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館皇后——小餛飩

在我的家鄉,小餛飩是一道「硬菜」,只不過它不是上得了酒宴,而是早茶和晚茶必不可少。因為皮薄,餡兒紅火,所以裡面的餡能透過皮看到,加之小餛飩的表面皺皺的,諧音為「縐」,所以也稱其為縐紗餛飩。早在西漢時期,揚雄所作《方言》中就提到了「餅謂之飩」,此時的餛飩是餅的一種,差別為其中夾內餡,經蒸煮後食用;若以湯水煮熟,則稱「湯餅」。n古代中國人認為這是一種沒有七竅的包子,所以稱為「渾沌」,後改為「餛飩」。此時的餛飩與水餃並無區別,但千百年後,由於飲食習慣的不同,逐漸形成了「南方餛飩北方餃」的說法,餛飩在南方被發揚光大,有了獨立的風格。

小餛飩是一道蘇式小吃,雖是「蘇式」,但它在全國各地都是廣為流傳的,滬上的大餛飩與小餛飩在體積和內涵上略有不同,體積上要大一些,皮要厚一些,內陷也不是純肉的,而是薺菜為主,這種大餛飩實質比水餃小不了多少,與薺菜餡的餃子除了包法不同,真是嘗不出什麼不一樣。其實不到上海,蘇南地區的人也是吃這種大餛飩的,食量小的姑娘吃幾個就飽了,我這種大胃王吃一碗也停不下來。皮薄餡大,實在得不像江南。而小餛飩,各地由於內餡不同,湯底不同,佐料不同,名稱也是五花八門的,廣東的雲吞,四川的抄手,湖北的包面,江西的清湯,台灣的扁食,本質上都是同宗同族的產物。

無論販夫走卒還是名門貴胄,舌尖上的觸動都是相似的。而一碗再平凡不過的小餛飩在我的家鄉正有著這樣的魅力。揚州人以光面和蝦籽餛飩為早上的第一餐,青花瓷碗或瓷缸碗里淋上醬油,麻油,胡椒,蔥花,鹽和味精,舀一勺麵湯一咕嚕扔進去,麻油和胡椒的香氣便合二為一了。更有甚者用當地有名的老鵝鹵作湯底,還沒吃上嘴,聞就聞飽了。說十里飄香,也不過分。但這種吃法在一般的麵店並不常見,只有講究的老闆或者自家下面下餛飩才會這樣奢侈。

小時候是沒有「蝦籽餛飩」這一說的,近幾年,因為家鄉幾個老字號早茶店改頭換面了,新潮得不得了,餛飩也洋起來了。「蝦籽餛飩」,顧名思義,是有蝦籽做陷的,但它卻不是主角。主角依然是豬肉,只不過用蝦籽提鮮,吃起來口感好一點。將光面和餛飩混合著入一碗的吃法在我們那叫「餃面」,餃面的由來也很有意思:清朝末年,一些山東人在揚州賣生薑,他們經常在教場麵館里吃麵條,麵條不管飽,通常再買一碗餛飩。吃得爽快,就是用兩隻碗太麻煩。久而久之這些人就關照跑堂的不要分兩個碗,乾脆把面和餛飩並吃。時間長了就形成了「餃面」。餃面也是我的最愛,任吃一種太單調,兩种放一塊,吃膩了光面吃餛飩,餛飩吃膩了還可以喝麵湯。

揚州市區人喜歡吃純肉餛飩、蝦籽餛飩,而離揚州一小時車程的高郵人喜歡在肉餛飩里加一樣食材——竹筍。高郵人很會吃,汪曾祺曾作多篇文章紀念他家鄉的吃食。從野菜到麻鴨,汪老毫不吝嗇筆墨,但對於高郵最常見的早茶卻著墨不多。

高郵的麵館隨處可見,別看它是「麵館」,餛飩做的也一點都不遜色。無論你走進哪家麵館,餛飩都是皮薄餡大的,脆甜的筍丁解了豬肉的膩,祛了筋的豬肉放入攪碎機處理,拌以筍丁和調料,經過老闆娘精巧的摺疊,一個個白胖白胖的餛飩就成了。看著老闆娘包餛飩也是一種享受,只見她熟練地捻起餛飩皮鋪在掌中,用筷子、湯匙或竹片將餡料抹在餛飩皮中央,縮手一捏一個餛飩就包好了,前前後後不過一兩秒鐘的功夫。美食家的工匠精神不用去別處尋找。

離了家鄉再也沒吃過正宗的蘇式小餛飩,猶記兒時爺爺經常騎著小三輪帶我去橋墩子那的一家早茶店吃餛飩;一到周末,爸爸就用餛飩引我起床;上學時老師提起家鄉餛飩時自豪的表情……我已離家多年,即便偶爾回家幾次,也來不及去吃一碗魂牽夢縈的餛飩。兒時的味道離我越來越遠,餛飩也越來越不是那個味。吃了一次就畢生難忘的老鵝鹵餛飩後來再也沒吃上過,改頭換面的餃麵店已經失去了堂屋式麵館的親切。味覺是有記憶的,通過精準的甜酸苦辣咸勾勒出半生的旅程和鄉愁,不管回不回得去,記憶的水龍頭一旦打開,撲鼻飄著香的還是那碗餛飩麵。

丨文 清邈(圖文來自網路,侵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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