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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十一世紀拜占庭崩潰之社會基礎】

原文翻譯自Speros Vryonis的Byzantium : the social basis of decline in the eleventh century一章

翻譯者:蘭斯洛特

校對者:啃制石器

————————————以下正文————————————

十一世紀對於拜占庭和伊斯蘭社會雙方而言都是一個十分重要的時期,在近東出現的塞爾柱突厥人極大的影響了他們。在1055年,塞爾柱大公【prince】Tughril Beg率軍進入巴格達,在這裡受到哈里發【khalifah】的接見,並在不久之後成功利用突厥人振興了伊斯蘭帝國。在1071年,他的繼承人Alp Arslan在小亞細亞【Asia Minor】的曼茲克爾特【Manzikert】痛擊了拜占庭帝國。這場戰役標誌著拜占庭帝國霸權的崩潰與小亞細亞突厥化的開始,也即未來奧斯曼帝國的發端。因此,突厥人在近東的出現使得伊斯蘭的政治實力復興,並加速了拜占庭政治力量的衰亡。

如何解釋拜占庭在曼茲克爾特慘敗之後的迅速且完全的崩潰呢?要知道拜占庭曾經歷過無數軍事重創,但都支撐住了。這場戰役發生在小亞細亞最東部,遠離帝國心臟地帶。但戰役發生十年後,1081年,阿萊克修斯.科穆寧繼位時,拜占庭遠不如其世紀初的狀態,那時的帝國無疑是基督諸國中最強大、最富裕、最文明的國家。1025年,巴西爾二世去世之時,帝國疆土東起幼發拉底河,西至南義大利,北達多瑙河,南抵塞普勒斯、克里特二島;帝國國庫充裕,商業發達;十世紀時,古典藝術和學識的復興早已開展得如火如荼;基輔羅斯皈依正教更是帶給帝國極大的榮耀和影響力。所以帝國在半個世紀後的崩潰之徹底和迅速令人匪夷所思。

一些學者審視了十一世紀帝國衰落的時期後,清晰的描述了其總體進程。他們詳細講述了皇家的墮落;大地主吞併自由農;授予pronoia,、excuseia與charistikia導致政府收入降低;給予威尼斯人貿易特權;貨幣貶值;賣爵鬻官與沉重的農業稅、內戰;還有民族與宗教的困境。這一系列的現象無疑給帝國帶來了嚴重的後果,但我們有充分的理由認為內戰與各省的民族與宗教困境是導致小亞細亞在塞爾柱入侵下崩潰,繼而使得帝國從原先的力量和榮光沒落下來的關鍵。

十一世紀的拜占庭內戰實質上是官僚與軍隊爭奪主導地位的競爭,帝國里的權貴紛紛站隊以保證他們的利益。這場競爭始於巴西爾二世屍骨未寒,他那些無力的繼承者開始將各項事務的決策以及權力放手給官僚之時。官僚們在國事上的主導地位日漸膨脹,以至於軍官們不僅在所有重要議題上退居次位,甚至遭到沒收財產、流放、剜目、處決等種種迫害。對軍事貴族的迫害,再加上皇位繼承人的空缺,對野心勃勃的軍人們來說既是刺激也是良機。

當我們詳細考察官僚貴族和軍事貴族的組成時,內戰的社會經濟因素變得顯而易見。軍事貴族由行省中掌握軍隊的大地主家族構成。到了十一世紀,很多這樣的家族已經具備了悠久而光榮的傳統,這使得他們之間盤根錯節而且自傲{*存疑,which made of them anhighly articulate and proud aristocracy}(@Bvski 感謝指正)。最重要的力量是來自安納托利亞的大約二十個家族,其中最古老者——Botaniates家族——可追溯到六世紀下半葉,而大部分安納托利亞的家族早在九世紀就是世家大族。他們中最舉足輕重的是福卡斯【Phocas】和斯科萊魯斯【Scelerus】兩家。十世紀末期在東部的大戰又增加了五個家族,其中包括科穆寧家族【Comnenus】和第歐根尼家族【Diogenes】,另外三家在十一世紀時黯然離開了安納托利亞貴族行列。所有的二十個家族在史料中最早出現時無一例外,皆是作為出色的軍人。

