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知世事皆如此，卻向東溪卧白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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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 原創n tttttt 2016-11-17陳可抒可能的抒情

出門行 其二

孟郊

海風蕭蕭天雨霜，窮愁獨坐夜何長。

驅車舊憶太行險，始知遊子悲故鄉。

美人相思隔天闕，長望雲端不可越。

手持琅玕欲有贈，愛而不見心斷絕。

南山峨峨白石爛，碧海之波浩漫漫。

參辰出沒不相待，我欲橫天無羽翰。

陳可抒說，

古拙是孟郊的特點，比如這首七古，古到什麼程度呢？東漢張衡有《四愁詩》傳世，其中的部分段落是這樣的——

我所思兮在太山。欲往從之梁父艱。

側身東望涕沾翰。

……

美人贈我金琅玕。何以報之雙玉盤。

路遠莫致倚惆悵。何為懷憂心煩傷。

——張衡《四愁詩》

《四愁詩》序中寫道，「屈原以美人為君子，以珍寶為仁義，以水深雪雰為小人」，故此效仿屈子，寫成此詩。而孟郊這首《出門行》在文字、主題上又極大地借鑒了《四愁詩》，包括「太行險」、「美人」、「琅玕」等意象都是全盤因襲，其中的「愛而不見」也是出自《詩經》中的《靜女》一詩，使用了這麼多「古」的元素，當然顯得高古。

不過，仔細看來，詩中仍然是有孟郊獨特的筆法在其中——張衡之詩，名為四愁，愁的是「路遠莫致」，而作者本人身懷「青玉案」、「明月珠」這些珍寶，感覺還是英氣勃勃的。孟郊此詩，上來便是「窮愁獨坐夜何長」，彷彿出了一身牢騷，別無長物，深有頹唐之感。

詩的最後，孟郊又言「我欲橫天無羽翰」，這已經是他典型的苦語句式了。在《出門行》其一中，他也提到，「少年出門將訴誰，川無梁兮路無岐」，而最有名的要數《贈別崔純亮》一詩中的，「出門即有礙，誰謂天地寬」。

誰都有失意的時候，李白也曾在《行路難》中寫道，「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不過，在此詩里，大道還是通暢的，李白只是感慨自己的時運不濟而已。而孟郊卻直言「川無梁兮路無岐」、「出門即有礙」，在他眼中，整個世界都是無路可走。

不過，誰也都有豁達的時候，孟郊也曾經寫過一首《傷時》，最後幾句是：

我亦不羨季倫富，我亦不笑原憲貧。

有財有勢即相識，無財無勢同路人。

因知世事皆如此，卻向東溪卧白雲。

——孟郊《傷時》

不僅豁達，簡直高逸。

我們追慕古人，往往追慕的是那些好的精神，而不是負的能量。如果孟郊能一直用此詩中的狀態來寫作，相信他的作品水平能夠更上一個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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