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訪丨因研究周作人而開始學世界語的波蘭漢學家

事情是這樣子的，我們的世界語語群里藏龍卧虎。前段時間來了位波蘭的新童鞋，她說，因為研究周作人的翻譯作品，她開始學習世界語。當時我對周作人和世界語的淵源也不是很了解，經過一番研究，才發現原來周作人居然也精通世界語，而且他通過世界語譯介了很多國外作品，比如愛羅先珂和柴門霍夫的作品。這些譯作均收錄在周作人《譯文全集·第十卷》里。

為此，我特意採訪了一下這位波蘭的漢學家，下面是採訪全文：

問：可以介紹下你自己嗎？姓名、年齡、工作單位、興趣等等

答：我叫張安娜，24歲，來自波蘭，現在住在深圳。我在深圳大學當碩士。我的專業是中國語言文學，中國現當代文學方向。本科的時候，我在波蘭華沙大學也上了中國語言文學這個專業。

問：你為什麼會選擇做漢學研究呢？

答：初期，我決定了我要當漢學家，因為我對中文有興趣，尤其是對女書有興趣。女書是一種漢語書寫系統，專門為女性所使用的。然後，本科的時候我發現了中國文學，而且逐漸開始喜歡上中國現代文學，比如魯迅、胡適等等。所以我決定碩士的時候我要致力於現代文學研究。

問：聽說你研究周作人的翻譯？漢學家裡對周氏兄弟感興趣挺少的，可以介紹一下你的研究嗎？

答：是的，我研究周作人的翻譯作品，尤其是他的波蘭文學的翻譯。實際上不是漢學家裡對周氏兄弟感興趣的少，而是對周作人特別少。大多數人可能讀過周作人的散文，但是幾乎沒有人讀他的譯文。這個情況的原因可能是因為他不是主流的翻譯家。他開始翻譯的時候，受到了很大的魯迅的影響。在五四運動時期，他想通過翻譯遭受壓迫的弱小民族（比如：波蘭、俄羅斯）的文學和介紹西歐文學來啟蒙中國的社會，救國救民，與封建中國及其文言文作鬥爭。所以1909年他跟魯迅一起翻譯和出版了《域外小說集》，在這本小說集中，周氏兄弟著重介紹了波蘭等弱小民族的文學。然後周氏兄弟1922年發表了《現代小說譯叢》。這本小說集有啟蒙社會的目的，同時也介紹弱小民族的文學。《域外小說集》裡面的小說，周作人大部分是從英語翻譯或者轉譯的，而《現代小說譯叢》，則大部分是從世界語轉譯的。

問：你目前在學世界語，是什麼促使你要學世界語呢？

答：最重要的原因是，世界語可以幫我研究周作人的波蘭文學翻譯。他的波蘭文學的翻譯都是轉譯，因為他不懂波蘭語。值得一提的是周作人精通四門外語：英語、日語、世界語和古希臘語，並能用這些外語進行翻譯。如果有研究者想比較分析周作人的轉譯作品，那最好要同時了解原文語言，轉譯語言和譯文語言。因此研究他的翻譯並不是一個容易的事情。

我學世界語的其他原因是因為我是外語的愛好者，我也很驕傲世界語是被波蘭人—柴門霍夫創作的。

問：可以介紹下世界語在周作人生活和學術中的影響嗎？周作人主要翻譯了哪些世界語作品？

答：周作人的譯文中有各種各樣的作品，包括來自弱小民族國家的文學、詩歌和日本古典文學、古希臘文學等，不過大多數是從原文語言翻譯的，畢竟周作人熟讀那麼多種語言。但只有弱小民族的語言他不懂，所以只能通過英語或者世界語進行轉譯。在五四運動時期，找弱小民族的文學是比較難的，世界語給了他更多的選擇，這點我們尤其能在《現代小說譯叢》中看到。這本小說集中，所有的七篇波蘭小說都是從世界語的《Pola Antologio》翻譯的。之後周作人對五四運動很失望，對它的態度也逐漸地冷靜下來，並開始主要翻譯日本和古希臘的文學，所以不太用世界語翻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