西部諸省也有類似的發展,但這裡的貴族發展規模小得多。史料明確表明到九世紀時,一個圍繞Rentacius、Tessaracontopechys、Bryennius、Choirosphacted和Monomachus幾個家族的貴族階層已經形成。Tornicius, Taronites, Curticius,nBatatzes和Glabas五個新家族在十世紀又擴充了進來。東西部貴族間的差別很大,而東方的安納托利亞貴族們具有十分強烈的優越感,並會在許多場合表現出來。造成差別的重要因素是小亞細亞可以提供無限的土地來擴大地產,同時帝國對這裡的控制也遠不如歐洲部分。另外,保加利亞人和佩切涅格人對歐洲諸省的時常入侵也給土地的保有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大貴族權力的來源有兩點:名下的大片地產和在行省軍隊中的官職。往往一個家族在多個省中都擁有大量的地產,比如Maleinus家族的地產就分布在Charsianon,Anatolikon和Optimaton幾個軍區里。其中一片綿延七十多英里的地產就曾在巴西爾二世在東部的戰役中支援了他的整支軍隊一段時間。因此,這些地產的供給潛力之大是顯而易見的,貴族不僅從中獲得大量的稅收,還能而且的確有以此支撐起龐大的私人軍隊。這種地產和官方軍職的結合對於中央政府是個很大的威脅。

儘管這些貴族的民族背景十分多樣,包括希臘人、亞美尼亞人、保加爾人、喬治亞人、阿拉伯人、義大利人和瓦拉幾人【Vlachs】,最終非本土元素都被拜占庭化並吸納了。他們有了天生高貴的心態和互相緊密通婚產生的團結感。大體上,他們反對帝國權威,但卻不是分離主義者,也就是說他們志在讓自己的家族成為皇族而不是獨立建國。十世紀時,東部貴族大部分能量被中央政府用在對抗伊斯蘭的戰爭上,然而即使這時,他們也相當難以控制。他們的財富來源是土地,所以他們對於土地的胃口無窮無盡,在十世紀時,他們開始吞併自由農和農兵——帝國經濟與軍事力量的來源。政府通過頒布農業新法阻止這些權貴的行動收效不大。

十一世紀時,官員們或者說官僚貴族嘗試控制這些地主軍事貴族,最開始還算成功,但最終敗於對手強大的實力。官僚貴族這個群體比較難以描述或定義,因為他們不像軍事貴族那樣千人一面。這一集體主要由在君士坦丁堡的官僚體制中十分活躍的世家大族組成,比如Monomachus、Argyrus、杜卡斯和Cerularius家族。另外,官僚貴族還包括那些出身卑微的人,比如宦官JohnnOrphanotrophus和Philocales,這些沿著晉陞體系【cursus honorum】爬到更高的行政崗位的人。第三個,也就是給十一世紀的官僚貴族帶來其獨特面貌的新興集團,是來自重建起來的君士坦丁堡大學的教授和畢業生們。對於這個集團的成員們,例如Psellus和Xiphilinus,他們的所受的教育是讓他們擁有成功的官場生涯的關鍵。

官僚貴族的權力來源於對帝國行政和財政的控制、對首都本身的控制和對駐紮在君士坦丁堡的帝國軍隊的控制。很容易看出這種都市官僚貴族和行省軍事貴族間的對立使得帝國的力量被耗盡在一場漫長而極具破壞性的內戰中。這兩個集團互相滿懷敵意與輕蔑,且都對行政和軍事層面的權力爭奪十分關注。Psellus在他的著作

中清晰的將兩個集團區分開來。

官僚們極度蔑視粗魯的行省人,認為他們是愚蠢的莽夫。Psellus很喜歡將那些缺乏教育的軍人皇帝和他們這些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比較。在他的一封信中,這位哲學家一如既往的吹噓他的才華:

