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2032年·困獸
我回到辦公室後需要面對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和INQ搶「星期五科技」的控制權。
最終我還是向銀行追加質押了我手中大部分的股份,以保證能夠有足夠的流動資金來和INQ——其實是我們的老冤家CIA——來打這場收購戰。我還開了父親的私人保險庫——現在是我的了——以便隨時能提出大筆現金去賄賂對整個收購計劃至關重要的「星期五科技」的核心員工,以及其他一些需要用錢來搞定的人。
當我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我的座位被挪到了角落,擺放裝飾品的博古架和擺滿酒的酒櫃,以及轉角大沙發都不知道被扔到哪裡去了,原來擺放沙發的地方堆滿了乳膠床墊和成卷的睡袋。大辦公室的中央多了四張拼成一個巨大正方形的長辦公桌,上面擠滿了文件和筆記本電腦——林律師正帶領著包括銀行家、商業律師、會計師在內的三十人團隊在此不分晝夜地工作,與另一屋子人員構成和我們差不多的人對抗——不單要比誰的錢多,也要比誰更聰明、更勤奮、睡覺的時間更少——我想後者我們兩撥人大概不相上下,大家都是行業里能用錢請到的頂尖高手;至於前者,我猜把持國家安全委員會的那些參議員們沒準備給這個「微不足道」的收購項目太多的預算,他們只有在建高爾夫球場時才會大方一下,而由於南美的毒品生意越來越難做,CIA自己存的私房錢大概也不大夠——所以我們先贏下一局。「負二科技」買下了「星期五科技」的所有股份和專利,接收了所有的員工——以原先五十倍的價格,這全都要怪羅顯文給了他的員工太多的股份。
不,那個大方的傢伙什麼都沒做錯,是我幫他的死對頭找到了他,我害死了他,害死了我父親,還順便搞砸了一切!
那聽上去就像是我這種人最擅長做的事。
真希望手邊有瓶單一麥芽威士忌——或者,就算是金湯力也好。
那種酒是父親愛喝的,喝起來就像是浸泡著洋蔥的汽油。
真見鬼,他們把酒櫃搬哪兒去了?
我忍受了二十四小時酒癮的折磨,然後在黑咖啡的幫助下開始工作。
——————
當你走霉運的時候,才能看出誰是你真正的朋友——對於一家公司而言,答案多半是「沒有」——所以實際上走霉運的價值在於,你會明白哪些是假裝朋友的敵人。
五月份,也就是羅顯文出事之後兩個月,索尼互動娛樂忽然以「睡魔」開發計劃違反了四年前簽訂的知識產權互換合同為由把負二科技告上了法庭,要求我們要麼和他們共享「睡魔」技術,要麼賠償兩億美元——想用老掉牙的三維動作捕捉技術來換「睡魔」,想得美!
索尼忽然和我們撕破臉並未在頂樓辦公室里砸起足夠大的水花,起初所有人都以為這只是趁火打劫。但接下去事情開始變得有趣——我們應法院的要求提交了一份簡略的「睡魔」技術文檔作為證據,當然是經過「技術調整」,絕不會透露任何一點具體細節的那種。但這份文檔隔天就泄露到了網上,用「絕密」的噱頭包裝,而對於這份技術文檔的一篇「深入解讀」則意指負二科技借「睡魔」計劃在進行一些「有悖倫理且極其危險」的實驗。這篇陰謀論式的文章很快就傳遍網路,伴隨著負二科技的股價應聲下跌,證券公司的人打電話來要求我墊付更多的保證金,不然將平倉我質押的股票,公司的現金流開始變得緊張,銀行的信貸經理開始更頻繁地來公司拜訪,我需要從從公司的秘密賄賂資金中撥出更多的錢來滿足他和他上司越來越大的胃口。
這時我才忽然意識到:該死,索尼的那幫傢伙是怎麼知道「睡魔」的?
不過相比「睡魔」計劃的進展,用錢和案頭工作就可以擺平的事都算不上大麻煩。
真正糟糕的是,當越來越多的媒體堵在公司的門口要求我對「睡魔」發表官方意見的時候,我不得不對他們說,網上的所謂「深度解讀」完全是胡扯,至於真正的「睡魔」計劃究竟是什麼——我們「很快」就會召開正式的新聞發布會發布這款產品。至於「很快」是多快,我也不知道,反正原來星期五科技的那幫開發人員告訴我,缺了羅顯文,在今年的E4A大展之前發布肯定是沒戲了。
為了安撫投資人的情緒,我不得不掛著黑眼圈上各種真人秀和訪談節目,和那些心懷鬼胎的記者和主持人打各種啞謎——我能從他們的眼神里看到各種慾望:有些人想挖個「大新聞」;有些人只想聊聊花邊;有些人想借個機會來我公司謀個位置,以擺脫網路視頻主持人那份爛工作;有些人只想和我上床……我必須善加利用那些隱藏在語調背後的私心,以便能把負二科技的股價維持住。
在那一個月里,我臉上抹的粉底和遮瑕膏足夠用來粉刷房間,「睡魔計劃」被我描繪成了世界上有史以來最神秘的遊戲——神秘到大家都開始懷疑它是否真的存在。
那正合我意。
負二科技的股價艱難地向上爬了一點點,然後又掉頭向下。
轉機來自於那個春季的最後幾天——久違的運氣終於趕在陰雨天到來之前造訪了我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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