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寺同學異聞錄（1）：魔女的法則

1

每次吃完飯，就會去酒吧坐坐，吧台有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總是叼支煙，用白凈的雙手摸我，在我快要勃起的時候跑開。

女人說：「知道你為什麼是白斬雞嗎？」

我呸：「要不我們試一試？」

女人樂的飲下酒：「你這麼窮，我才不要。」

我氣不過，用手抓她胸脯，像兩個白糰子似的抖了幾下。

女人說：「你沒有定力，因為太小，所以遇到厲害的就酥了。」

我抓過吸掉一半的煙，學著她的樣子抽了幾口，結果被嗆得連聲喘氣。

女人得意說：「說了你是新手，喂，小子，我老是看到你逃學，你家人不管你嗎?」

我悶了一口氣，不說話。

女人當我是默認了。

她指指門口，那裡坐了一個嬌俏的女客人。

女人頗有意味說：「那個女人和你一樣，每次被打後就會坐在那裡。」

我轉頭盯著她看，一頭亂糟糟的捲髮，戴著巨大的黑框眼鏡，兩隻死魚眼。在我瞥她的時候不忘灌下幾杯啤酒。

她抬起頭，和我視線對上了。我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下來。

她是我老師。

2

從那次後我就不去酒吧了，當然，第一，怕撞到老師，第二，怕沒錢。

我一直很懷念那個白糰子吧台女人，心痒痒，老想去挑逗一把。可是礙於面子，總是過不去她嘲笑我的那道坎。

我對鏡子的自己吼：「靠，錢鄴寺，你他媽是不是男人？」

鏡子的我一臉奸笑：「呸，你是白斬雞。」

無精打採的我拉下帘子，打算和周公夢遊，不料宿舍門砰砰作響。

我三步並兩步衝去，扭開，一個高傲女生站在外面。

我心想，為什麼和尚廟裡也會有蘇妲己？

女生：「喂，你沒吃午飯吧。」

我：「我沒吃關你屁事。」

女生：「你說話真噁心。」

我：「就這麼噁心。」

女生：「是吧台老闆娘叫我帶給你的。」

我吃驚：「為什麼她叫你帶給我？」

女生：「我怎麼知道？」

說完她把東西塞到我手裡，主動把門摔上。估計是受夠我脾氣。

扒完飯，我去酒吧找白糰子女人，她媚眼如絲，正在對一個胖男人耳朵吹氣。

我說：「你幹嘛送我飯？」

女人盯著我，淺笑：「你有段時間沒來，想你了。」

我看著不停喝酒的胖男人，可以肯定，剛才他也聽過一樣的鬼話。

我啐了一口，扭頭想走。女人喊住了我。

她說：「我哪有這麼好心？是你老師做的，拜託我送，今天不你生日嗎？」

我愣住了，別說，自己還真沒想起來。

我蒙了眼，哪個老師？

身後被人猛拍了下，回頭看，正好是之前在這裡遇到的老師。

她依舊那副鬼樣，叉著腰對我說：「小寺，生日快樂。」

我落荒而逃。

3

所以，是怎麼回事？

老師從酒吧遇到後就開始密切注意我？現在，甚至連我生日都知道了。

我有點擔心，怕她給別人說我去酒吧調戲女人的事。

爾後幾天，上她的課，我都決定不去看她。但是我知道，她一直會偷偷看我。

午後，我去食堂打了三兩飯，最後沒飽，便在超市晃悠，想著要不拿上幾個麵包充饑，忽然間，我們的班花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笑意盎然。

「錢鄴寺，沒吃飽吧，麵包給你。」

我遲疑不接。班花翻個白眼。

「沒下毒，」她乾脆又直接，「吃。」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咬了一口，沒想到班花一屁股坐在我旁邊，掏出另一個菠蘿包。