凱爾特人【Celts】與阿拉伯人【Arabs】前來服從我們的號令,他們跨越大洲來此,只因我們的名望傳播之遠。我們的演講如同尼羅河灌溉埃及的土地般洗滌他們的靈魂。若你與波斯人或者埃塞爾比亞人交談,他們也將告訴你他們慕我之名已久,正是為追隨我而來。

Psullus等官僚們影響力的巔峰是在1071年,他的弟子Micheal七世繼承皇位之後。Psellus自然是成功的把對文學形式與作品的興趣灌輸給了他的皇族學生。軍事貴族們對於宮廷中優雅造作的禮儀的反應在Cedrenus-Scylitzes編年史中被如此諷刺性的描繪:

(Micheal Ducas【杜卡斯】)終日沉浸在既無用又無休止的雄辯術研究和糾結於抑揚格、抑抑揚格的詩詞創作中。再說,他在這門藝術上的造詣不過平平,但是在他的Consul ofnphilosophers(也就是Psellus)的誤導下,他一副摧毀了整個世界的樣子,可以這麼說。

Cecaumenus,一名典型的粗魯而精力充沛的行省巨頭,如此告誡他的兒子:

不要去當官僚,因為你不能既當將軍又當喜劇演員。

1056年,最後一名馬其頓家族的成員去世後,官僚貴族與軍事貴族間的內戰因為皇位繼承染上了相當的暴力色彩。軍人們最終且完全的勝利是阿萊克修斯.科穆寧在1081年奪取皇位,這給這段時期無休止的鬥爭拉下了帷幕。在政府鬥爭和內部衝突中,另外兩個社會團體,教會和君士坦丁堡市民,作為重要因素登場了。軍事貴族和官僚都想確保兩方的支持,而他們也確實這麼做了。教會和群眾確實聯手暴力罷免了三位皇帝(Micheal五、六、七世)。因此,教會獲得了巨大的讓步,牧首【Patriarch】甚至嘗試讓教權超越皇權。這是君士坦丁贈禮的設想第一次出現在拜占庭。君士坦丁堡市民像在五、六世紀一樣再次開始了他們充滿暴力的政治活動。他們的政治活動以行會和公司為中心。他們在十一世紀成為了一支強大的政治勢力,以至於君士坦丁十世杜卡斯為了獲取他們的支持,讓大群手工業者當上了元老。

兩派為爭奪權力皇權而展開的內戰期間,帝國的各個方面:政治、軍事、社會、宗教、經濟……都卷了進去,進行著無意義的消耗。與此同時,諾曼人、佩切涅格人和塞爾柱人了來到了帝國邊境。內戰的參與者們最終開始依靠這些外邦人支持他們的派系鬥爭,將其引入帝國境內並賞賜相當多的疆土。當然,軍事貴族在內戰中動用了他們的部隊,而每場叛亂都意味著帝國軍隊離開前線奔赴君士坦丁堡。邊境於是無人守衛,軍隊也受到了故意而且有計劃的忽略。因為軍區軍隊是小亞細亞巨頭們主要的力量,官僚們——特別是君士坦丁·Monomachus和君士坦丁·杜卡斯——開始裁減他們。蔓延的反軍事情緒體現在當時的資料中:

……軍事貴族們自己拋棄了武器和軍隊,變成了律師,熱心研究起各種法律問題。……軍隊由於缺少補給和薪水,裝備匱乏,士氣低落;軍隊變得徒具其表,最英勇的那些人紛紛被除名……

