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雜問題簡單化

今天回杭州送別趙老師。之前一直在微信上和他說要去看他，但又擔心他精神狀態不好見不了人，所以我一直和他說，等你好起來了我來看你。九月我和他說，趙老師我國慶回杭州，你身體怎麼樣？我來看你吧。趙老師說，國慶的事情國慶再說吧，我說好。中秋的時候我正想給他發簡訊祝願，沒想到他先發了，我就和他說，謝謝趙老師，也祝你中秋快樂，早日康復。他說，你說我中秋快樂嗎，因為藥物的原因，身體很痛苦，但是要堅持。

這是他和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堅持。這兩個字，我記一輩子。

我今天才知道，趙老師患病已經很久了。在教我們這一屆的時候，就已經患病了。那時候他時常上完一節課面色紅潤，現在想來也許是因為肺部問題導致喘不上氣。07年的時候他的病情開始惡化，但我們渾然不知，甚至不知道那個時候他爬五層樓去給高二上課都已經很費勁了。我上大學的時候有一次在QQ上和他聊天，問他身體好不好，他說我已經進了兩次急診室了，已經看到死神在向我招手了。我說，瞎說什麼呀，呸呸呸。但我心裡一直想著這事，問別的老師，別的老師說，趙老師瞎說，他身體狀況沒這麼糟。於是我就放心了，後來回了幾次杭高，也經常看見他，聊幾句嬉笑怒罵，逗他兒子玩一玩，然後時間就這麼過去了。

趙老師在上課的時候常說，歷史問題比較複雜，我們要複雜問題簡單化。長大了才知道，其實不止歷史，人生的任何問題，都要複雜問題簡單化。再紛繁的事情總有會有一條清晰的脈絡可循，這條脈絡就是一條筆直的通路。沿著這條路走下去，總會有解決問題的答案。

今天的告別會上，老師和同學，還有趙老師的兒子一直提到我之前寫的那篇專欄文章。這篇文章寫完後趙老師自己也看過，還埋怨我說，你寫得太像悼詞了，搞得我很多朋友都以為我快不行了所以來看我，發現我精神不錯，都很詫異。現在想來，再去看那篇文章，真的很像一篇悼詞，我覺得我真他媽是個混蛋，不寫那篇文章多好，簡直就是烏鴉嘴，沒有這篇文章或許趙老師還能健健康康的。

可是，我又覺得，能讓趙老師親眼看到我們有多麼喜愛他、多麼挂念他、多麼想讓他恢復健康，可能也是一件好事吧。總比在他真正離我們而去了以後我們才來懷念他要好。

你看，我這種思來想去，就是把簡單問題複雜化了。還是要複雜問題簡單化，想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去做。走下去，就能解決。

就像高中的時候趙老師跟我說，考個北大玩玩吧，我就考了。想這麼多沒用，複雜問題簡單化，不就是讀書學習備考嗎，多簡單的事，干。

所以，送趙老師走的時候，我也複雜問題簡單化。我想趙老師一直以來都是笑眯眯的，即使是身患重病，也總是拿笑臉迎接學生，講那些他用了二十多年的冷笑話，希望我們笑，笑了就會開心，開心了就能記住他說的話。趙老師上課的時候希望我們能笑能開心，我想，他走了也希望我們能笑，能開心。

所以，不要哭，要笑。

趙老師，再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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