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演義》第四回 馮國璋全力敵四將 袁世凱匹馬入京師

上回說道：清廷鼓動拳民鬧事，引火燒身，八國發來大兵，荼毒京師。而後合約即成，清國圖新政，成立內閣，編練新軍。可惜新政圖強是假，虛與委蛇是真。又十一載，國力極衰，民亂遍地，終至湖北新軍造反。舊軍抵擋不過，朝廷迫其勢，重啟袁世凱，一戰擊潰革命軍主力。

第四回 馮國璋全力敵四將 袁世凱匹馬入京師

話說黃興收斂敗軍，十萬人馬只剩三萬，自思武昌城難以保全，欲退出湖北，再圖大計。豈料北洋軍乘了妖法，半日追到城下，圍而不攻。黃興見狀，急的咬牙跺腳：「晦氣，武昌守不住，孫先生定要責罰，今番卻連走都走不得了，如何是好」！

正愁時，門外有信使到，進得屋內便稱：「恭喜大都督，賀喜大都督。黎大元帥回師湖北，七日後便到」。黃興眉頭緊皺：「嘿！袁世凱何等樣人，我都不是對手，那草包回來，也是送人頭的」！信使笑曰：「都督有所不知，這一回搬兵的不光是黎元洪，卻還請來兩位高人」。

黃興情緒稍定，問道：「來的什麼人」？

信使答曰：「這第一位，你認識，就是那謀國大才，人送綽號『擎蒼執道議會大法王』的宋教仁啊」。

黃興大喜：「鈍初一本臨時法典，要風來風，要雨有雨，端的好法寶，有他在，勝算又多兩成」。

信使又說：「這第二位，也是熟人，就是那滬上督軍陳其美」。

黃興以手擂桌，連道此戰必勝，當下安排各部軍務不提。

單說北洋軍圍城七日，數次攻城，但聽城內炮響，無數鐵丸就如雨點般飛將下來，袁世凱心疼家底，命人只圍不攻。忽的身邊站出一將，抱拳曰：「恩帥，此一番建功立業，就在眼前，末將領兵殺上城去，定要取黃興首級，願立軍令狀」！袁世凱笑曰：「慢慢打，等等看」。這人面帶慍色，無奈不敢發作，只得退回原處。

書中代言，此人正是袁世凱心腹愛將馮國璋，生的人高馬大，兩膀一晃幾千斤的力氣，江湖人送諢號移山檮杌，與那飛天混沌王世珍、動地窮奇段祺瑞、竭海饕餮曹仲珊（曹錕）、鐵甲青龍吳佩孚、笑面白虎孫傳芳、三翅金烏張作霖、擺尾神龜張少軒（張勳）並稱北洋八大金剛。原是封魔台下一隻食人妖犬，幾十年前跑將出去，也是命數使然，一來二去竟得了上古凶獸精魄，法力大漲，自此一路平步青雲，日後亦非甘居人下之輩。

這幾日馮國璋見武昌久攻不下，按不住性子，要搶頭籌。哪裡知道袁世凱心思，這一發被冷水潑了，憤憤不平，卻沒奈何。

諸將見主帥不想急攻，便無人說話。忽聽帳外人聲雜亂，一小校滾將進來：「報大帥，匪兵援軍開到，甚眾，已從城南殺進去了」。袁世凱大罵南門守將孟恩遠無能，正要親往，就聽城上催動戰鼓，到轅門看時，革命軍已出得城來。

只見革命軍大隊人馬一字排開，當真是兵如龍，馬如虎，旌如林，氣如山。一個個盔明甲亮，看人人殺氣騰騰。為首四員大將，正是南七北六十三省馬步軍大都督黃興、開天闢地先登首義大元帥黎元洪、擎蒼執道議會大法王宋教仁、浪催江浙督軍陳其美四人。

袁世凱忙上馬提刀，匆匆點起兩萬中軍，領了諸將前來應戰。兩軍相對，只見陳其美將白袍一摘，撥馬便出，來到陣前把掌中大槍一豎，高聲叫罵：「丫丫呸！韃子走狗，對得起祖宗么？敢來攻我武昌。我乃銀槍督軍陳其美，你們今日一個也走不得了」。

袁聞言大笑：「來啊，何人馬前送死」。言未畢，身後一人飛馬而出，來在陣前，晃三尖兩刃刀點指陳其美：「哪裡來的娃娃，打過仗么？需知陣前少說大話，今日我曹錕來會會你」！

陳其美笑曰：「我道是誰，原來是那亂認爺爺的曹三傻子」！曹錕大怒，拍馬舞刀，直取陳其美，陳忙挺槍接戰。二人你來我往，打了五六十個回合，陳其美虛晃一槍，撥馬便走。曹錕立功心切，催馬直追，跑出未及三丈，就見陳其美猛一回身，腳下一甩，飛過一隻鞋來。曹欲躲閃，怎奈鞋內暗藏鼓風輪，飛的極快，霎時就到近前，正中曹錕眼眶。曹大喊一聲，坐立不穩，跌落馬下。