其實在整個十一世紀,巨頭們不斷吞併自由農兵的過程已經造成了軍隊減員,但遠不如官僚們的裁軍計劃那麼作用巨大且波及範圍廣泛。中央政府越來越依靠外籍傭兵——他們的軍費不菲,忠心可疑。希臘資料給出了一份令人眼花繚亂的十一世紀拜占庭軍隊國籍列表,:羅斯人、【Koulpings】、英格蘭人、諾曼人、保加利亞人、薩拉森人、阿蘭人、喬治亞人、突厥人、佩切涅格人、亞美尼亞人、阿爾巴尼亞人、斯堪迪納維亞人。這幫傭兵給帝國帶來的麻煩簡直和突厥人一樣多。當突厥人入侵時諾曼傭兵Roussel和Crispin差點在小亞細亞北部海岸成功建立一個新的諾曼國家。本土軍隊解散後,整個省份的軍事防禦陷入癱瘓,邊境地區能招募到的傭兵則剛夠它們自保。但即使在這些地區,帝國的兵力也已是左支右絀,所以當帝國面對諾曼人對義大利、佩切涅格人對多瑙河、塞爾柱對小亞細亞的同時入侵時,完全無法在這三條戰線上進行有效的抵抗。

帝國在十一世紀面對的第二個大難題是它成了一個多民族、多語言的國家。歐洲部分,帝國除希臘外,還有斯拉夫、阿爾巴尼亞、瓦拉幾等民族;首都里,拉丁人、猶太人、敘利亞人、穆斯林、亞美尼亞人擠成一團;安納托利亞上,敘利亞人、庫爾德人、猶太人和喬治亞人云集。雖然正教是主流,但是西部諸省的米勒派【Bogomils】異端,小亞細亞的一性論及Gregorians影響力都不小。帝國對東部的擴張收納了大量亞美尼亞人、敘利亞人和喬治亞人,使得小亞細亞在十一世紀成了民族與宗教問題最為嚴重的地區。其中只有喬治亞人是信正教的,其他兩個民族則根本不接受451年的查爾西頓大公會議。

我們對拜占庭治下的小亞細亞了解不夠,尤其在民族、宗教和語言方面。很多學者認為小亞細亞之所以如此迅速的落入突厥人手中,是因為當地僅僅接觸了希臘化或拜占庭文明的一點皮毛,因而從未被同化。當地人對帝國不以為意。與絕大多數概括性表述一樣,這個結論犯了過度簡化的錯誤。因為我們所分析的這片土地,面積比當代法國還大,而儘管小亞細亞中很大部分是非希臘化的,它卻是馬其頓王朝乃至更早時期帝國和教會物質與精神力量的來源。從小亞細亞的東部教會誕生了無數聖人和牧首、王朝、大貴族與農兵,因此我們將其視為帝國力量的根源也不為過。雖然小亞細亞東部更像是亞美尼亞化、喬治亞化、庫爾德化、敘利亞化……但中部和西部受希臘化影響極大。雖然在小亞西部可以看到亞美尼亞移民和猶太移民,在東部也能看到希臘正教的移民,但完全可以把小亞細亞從卡帕多西亞分成希臘部分和非希臘部分。是不同民族、宗教群體間的紛爭,而非希臘民族的缺失加速了帝國在小亞細亞的崩潰。

居住在安納托利亞東部的亞美尼亞人,自古就是東西兩個強權間爭執的焦點。這個聰慧英勇的民族不懈抵抗著拜占庭、薩珊和穆斯林的吸收,但他們的政治地位一向不甚穩定。內部爭端的增加和十、十一世紀拜占庭在東部的擴張導致帝國將他們的土地完全吞併。968年,Taron被吞併;1000年,Taiq被吞併;1021年,Vaspuracan;1045年輪到Ani。前亞美尼亞大公們被帝國封到了在其它地區的土地:Lycandus、卡帕多西亞、Tzamandos、Kharsianon、西里西亞和美索不達米亞。隨著這些大公一同移民的上萬亞美尼亞人改變了這些省份里的民族和宗教構成。自然,這引發了與當地希臘正教居民們的尖銳衝突。

十一世紀的中央政府採取了艱難但短視的措施來同化東部行省的亞美尼亞人和敘利亞一性論者:強制推行他們的教會聯合。這場圍繞查爾西頓大公會議和基督的性質展開的宗教衝突對當時拜占庭的災難性影響恐怕更甚於1054年與羅馬教會的分裂。