「咦？你怎麼還有？」

班花對我直翻白眼：「不可以嗎？我想吃就吃。」

把罵她要變胖的話吞回去，我自個開始疑惑起這個女人突然冒出來的事情了。畢竟，她以前從來沒有瞧過我半眼。

沒想到班花一眼把我看穿。

「是老師讓我來的。」她大言不慚，臉不紅心不跳，「要不是為了學分，我才不會來看你。對了，吃了記得回去告訴老師，我幫了她大忙。」

我差點一口吐了出去。這什麼跟什麼嘛。

班花拍拍屁股走了，留下我一臉懵逼。

我想了會，還是決定不要欠人情，班花畢竟也是朵俏花。

找到老師，她還是那副鬼樣子，我感覺她從來沒有認真梳洗打扮過。

「小多把麵包給我了，所以，你不必再做這樣的事情了。我不喜歡。」

直截了當，斬釘截鐵，絲毫不容對方辯駁，我內心洋溢著征服老師的快感。但是對面一個妖艷賤貨突然抬頭，估計她聽到了我囂張的話語。

「有你這麼和老師說話的嗎？」

我閉上眼，不去看她。老師擺擺手，讓妖艷賤貨安靜了下來，拉著我出了辦公室。

我知道她要說什麼。

「你放心，我不會戳出去在酒吧的事情。」我猶豫了一下。

老師仍舊瞪著我。

我說：「我聽酒吧女人說了，你老公每次打你後你就會去喝酒。那是他的錯，不是你的。所以，你沒有必要刻意討好我，我對你的事情沒有興趣。」

良久，老師開口。

「並不是討好你，酒吧的事情我沒有在意，反而我想說，你別去那種地方，對你不好。」

笑話，我已經成年了好嗎，怎麼還容許你說教？

我扭頭就走。

她在身後大喊：「錢鄴寺，我會注意你的，你小心點。」

我迅速跑了起來。

4

我又一次去了酒吧。

媽的，她越這樣說我就越要去。

準備好了錢，說什麼今晚也要纏幾個女人上了。

白糰子女人樂呵呵，聽到我賭氣的話語，反而說：「要不，今晚我賣人情給你，我教你怎麼做男人。不過，我不收你的錢。」

我驚得下巴都快掉了。

白糰子女人身材好，尤其是胸前的大饅頭，惹得一堆男人色迷迷的。

這買賣一點都不虧，簡直賺翻了。

我心神遊盪起來，順勢抓著她的手，叫姐姐，逗得她面如桃花，白粉都落了一地。

臨行時，我確認了一下，今晚老師沒有跟過來。

白糰子女人找了一上等的房間，提前吩咐幾個管事的把香薰了，一邊把海棠墨玉花布置好。打理得香氣四溢，哦，不對，是香艷四溢。

我偷偷溜進去，呆著。

白糰子女人不一會兒就上來了，我反而緊張起來。

「你今晚不管事嗎？」

她瞄了我一眼，我拿了個毯子把自己蓋著。

「有人照料著，」她笑了，我不知道為什麼，在暗色燈光下她格外好看，「你稍等，我要先洗澡。」

她在我面前，從容不迫寬衣解帶，順勢蹬掉了小洋裙，一雙裸色的腿在黯淡的屋子熠熠生輝，我看著她胸前波濤洶湧，潔白髮亮的上身，煞是好看，倒是自己，沒有肌肉，跟柴火無異。

盯著她看了很久，我似乎移不開目光。

脫掉衣服，關上燈。不知道為什麼，之前滿腔的勇氣似乎有些泄氣。

不久後，水聲停止了，黑暗中，女人的呼吸和香氣混雜著，在屋裡繚繞著。

「你準備好了嗎？」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白糰子女人就在我身邊呆著了，儘管沒有燈，但是她白皙的身體，還是讓我一覽無遺。

我嘟囔著，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就像一條靈活的水蛇，攀著我，那雙小手勾著我的額角。我覺得她的身體冰涼，倒是我，像一個被火烤熟的柿子。

「你慢點。」

「你不是想要嗎，」她伸手摸著我的臉，有些冰涼，我眼珠子似乎沒辦法從她胸口移開，「還是說，要我一步步教你？」

我有點不知所措，準確來說，平日在硬碟學的姿勢，此刻均一忘皆空。

我簡單伸出手，將她圈住了，就像抱著一隻巨大的白色波斯貓。

她忽然噗嗤笑了，因為我剛在理她的頭髮。

我感覺有絲嘲諷，忽然間，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恍惚中，我忽的後悔起來，似乎自己今晚太草率了。

