乎燃燒了起來，鄭七興奮地難以自抑，他不讓反進，狠狠用自己的臉砸上了楚謳的拳頭！

嘴裡一甜，甚至掉了幾顆牙齒，鄭七的雙手卻沒有一絲動搖，狠狠將匕首扎在了楚謳胸膛！

他那被一拳砸開的臉猛地迴轉，直直看著楚謳，他的嘴角還溢著鮮血，整個人卻狂躁地前沖，雙手抓著匕首，匕首抵住楚謳，瘋狂前沖。一直將楚謳狠狠撞到一顆樹上。

砰！

樹葉搖落，楚謳吃這一撞，全身力量都幾乎被撞散。

身上扎著匕首的地方，更是止不住的鮮血飆飛。但最難熬的還是後背的那柄匕首，被生生再撞進了三分！

那雙細長眼睛裡的瘋狂，幾乎瞬間就攪亂了楚謳的眼神。

鄭七壓抑著興奮，輕聲道：「讓我來看看，到底是不是你？」

狹小髒亂的房間，似乎擴張了咆哮的聲音。

一層一層回蕩，就好像，一記耳光扇了兩次。

「你這個廢物，災星！」鬍子拉碴的男人在不停踢打。

酒精帶來的紅色漲滿了他的臉，像對著生死仇敵一般，他瘋狂地攻擊著地上的小小人兒。

蜷縮在地的，是一個瘦小的男孩。抱著頭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有顫抖恐懼的稚嫩求饒聲響起。

「別打了別打了！我錯了！」

「我錯了，爸爸！」

「篤篤篤。」敲門聲響起。

狂風驟雨般的毆打瞬間停止了，咆哮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小男孩畏畏縮縮地抬起頭來，醉酒的父親消失無蹤，推門而入的，是一個眸子細長的男人。

「真是難以想像。」男人微笑著，右手微抬，慢慢走近：「戰鬥里能給我造成些許麻煩的你，內心竟軟弱至此？」

迎著小男孩盈滿了恐懼的眼睛，他的手緩緩迫近。

「螻蟻！」

一聲龍吟忽的如在九天響起，整個房間都炸成碎片飛散。

男人眼睛驀地瞪大，發出一聲慘叫。

靠在樹上的楚謳回過神來，十字紋路依然覆蓋著他的臉，似乎也蓋住了他所有紛亂的情緒。他沒有一丁點的遲疑，雙手如穿花飛燕，猛地拔起腹部的匕首，狠狠插進正身前的鄭七身體。

一刀、兩刀、三刀！

拔起的匕首帶動血線飛濺，又毫不停留地貫入另一具身體。

一股強烈的危險的感覺讓鄭七猛然驚醒，眸光瞥過刺來第四刀的楚謳，他甚至來不及反擊，便縱身飛退！

然而。

「嗖！」

一隻利箭彷如憑空出現，才聽得尖嘯聲，便已將鄭七的胸膛貫透！

鄭七毫不猶豫地轉身，幾個起落便遠。

過多的失血讓楚謳有些恍惚，他只是在第二態下冰冷地盤算著：六刀換三刀，虧了三刀。

眼前的一切都暗了下去。

一個身量略瘦的男人縱身落地，他左手拿著一把造型古樸的弓，右手捏著一隻羽箭。

他盯著鄭七遠去的方向，作勢欲追。

但他回頭看了昏迷倒地的楚謳一眼，搖頭自語道：「算了，要是這小子死了，屠光頭肯定又得喋喋不休好久。」

他把弓往身上一按，竟詭異的消失在體內，又反手將箭插進自己的身體，亦消失無蹤。

做好一切，他才走到了楚謳旁邊。

「醫院在哪裡來著？」他自言自語地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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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情何以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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