1029-30年,教會會議召開前夕,帝國政府傳喚敘利亞牧師前來君士坦丁堡參與會議,這些東部臣民遭到的迫害也由此愈演愈烈。希臘教會未能與敘利亞人結盟,雅各派【Jacobite】牧首被流放到了馬其頓,新選出的敘利亞牧首於是出逃至穆斯林治下的阿米達【Amida】,遠離帝國的掌控。隨後則是對敘利亞教會的迫害,尤其是在安條克城和梅利泰內【Melitene】城中。同時,亞美尼亞天主教徒在Ani併入拜占庭後離開Ani前往Sebasteia的行為讓亞美尼亞人也嘗到了帝國鐵腕的滋味。1040年,梅利泰內城中希臘人與敘利亞人間的衝突已十分激烈,君士坦丁堡的牧首甚至發表了一份有關正教徒與敘利亞一性論者通婚的遺產分配與一性論者在法庭上作證的聲明。這些裁決自然偏向希臘人,更進一步限制了敘利亞人的基本權利。

與敘利亞人和亞美尼亞人的強制聯合在君士坦丁十世·杜卡斯時期達到巔峰。1063年的一份法令要求所有不承認查爾西頓教條【Chalcedonian faith】的人都要被驅逐出梅利泰內地區。幾個月後,又有一份命令要求焚毀亞美尼亞教會和敘利亞教會的聖經和聖跡【holy mysteries】。1064年,敘利亞牧首阿納塔修【Athanasius】和他的主教們被逮捕並關押在梅利泰內的希臘大主教【metropolitan】的自宅內。五個月後,他們被下令押往君士坦丁堡,阿納塔修死在路上。被帶到君士坦丁堡的人中還有他的侄子伊格那修【Ignatius】,梅利泰內的大主教。他在這裡被指控傳播一性論異端邪說以及在宗教會議前的懺悔中拒絕承認查爾西頓大公會議和基督二性,並被放逐至馬其頓地區的Ganos山三年。1060年,Khatchik二世——亞美尼亞天主教大主教【Catholicus】——與他的幾個主教也被傳喚至君士坦丁堡並被軟禁到了1063年。1065年,皇帝命令不止亞美尼亞牧師們要再次趕到君士坦丁堡,Adom Ardzroumi與Aboucahl Ardzroumi兩位亞美尼亞大公也要一併前來。除了他們,很快又有了一位——KakignBagratouni。這位前Ani國王拒絕服從教會聯合【ecclesiastical union】,乾脆的結束了這場神學討論。亞美尼亞教會看起來安然無恙離開了首都,但拜占庭皇帝和神職人員對他們的惡劣待遇不比對敘利亞人溫和。當Bagratid大公Kakig回到他位於卡帕多西亞的莊園,他殺害了凱撒利亞的大主教,並開始了一場對希臘教會的迫害。在亞美尼亞編年史家埃德薩的馬修【Matthew ofnEdessa】的記錄中,亞美尼亞大公將這位希臘大主教與他自己養的狗(因為這位希臘人對亞美尼亞人的仇恨而被命名為亞門)放在同一個袋子里,然後讓他的人踢打袋子,直到這條狗被激怒咬死他的主人為止。之後這位大主教的地產也被搶掠了一番,馬修記述Kakig又讓他的人強姦希臘大貴族的夫人們。馬修補充道Kakig想要投奔到突厥蘇丹,卻在這場相當於亞美尼亞人與希臘人全面開戰的衝突中被希臘家族Mandale的人(Pantaleimon?)所殺。約五年後,皇帝羅曼努斯四世·第歐根尼經過這些行省時,當地希臘民眾向他抱怨亞美尼亞人對他們造成了比突厥人造成的更多的損害。據說皇帝正是因此發誓要毀滅亞美尼亞教會和他們的信仰,並准許部隊劫掠Sebasteia城,Ardzrouni家族的新家園。不僅如此,一位希臘編年史家Attaliates評論說皇帝被迫保持極度的警惕才得以讓他的部隊不在向西部行省進軍的半路上毀在亞美尼亞人手裡。