怎麼辦，如果自己就這麼跑了，會不會讓她笑話？

那我白斬雞的名號不是更響亮了？

白糰子女人不動了，她伸出手，回抱著我，下半身緊貼著，如火似鐵。我感覺身體被她一碰，雞皮疙瘩都起了，或者說，整個人已經酥掉了。

正當我天人交際的時刻，門嘀嗒就被打開了。

我嚇得一哆嗦，走廊的燈光透過來——我第一時間是完了，被警察逮著了。

黑暗中，有個人走了進來。不過她並沒有開燈。

「錢鄴寺，十分鐘內，你穿好衣服，和我走。」

是老師。

5

眨眼間，門又被關上了。

白糰子女人笑了:「好了，她找你了。今晚你先走吧。」

其實我有點慶幸，說實話，如果老師不來，我今晚一定會出醜。

白糰子女人從床上滑下來，笑嘻嘻的，一邊把衣服扣在我頭上。我有些疑惑，因為她幾秒內就把衣服套好了。

收拾好後，我和她一起出去。老師在門口等我。

我以為她會斥責，沒想到她居然正眼不看我，只是對著白糰子女人點頭。

女人對老師說：「好了，我的事完成了。」

老師淡笑著，我卻一頭霧水。這怎麼回事？

白糰子女人回頭，對我莞爾一笑。

「你的老師會和你說的。」

我裹好大衣，酒吧外有點冷風，自己感覺到一絲不舒服。老師今天把頭髮梳整齊了，看上去精神了不少。她的黑眼鏡框也取了下來，眉眼有神多了。和之前所見判若兩人。

我和老師並排著，街邊商店的燈光開始陸續黯淡，估計是要打烊了。

我偷偷瞥了一眼她，發現她鎮定自若，絲毫看不出剛才我和女人的事對她有什麼影響。

拐彎到河邊，我心中猜測是老師想要對我說教了。

她對我說：「坐下吧。」

我扭頭，屁股下是一片低矮的灌木叢，看著倒是柔軟。

老師從隨身的大口袋掏出兩罐黃啤，遞給我一瓶。我疑惑看著她。

「喝吧，今晚我特許你喝。」

我猶豫不決，似乎和上次班花送麵包事件似曾相識。不過目前，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搞清楚。

