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最美紋樣與民國第一善本的不同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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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農曆初二，也是新一年的開端，在這裡《幾冊》祝各位好友新春快樂，萬事如意。今天我們聊一下兩本與中國瓷器有關的書：號稱最美紋飾圖冊的《中國紋樣》和民國第一善本的原本《歷代名瓷圖譜》。
屈辱的歷史
1860年10月13日，英法聯軍攻破北京城，18日火燒圓明園，期間大肆掠奪園內財物、珍寶運回歐洲。在聯軍入侵中國時，或有良知的法國旅行者用畫筆保存了當時的中國風貌。在1864年出版的《世界之旅》第9卷中，M. de Brouboulon 嚴辭指責這場暴行為「野蠻人的行徑」，並用版畫向世人展現海晏堂的盛景。但無可挽留地，在這場戰爭中，中國失去了大量文物，連同對那個時代的圖像記憶也被迫流離失所。
其中最珍貴的一件是乾隆題詩40首的《圓明園四十景圖詠》。作為法軍的獻禮，成為拿破崙三世的珍藏。直到1985年，法國學術界將攝影底片贈予圓明園，我們才准以回顧過去的歷史。但百思不得其解，法國國家圖書館仍稱其佔有圖像版權，而國內出版社若想複製必先問其購買。
《蓬島瑤台》超清攝影細節
最美中國紋樣
與《圓明園四十景圖詠》一同失竊的還有大量皇家御用瓷器和琺琅器。這些奇珍有一部分作為額爾金部下亨利·洛赫本的戰利品運回了英國，並全數轉賣給威爾特郡治安總長、收藏家、商業新貴阿爾弗雷德·莫里森，安置於當地的放山居。在莫里森請人繪製的肖像畫中，我們能發現其中一件珍品，那是一對乾隆皇帝送給父皇雍正的掐絲琺琅銅鶴立像。
在1863年，莫里森購得這些珍寶後，僱傭英國著名建築師瓊斯·歐文為其新的收藏改造放山居的室內空間。無獨有偶，歐文剛於1856年完成巨著《世界裝飾法則》，書中他對中國裝飾藝術不屑一顧，稱中國人毫無想像力。因此他也想看看這些被莫里森讚美有加的中國器具到底有多珍貴。
當他得見這些皇家御用器具後，他便折服了。在1868年出版的《中國紋樣》一書中寫道：「這些作品前所未見，其奪人目者，不僅在工藝的精能，亦在色彩的和諧與裝飾的通體之完美」。並在1869年再版《世界裝飾法則》時修改了有關對中國裝飾藝術的評價。
但《中國紋樣》一書收錄的100種精美絕倫的清代裝飾花紋並不完全忠於原本，而是經歐文重新調整、再創作的花紋。作為建築家，深諳透視法則的歐文，將原本附著於瓷器蜿蜒表面的花紋依透視法平面化地描摹在紙上，並按黃金比例重新構圖，同時還把具有手工瑕疵的紋飾模式化地凝固為中國紋樣的範本。
民國第一善本
19世紀末，連年的內亂外擾讓整個清王朝疲憊不堪，大量的珍貴文物也被人變賣散出。其中一本名為《歷代名瓷圖譜》的明代著書在1885年從怡親王府流出。這部書相傳為明初項元汴所做，收入宋元明瓷器83種，每種都有批註解釋，並附圖畫。英國人卜士禮最後購得此書，但於倫敦的一場大火中被焚毀。巧的是最初的購買者德國駐華公使卜蘭德在留審該書期間，僱人複製了摹本，因此在今天我們還能得見那些精美的圖畫。
《校注項氏歷代名瓷圖譜》封面及內頁
莫里森家族收藏，家道中落後被全數變賣四散各地
乖張的結局
這兩個故事的結局十分弔詭，令人乍舌。震驚歐洲的《中國紋樣》在多年後就少有人問津。我國的裝飾藝術研究者仍延續過去的方法，通過直接刊載攝影圖片或繪製黑白紋飾圖樣研究、傳承中國紋樣。直到幾年前填色書《秘密花園》的出版，才有人提起世間還存在一本更為精美的紋樣圖冊，這也促使上海古籍出版社決心再版該書。
相對於《中國紋樣》，《歷代名瓷圖譜》的命運卻順風順水。待質疑風波冷卻，從90年代起，這本偽書再次出現。在各類學術論文中，我們都能發現學者們樂於將其引為正典，藉以證明相關文物的歷史價值。進入21世紀後，就連該書的複製版都能炒到十萬元一本。古董界更稱其為民國第一善本的原本，不斷炒作。
我認為這兩個故事很適合今天大年初二來講。因為在我國部分地區，初二這天有祭祖或祭財神的習俗。那麼在今天，我想問問諸位，面對中國浩瀚無垠的文化，我們應抱著祭奠列祖的孝心，學著像歐文那樣對傳統文化進行細緻地研究並傳播於世；還是借用傳統文化符號，祭拜財神，不擇手段地斂財呢？
雖然《圓明園四十景圖詠》的圖像版權仍為法國國家圖書館所有，但國內多方早已獲得超清版數碼存檔。為了傳播文中提到的三部好書，在《幾冊》公眾號主頁回復「國寶」便可獲得下載鏈接。希望我們能夠儘快找回丟失的圖像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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