中招時，北洋軍早有一將，提方天畫戟前來接應，陳其美要擒曹錕，也沒看來人是誰，又打在一處。來去八十幾個回合，陳喘的眼前發黑，心道『什麼人，有這般本事，我恐敵他不過』。又見曹錕早已逃回本陣，就要脫身，怎奈來人逼得太緊，幾次都未能抽身。

黃興見陳其美恐有不敵，牽馬繞陣而走，看準時機，祭起鐵血十八流星錘，喊了一聲：「著」！一道黃光直奔來將，那人見斜刺里飛來一物，忙一矮身躲過。而後念動咒語，口中吐出一團黑氣，內里無數毒蟲蒼蠅，煞是兇險，裹住黃興，黃興忙從懷中掏出一個酒壺，灑酒以避毒蟲，怎奈黑氣中的穢物無窮無盡，眼看就要中招。

陣外宋教仁見狀，恐陳黃二人有失，也催胯下馬，沖入陣內，從背囊里取出一本《臨時法典》，口中振振有詞，猛地將書拋在空中，大喊一聲：「疾」！只見天上頓時陰雲滾滾，接著一道霹靂，直奔來將。那人也不慌，兩腳一蹬，躍出兩丈余。那雷直劈到戰馬身上，登時血光迸濺，化為齏粉。

這時黎元洪才看清了，來者非是旁人，正式北洋軍上將馮國璋，心下暗道不妙，便也騎馬舉刀，殺入陣內。馮國璋力戰四將，不落下風，一會晃大戟抵住陳其美、黎元洪。一會又口吐黑氣毒蟲，壓制黃興宋教仁。

那陳黃黎宋四將，也非等閑之輩，分作四處，同時來攻。馮國璋忙將大戟拋在一旁，屈身彎腰，晃動雙臂，傾時變作一條黑犬，足有犀牛大小，三頭兩尾，渾身抖上一抖，飛出無數鋼針，抵住四人。而後左衝右突，嘶吼咆哮，震得武昌城上不時有碎磚爛瓦墜下。兩軍將士，竟是看得傻了，此時城下只有四人打鬥之聲，旁人連大氣也不敢出。

五人打的陣內煙塵四起，陣外看不清戰況，袁世凱心下發緊，恐馮國璋力竭有失，遂命鳴金，王世貞段祺瑞都領兵相救，小殺一陣，各自收兵。

是夜，袁世凱升帳置酒，給馮國璋壓驚。又謂諸將道：「今日一戰，華甫力敵賊兵四員上將，大漲我軍士氣，諸位隨我敬他一杯」。諸將連聲稱賀。袁又言道：「今番雖佔上風，卻沒得著便宜，我讓鳴金，一是怕華甫有失，二是不能將革命軍一腳踩死，若不然，我還得回項城老家，諸位仍是受制滿人」。

諸將不解，請問何故。袁嘆道：「兔死什麼來著？狗烹！今番還需諸位在此應付，我自北上，只言此戰可勝，但需添兵加餉。哼，這天下，不能沒咱家什麼事」！諸人連聲稱是。

臨行，袁世凱安排諸將繼續圍城，馮國璋在北門、段祺瑞在東門、王世珍在南門、曹錕在西門，孟恩遠守寨提防夜襲。而後輕裝，登上火龍車，八荒爐頂一聲嘶鳴，開赴北京。

諸將送走袁世凱， 正要各自散去安排軍務，段祺瑞忙攔住眾人言道：「今日革命軍為佔先機，夜裡必來劫寨，以勵三軍。主營只有恩遠，唯恐有失，華甫需和我多留一夜」。馮國璋乃從其言，帶人埋伏不提。

袁剛走兩個時辰，武昌北門便墜下許多人來，摸到北洋軍大寨之外，見寨內燈球火把，照如白晝，並無什麼防守。領隊之將劉復基大喜，遂命人挑開拒馬，殺入營內，大燒一陣，方才發現帳內無人。

正在這時，只聽一聲梆子響，左右殺出兩路人馬，一路為首大將手擎巡海夜叉棍，正是中軍都尉孟恩遠。一路領兵之人倒提方天畫戟，乃是前部先鋒馮國璋。劉復基自知中計，想要撤時，又被段祺瑞截住去路，接殺一陣，身中數槍，力竭而亡，所領劫營兵士兩千餘人，盡皆就義。自此革命軍不敢再戰，北洋軍等袁世凱軍令，亦不攻城，在武昌相持不下。

兩日後，袁世凱到了北京，換了朝服，登殿面聖。此時大清皇帝溥儀方才五歲，不能親政，由光緒皇后，葉赫那拉靜芬，與溥儀生父載灃主政。靜芬被尊為隆裕太后，載灃被舉為攝政王。二人拼在一起，其智猶不及一痴傻小兒。滿朝文武，也都是太『會』做官，滿嘴天道人倫，一腹髒心爛肺，只會撈錢，哪有本事輔國。

