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芒：當前版權環境下結出的又一個「惡果」

近期，一個叫做「輕芒」的APP成為了大家議論的焦點。

上網一查，這個「輕芒」來頭還真不小，竟然是豌豆莢聯合創始人、前CEO王俊煜，在被阿里收購之後，他自己創業做出的新產品。

輕芒是這樣介紹自己的：

「輕芒——全新的、全面美好的興趣雜誌

輕芒將致力於「把更大、更美好的世界分享給用戶」，我們會用技術來連接高品質內容和對世界感興趣的人。為此，我們搭建了一個完整的搜索引擎和興趣引擎。」

乍看起來，這個輕芒有點類似今日頭條、一點資訊這樣的內容聚合平台，但是強調更細化的興趣點和更清新的用戶體驗。與這些平台不同的是，他的設置和使用方式，大家可以下載一個體驗一下，在此我不多做介紹了，總之我個人的感覺是有些不習慣，甚至是有些雜亂，浪費了我不少時間去適應。

有這種感受的遠不止我一個：

知乎友人問答截圖

然而，這並不是輕芒最主要問題，更加突出的是輕芒號稱「為我們搭建的一個完整的搜索引擎和興趣引擎」，這裡面存在的版權問題也是來自網路最大的質疑聲：

知乎專欄（原文鏈接）

這篇文章的作者宣稱文章被輕芒轉載了，並且沒有署名，用的名字是「知乎」... ...

另外，近日有人在知乎邀我回答輕芒的版權問題，恰巧最近也有關注此問題，藉此想發文談談對這一問題的看法。

我們知道，像輕芒這樣的內容聚合平台，主要是通過搜索或爬蟲技術，將其它網站或平台上的內容採集過來，進行一定的重組後呈現給讀者。其首要面臨的版權問題就是這種「深度鏈接」的合法性，而判斷是否合法，通常有三個標準：伺服器標準、用戶感知標準、實質呈現標準。

接下來，我將從這三個標準來分析輕芒的版權問題：

首先，從「伺服器標準」來看。

伺服器標準強調客觀事實，即構成「信息網路傳播行為的唯一標準是作品存儲在設鏈者的伺服器上，其他情形在所不問。否則，將不會構成侵犯著作權。輕芒在其版權聲明中明確說明「聯翩科技僅提供應用程序及內容的搜索服務及作品的上傳空間服務，聯翩科技不會對上傳作品內容作任何形式的編輯修改，自身不長期存儲、控制、編輯或修改被鏈接的第三方市場的信息內容或其表現形式。」顯然，讀者在輕芒上即可完成對其所需內容的閱讀，輕芒也說過「自身不長期存儲」第三方內容，這其實是間接地承認了自己存儲第三方內容的事實，也就是說輕芒是符合「伺服器標準」所描述的侵權情況的。

其次，從「用戶感知標準」來看。

用戶感知標準更加關注用戶的感知方面的內容，即一旦用戶內心認為自己所獲得信息，是來源於設鏈網站，則設鏈網站就可以被認定為進行了「信息網路傳播行為」，甚至在未經許可的情況下會構成直接侵權。很明顯，用戶在瀏覽輕芒的時候，鏈接並沒有跳轉到第三方網頁，即被鏈接的網頁，整個的閱讀行為都是在輕芒內操作完成的。用戶在閱讀文章時，基本不會意識到內容的來源不是輕芒，直接影響了用戶對原文所在頁面的感知。而且，如下圖所示，在輕芒的聲明中明確說了，「本頁面由輕芒採用應用內搜索技術自動抓取，在未重新編輯原始內容的情況下對版式做了優化以提升閱讀體驗。」這其實也是輕芒承認了對原有內容的版式做了「調整」，而這種版式也是有版權的，不經授權是不能隨意改動的，因此在這一點上輕芒也涉嫌侵權。

最後，從「實質替代標準」來看。

實質替代標準是指設鏈網站不應當實質替代被鏈網站向用戶直接提供信息內容，不應該獲取被鏈網站對相關信息的傳播利益。根據該標準，設置不跳轉深度鏈接的行為，從結果上來看，用戶通過設鏈網站可以不經由被鏈網站的界面直接獲取信息內容，設鏈網站已經在實質上替代了被鏈網站向公眾傳播作品。

雖然設鏈網站沒有在其伺服器上存儲信息內容，但其在自己網站上播放未經授權的信息內容，對被鏈網站有實質性替代之後果。因此認定設鏈網站實施了提供作品的行為，侵害了權利人的信息網路傳播權。

輕芒的用戶直接通過輕芒app就可以瀏覽到第三方內容，「實質上替代了被鏈網站向公眾傳播作品」，明顯符合「實質替代標準」，同樣也涉嫌侵權。

通過以上的分析，事實已經比較清楚了，不管輕芒如何講情懷，如何的打動用戶，恐怕都不得不承認侵權盜版的現實了。這一點，我想輕芒自己也會很明白，否則就不會在版權聲明中寫的那麼模糊，極力要把自己摘清楚了。

平心而論，同為創業者，我本人還是很希望輕芒能夠做好的，做好了我們之間還能產生不少合作機會。但從版權從業者的角度來說，我又對輕芒的這種行為非常不認可。當然了，中國目前的版權環境確實有很大的問題，前有四大門戶，後有今日頭條、一點資訊，個個都是背負著版權的「原罪」發展起來的，與這些大平台相比，輕芒對版權環境的損害可能都算不得什麼。可是，時代畢竟不同了，國家在倡導「知識產權戰略」，全社會都在投入創新，成千上萬的自媒體人在通過內容創業，如果我們仍然對輕芒這樣的侵權模式聽之任之，不在保護原創、保護創新上發力，那將會有更多的人效仿輕芒，此時損害的不僅是眾多原創者的利益，更是國家創新發展的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