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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其究竟本質,方知概念虛妄。

什麼是命題呢?命題是一個定義,形式是「A 是 B」。一個命題要成立的話,前提是 A 和 B 的確是相關的。倘若 A 和 B 是無關的,或者說 B 壓根不是 A 具有的屬性,那麼這樣的「A 是 B」就是一個偽命題。

偽命題舉例,「一個男子是需要懷胎十個月後方能產子的。」這個偽命題中,A 是「一個男子」,B 是「需要懷胎十月方能產子」。我們需要看到,A 和 B 壓根沒關係,或者說,B 不是 A 具有的屬性。

同樣地,有十類偽命題,被記載在巴利三藏中,佛陀並不回答,並將這十個偽命題稱為「十無記」。十無記,是關於「世界是否恆常」「世界是否有邊界」「生命和自我是否同一」「如來死後是否存在」的十個問題。誠如上述,當我們說「A 是 B」的時候,如果 B 根本不是 A 具有的屬性,那麼這樣的定義就是偽命題。所有的偽命題,無法被判斷真值。

同樣地,當人們提出「世界是實有的」或其非命題「世界不是實有的」,那麼他們是在提出偽命題。人們對於「世界」的本質了解甚少,他們基於有限的認知而將「實有」與否套到「世界」之上,非要判定「世界」是否是「實有」的。這就好像硬要判定「男人」是否「十月懷胎產子」一樣,然而說到底,「男人」和「十月懷胎產子」或「八月懷胎產子」都沒關係,因為男子壓根沒有懷胎的功能或屬性。

有些人對於「本體論」頗為著迷,他們熱切地圍繞一系列「A 是 B」不斷地提出猜想。佛陀對於那十個問題報以沉默,為什麼呢?因為那些問題壓根就不是正確的問題,它們基於偽命題。只有真正的命題才能判斷真值,而偽命題是不具備真值的。故而,佛陀對於這些偽命題,並不答覆「是」或「否」。這讓一些外道產生一種錯誤信念,「沙門喬達摩對於這十個問題是無知的。」提出正確的問題,比給出答案更重要。基於無知,人們有時會提出不成立的問題,並執著於為這不成立的問題尋找答案。

色聚是物質的最小概念法,打破色聚後,便是【地界】【水界】【火界】【風界】等究竟色法。總共有二十八種究竟色法,它們能夠組合成二十一種色聚。而這二十一種色聚構成了世間萬般物質現象。為什麼佛陀要教導弟子如何辨識色聚和究竟色法呢?色聚和究竟色法是概念法和究竟法的最後界限。一顆色聚,依舊屬於概念法的範疇,進一步分析拆解色聚,則能夠辨識出究竟色法,而當對任何一種究竟色法進行進一步分析時,則發現不能夠再對其進行拆分。這些不能夠進一步拆分的便是究竟法。

假設現在禪修者辨識到眼睛中的「眼十法聚」,這是一種色聚,該色聚中有十種究竟色法,分別是:【地界】【水界】【火界】【風界】【顏色】【香】【味】【食素】【命根】【眼凈色】。所有【】中的都是究竟法,它們無法被進一步分析拆解。但是「眼十法聚」卻是概念法,當我們對「眼十法聚」這一概念法進一步分析拆解後,則會辨析出十種究竟色法。

同樣地,「人」也是概念法,當對「人」這一概念法進一步分析拆解,可以拆分出譬如「發」「毛」「甲」「齒」「皮」「肉」「腱」「骨」「髓」「腎」「心」「肝」「膜」「脾」「肺」「腸」「腸間膜」「胃」「糞」「腦」「膽汁」「痰」「膿」「血」「汗」「脂肪」「淚」「油脂」「唾液」「鼻涕」「關節滑液」「尿液」等三十二種身體成分。然而這三十二種成分依舊是概念法,對它們其中任何一個都能夠進一步分析拆解,直至最終也分析拆解至色聚,然後再進一步打破色聚,辨識到究竟色法為止。

對於物質現象的探知,唯有在定力的幫助下,將概念法分析拆解到極致,直至見到究竟法,方能說已見其本質。像是「男人」「女人」「汽車」「房子」它們乃是組合概念,在拆解之後,這些組合概念將立刻被破除,當知它們在究竟意義上並不存在。

人們由於不知究竟法,不知物質的本質,而誤以為此身體中有一「自我」或「靈魂」,殊不知那也是由於不知物質和精神的本質,而在概念層面催生出的錯誤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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