袁世凱上得殿來，只見溥儀滿地打滾，吵著要吃鹵煮，總管小德張在一旁勸慰：「主子，不可戲言，這不清真」。隆裕太后看袁世凱上殿，忙呵止溥儀，而後顧群臣曰：「今日不議旁的，單說這武昌亂軍一事，袁宮保前番電書，所言亂軍不足慮，只需添兵加餉，可朝廷也難，這些年的稅賦都應付賠款，還希望諸位愛卿共赴國難，捐些銀子出來」。

滿朝文武聞言，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該如何應對。這時慶親王奕劻出班奏曰：「奴才輔政多年，盡心竭力，值此國難之際，存亡之秋，我認捐白銀一百二十五兩四錢，以資滅寇」。

可怕，這奕劻本是清末巨貪，慈禧在時，他得勢，摟錢的耙子恨不能像如意金箍棒，如今哭起窮來，比個小掌柜的不差。他一說完，滿朝大臣爭先恐後，哭天抹淚，捐四十兩的，十五兩的，二三兩的，一通喧鬧。

正演得興起，忽聽殿上一人仰天大笑，哭聲即止，諸人視之，大笑者正是袁世凱。載灃厲聲叱問：「笑甚麼，畜生，你也是大清人」！

袁世凱也不生氣，答道：「我笑諸位公卿好見識，豈不聞歐羅巴之法國大革命乎」？

隆裕太后忙問：「法蘭西也鬧革命」？

袁世凱又答：「正是，臣讀法蘭西革命之史，廟堂如能早順輿情，何至路易十六，命喪鍘刀。當年十冬臘月，將要除夕，滿城無半點新年喜色，斷頭台上儘是血紅血紅的冰溜子。深冬的天，法王身上只有單衣。可這冷啊，餓啊，全然顧不上了。午時一到，劊子手將路易人頭往刀下一按，只聽咔嚓~」

小皇帝溥儀倒是聽得興起，追問道：「然後呢，袁世凱，接著講啊」！

袁答曰：「然後就完了......」

這時五虎良弼按耐不住，跳將出來，大罵道：「雜碎！你敢編排陛下，我等捐錢你笑個雞毛，別以為我不知你那些花花腸子，諸位，別看袁世凱平時人五人六兒，他可是個碩鼠，北洋軍一半都是空餉，連他兒子平時去武備學堂聽課，都騎著紅色馬拉犁！風光的很，今日反有臉笑我等」！

袁世凱聞言，輕蔑一笑道：「時至今日，還有人敢給北洋『潑髒水』，包括給我本人，造謠說我兒騎什麼『紅色馬拉犁』，一派胡言！啊...我感到非常氣憤。有人說我的犬子上那些名校，武備學堂啊，雲南陸軍講武堂啊，那些學費哪來的，全額獎學金，我有說清楚」。

五虎鐵良也出班大喊：「嘿！牲口！包衣奴做了大元帥，還不滿意。放著武昌不打，反來逼宮要錢，我知道你的門風，你老婆是娼門出身，婊子固然愛財，可你也別什麼都學啊」。眾人也都鬨笑起來，殿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袁世凱漲紅了臉道：「當兵的娶青樓女子，怎麼能叫婊子呢，不僅犬子，我和夫人也沒有任何私產，她是開過十幾家妓館，但那都是甲午年前的事了，後來就一併關掉了，她為我做出此等犧牲，我亦十分感動，安守清貧，幾十年就這樣下來了」。

這時軍機大臣徐世昌忙喊袁世凱：「慰亭，說得好，我們一輩子都是大清的好臣子，清貧些怕什麼，只要史書留名」。

袁世凱聞聽此言，反應過來，騰地一下起身：「噫！恁說話這不中聽嘞，又是兒子，又是老婆，都是私事。今日不聊這些，只談國事，那武昌到底還打不打，若是各位還想過幾年安生日子，就痛快些，毀家紓難，別等火燎屁股，悔之晚矣」！

奕劻大怒：「好賊子，你這話裡有話，分明諷刺我大清要完。本朝幾百年練就的骨血，豈會和毛賊苟合，你受國恩厚矣，竟來威脅陛下，你！你！」說到此處，只見奕劻牙關緊咬，渾身紫脹，隨即嘔出數口鮮血，倒地而亡。載灃當下抽出一把降妖銃，直奔前來，滿朝文武也各拉兵刃，這才要誅殺（拍驚堂木）袁世凱！

這正是：

一朝驚變醒沉昏，華夏振奮鼓精神。

千載竭血勞民事，終有共和定乾坤。

怎奈豺狼圖社稷，九州蟾蜍要鯨吞。

他年國父早夢斷，學醫難救中國人。

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下回預告：《民國演義》第五回 ：大清亡小宣統退位 民國立孫中山授封

關於歷史細節，這是演義。

關於是否會堅持寫完，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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