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嵐Live丨一個神秘的罅隙被他的雕塑開啟,此刻只等你走進去
安尼施·卡普爾(Anish Kapoor)並非傳統意義上的雕塑家。
在面對安尼施?卡普爾(Anish Kapoor)的作品時,「雕塑」二字有失效的危險。
Anish Kapoor, APRIL 15, 2015他對雕琢一個模模擬實世界的對象毫無興趣,模仿和重現大自然不是他的使命,他的企圖是捕捉流動中的事物。
比如無法言傳的情感,比如無法啟齒的歷史,比如被時間沖刷沉澱已經無法辨認的記憶。
卡普爾的每一次創作都是在挑戰。
2002年卡普爾在泰特美術館的巨型雕塑作「Marsyas」讓人震撼。
這個巨型的長達155米的紅色渦形雕塑的緣起,是卡普爾對泰特美術館的直觀感受:「這個廳真高。我覺得可以挑戰這個高度的作品,必須從長度入手。」
這個想法的尺度長155米,寬23米,高35米。作品就此誕生。沒有人可以一次性地看到這個作品的全部面貌。
任何一個人必須繞著作品走,把不同角度的感覺拼接起來,才能得出一個作品總貌。
每一個想法都有它的尺度。我要做的事情就是實現它。——安尼施·卡普爾(Anish Kapoor)
安尼施·卡普爾在1954年出生在印度孟買,他在青年時代來到倫敦,就讀於切爾西藝術學院。
自20世紀70年代起,卡普爾一直活躍在國際藝術界,努力探索雕塑的可能性。
他的雕塑結合了西方的極簡主義和東方神秘的宇宙觀,簡潔有力,引人深思。
1991年,卡普爾獲得了著名的特納獎。
Anish Kapoor with his 1991 Turner Prize installation
泰特美術館的巨型雕塑並非是他最大的雕塑。
徹底體現卡普爾作品的極簡和敞開性的標誌性雕塑,是他在2004年美國芝加哥的千僖年公園創作的雕塑「雲門」(Cloud Gate)。
Cloud Gate, The Bean 2004–06
芝加哥市民給了這件雕塑作品一個昵稱:「豆子」(The Bean)。
遠遠看去,這個橢圓形的作品真的像一粒簡潔的金屬豌豆。這粒巨大的不鏽鋼豌豆重達110噸。
「雲門」的拋光不鏽鋼面上映射著時時變幻著的芝加哥城市影像。
在公園裡散步的人群背影,好奇湊近的遊客臉龐。
遠處矗立的摩天大樓,芝加哥四季的雷雨陰晴,都彷彿流雲,漂浮進了「雲門」,又迅速地消失在了時間和歷史中。
Marsyas 2002
不同時間不同角度,「雲門」就像天上的雲一樣,看似相似,卻從不相同。雲門已經成為了芝加哥的新地標建築。這件雕塑作品充滿了敞開性。
「我想創造一個空間,讓物質流動。」卡普爾說。
Cloud Gate, The Bean 2004–06
當人們成為了流動的鏡像,當人們同時觀賞著自己的影像成為了芝加哥城市雕塑流動的一部分,這個空間就被開啟了。
哲學家海德格爾在關於藝術作品的本源中論述說,藝術作品是「敞開之地」,是林中開闊的地方,是世界得以呈現的所在。
藝術作品就是一種這樣的存在,
它使得世界上其他事物得以呈現。
他的作品,總是能帶來新的空間感受和心靈感受,同時不乏力度和美感,這與他身處東西兩種文化之間具有密切聯繫。
在他的成熟作品中,沒有認識論上的二元對立的掙扎,也沒有膚淺功利在西方語境中非常好用的「民族特色」,他深入的是人類共通的普世情感和問題。
Anish Kapoor, Descension, 2015
即使在討論民族回憶的深刻話題時,他也不把話題指向某一特定時空之下的人和物,而是努力讓作品向整個歷史時空敞開,儘可能容納更多的思考和對話。
這是讓人尊敬的努力,卡普爾放棄了更容易更簡單更能夠被理解的道路。
卡普爾讓我想起另一個印度裔的重要文化代表: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的奈保爾。
在英式教育下成長的奈保爾在自己的作品中,並沒有完全與自己的身份和解。
Vidiadhar Surajprasad Naipaul
那些傑出的文學作品,何嘗不是一種思想上的雕塑。
關於雕塑,經典的故事之一米開朗基羅的名言:「我在石頭中看到了大衛,我只是把多餘的部分去掉而已。」
作為手藝人,這幾乎是最高境界。
到了當代,卡普爾以他對空間的創造力將雕塑帶入一個新的境界。
我一直在做的是表現這個世界裡並不在場的一面,是一個幻想的空間,它來自於心智和靈魂的一面,用雕塑把感知到的這一面表達出來。
——安尼施·卡普爾(Anish Kapoor)
Anish Kapoor Untitled (2012) Courtesy Heather James Fine Art.
我曾在柏林古根海姆博物館卡普爾的個展上採訪過他,我問他平時如何構思創作?
他說:「我做很多冥想。」
在冥想中他找到了被我們的日常空間和日常思維遮蔽的世界。
他要為觀眾打開另外一個精神性的空間,
他用雕塑開啟這個神秘的罅隙。
他作品中的有種難以描繪的超越性,讓人久久無法釋懷。
這也正是卡普爾的邀請。
他說:「我總是嘗試著創作那些非物質的、不確定的東西。作為一個藝術家,我真的沒有什麼要表達的。要不然的話,我就該去做個記者。但是我想邀請人們來追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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