我問：「你早就知道我要來吧，還是說你和那個女人之間串通好了？」

她挑一挑眉：「此話何講？」

我頓了頓，猛喝了一大口：「房間你打開的，老闆娘似乎並不吃驚你會出現吧。」

老師灌了一口，說：「沒錯，是我讓她幫忙的。你不是一直很希望有這樣的好運嗎？」

我眉毛都快揚到頭髮里去了：「可笑，她為什麼這麼聽你的話？你誰啊你？」

老師眨眨眼，歡快說：「她是我堂妹。」

我噗嗤一下，差點把啤酒噴出來。

難怪，這兩個女人都有一股莫明的風塵味。

老師說：「她告訴我，說你總是在那裡。我有的時候也會去，不過是我叮囑她不要說我的身份。所以，你的行蹤才會被我知道一清二楚。」

我不知道說什麼，只好在心底暗暗詛咒白糰子女人。

冷笑著不服氣：「你管我這麼多幹嘛，再說了，你不也被自己丈夫成天打？還有這麼多閑工夫？」

她沒有被我惡狠狠的話刺激到：「他和你一樣，泡酒吧回來發瘋打人，所以，我看到你和他走一路子，當然想著如何把對他的氣撒到你身上。」

我無話可說，沒好氣晃頭：「所以？讓你堂妹勾引我？你不怕我真的上了她？」

老師哈哈大笑：「你？你行嗎你？我還信不過她？她可是男人堆中打過滾的，一眼就看出了你什麼樣子。」

我追問：「我什麼樣子？」

老師想想，抿了一口：「你今晚感受如何？」

我認真回憶了一下抱著那女人的感受，老實說：「冰的。」

她樂的直翻滾：「你這小鬼，就是這麼說女人的嗎？」

我不服氣，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我可不是你見過的猥瑣男，好歹我也是純潔——」

話剛出口我就止住了，似乎現在這麼說不太合適。

「純潔？」老師眯縫著，一邊細細打量我，「嗯，的確純潔，所以，你現在還想上女人嗎？」

我誠實想了一會兒，搖搖頭，又點點頭。

「有點想，又有點不想。」

老師躺了下來，對著我勾勾手，我也順著躺在她身邊。這才發現，黑暗的河畔雖然寂靜無光，但是卻能看到天空一片閃耀的星河，燦爛點綴在黑幕中央，宛若鑽石閃閃發光。

「好美。」

老師的感嘆讓我第一次覺得，身邊這個女人也是感性的。

「女人就像這星星，閃爍好看，卻易碎。」

我這個人，最討厭這樣的隱喻：「喂，所以你是教育我不要上女人嗎？因為她們被碰了就不會發光了嗎？」

老師不理會我，繼續自顧自說著：「你還沒說呢——所以今晚，你有什麼感受？」

我看著星星，長長的尾帶點點滴滴都是夢幻般的光彩，周圍的氛圍讓我居然產生了想要睡覺的想法。

我說：「得了，以後我可能對女人會更慎重一點。什麼時候被仙人跳了還幫她數錢呢。」

老師再一次笑出了聲，側著頭看著我。我不甘示弱回瞪著，但是內心卻比之前柔和了不少。

老師把頭回過去。

「喂，小寺，知道我為什麼一直這麼關注你嗎？」

「我相信一定不是因為我窮。」

「不，第一次看到你，就覺得你很像我。那個時候，我喜歡過自己的高中老師。」她閉上眼，明顯陷入回憶，「如果說我所擁有的是你想要的，那麼，此刻，那些星星，就是我的全部。」

我沒有聽懂。

「為什麼覺得我像你？」

「有多少次，我看到你隱藏在浪蕩之下，不過，這樣的人，大概是只有在很悲傷或者寂寞的時候，才表達自己感情吧。」

我不說話，從來沒有一個人這麼說我。

沒錯，我其實很脆弱，一天到晚假不正經，其實也只是為了多得到一些關注罷了，在某些問題上，我很保守，卻為了出格，不得不去放縱。

「以後，你可以大膽表露自己。不過，別為了成熟而成熟。在我心中，你是一個很單純的小孩子。」

我說：「說說你和高中男老師的故事吧。」

她笑了，閉著眼揶揄：「和你今晚所作所為一模一樣。」

我們並排著躺了很久，起初，老師還有均穩的呼吸，不過，不久後，彷彿消失了。

我感到有點冷，便起身，推推她：「喂，很晚了，總該回去了吧。」

她睜開眼，彷彿剛從夢境中醒來，恍然間，我發現她眼角濕潤。

「怎麼，你哭過？」

老師一下跳了起來，說：「哪裡，只是想到了以前的自己，覺得挺開心的。」

我撿起她的大包裹，把空啤酒瓶拿著，搖搖晃晃走著，老師在我身邊，把披肩展開了。夜晚的河風徐徐吹著，她沒有紮好的長髮微微浮動著。

我嘟囔著，下了很大決心：「今晚，謝謝你。」

她說：「啥？」

我沒好氣說著：「如果你今晚不來，可能我會犯錯吧。」

她哈哈笑著，用手理了下頭髮，端正神色：「不，你沒錯，你只是需要更多的時間思考。當然，我以後希望，你能夠做一個不以睡女人多少為榮的男人。」

我目瞪口呆，自己的小心思從沒有逃過她的法眼。

老師說送我到家，我覺得沒有必要，她也沒有多堅持。於是，在岔道口，她接過路上我替她拿的東西，笑著揉了揉我的頭髮，準備離去。

我突然有點傷感：「老師，我覺得……今晚過去……可能明天我就不同了。」

她見我神色嚴肅，不禁啞然失笑：「哪裡不同了？只不過沒有和女人睡到，難不成要出家？」

我搖搖頭：「不知怎麼，想和女人睡覺的想法——一下子被冷水潑熄了，我覺得……我以前，似乎太不懂事了。明天，我想做一個你眼中的好學生。」

老師沉默不語。在風口中，她比我要矮一截，但是卻不妨礙她的氣勢比我強大得多。猛一瞬間，她輕輕伸手過來，扣著我肩膀，我的頭抵著她的肩，微微顫抖著。就這樣，和我做了一次短暫的接觸——我第一次體會到洋溢滿身的溫暖。

我閉上眼，老師身上淡淡的香氣開始瀰漫開來。

「別擔心，現在的你，只是需要一個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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