查爾西頓派和非查爾西頓派間的關係之惡劣是顯而易見的。敘利亞人Micheal,一名一性論者,準確描述了後者當時的情緒:

希臘人找回了他們的惡習,開始(在敘利亞、巴基斯坦、亞美尼亞、卡帕多西亞)殘忍迫害虔誠的信徒們。上帝理應由此憎惡他們,並派突厥人來入侵他們。

宗教迫害使得東部行省不再忠誠,有時甚至會歡迎進入小亞細亞的突厥人並為他們帶路。Micheal繼續寫到在曼茲克爾特戰役中:

……那些被希臘人強迫放棄異端信仰的亞美尼亞人率先逃跑……他們全都逃跑了。

曼茲克爾特戰役前後,帝國在小亞細亞的行政體系崩潰之時,亞美尼亞人開始組成獨立的戰幫【bands】劫掠希臘人和敘利亞人,又在塔爾蘇斯山脈【Taurus】獨立建國。

希臘人和亞美尼亞人直接的緊張局面不是純粹由於宗教原因,也不是因為最近幾年的事件。這兩個帝國中的主要民族經常為了爭權奪利而互相產生怨恨。所以簡單的宗教問題覆蓋之下是種族和文化的對立。這個問題不僅存在於希臘人與喬治亞的亞美尼亞人之間,也存在於希臘人與查爾西頓派的亞美尼亞人之間。九世紀Casia嬤嬤作的一首短詩是最早的也是最生動的一篇關於這個問題表述的短詩:

{翻譯請求}

最惡不過亞美尼亞人

狡詐邪惡至極

瘋狂、多變又善謗

滿口胡言,天生如此

智者曾言:

亞美尼亞人低賤時即邪惡

得名則越發邪惡

得富則邪惡更甚

但若其既富又名

則是惡上又加惡

這種種族仇恨更進一步的反映在查爾西頓派的喬治亞-亞美尼亞人將軍Gregory Pacurianus為他在Backogo的修道院而作的typicon中。其中有一章的標題是《關於我的修道院里不準有希臘長老【presbyter】或僧侶之事》。

因此,在考察了拜占庭社會內的內鬥和民族-宗教厭惡及其後果之後,曼茲克爾特之敗及突厥人對小亞細亞的輕易佔領並不很令人驚訝。官僚貴族和軍事貴族間的內戰耗去了拜占庭所有的能量。軍事貴族從邊境召回軍隊,官僚則以裁減本土軍隊作為反擊。取而代之的昂貴且忠心可疑的傭兵雖能巡視邊疆,但對沖入中心省份的敵人卻毫無辦法。內鬥在曼茲克爾特一戰中顯現出災難性的後果:亞美尼亞人、法蘭克人、Uze與佩切涅格人傭兵不戰而逃;安德洛尼庫斯.杜卡斯【Andronicus Ducas】為首的官僚故意拋棄皇帝羅曼努斯·第歐根尼以確保他們在君士坦丁堡的權力。隨著東部防線上帝國軍隊的毀滅和分散,再無行省軍隊在帝國心臟地帶抵禦突厥人,因為他們早已被官僚們解散。但曼茲克爾特之後,突厥人對系統征服安納托利亞也沒什麼興趣。多虧了帝國的內鬥,他們才能如此輕鬆快速的佔領安納托利亞的大片領土。官僚與軍事貴族在內戰期間都曾依賴突厥人的軍事援助,所以突厥人被一路引到了愛琴海,接收了許多擁有城牆的城鎮和城市。

帝國在民族-宗教問題上以災難性的方式告終。但也許希臘人與亞美尼亞人之間的爭端只會如此收場。帶著自己發達的文化遷入希臘行省的大批亞美尼亞移民對帝國是一個巨大的挑戰。帝國通過教會聯合來同化他們的嘗試激起了亞美尼亞人的極大怨恨,導致了東部行省中這兩個群體間的戰爭。亞美尼亞人作為邊境部隊的主體,徹底破壞了邊境的防禦,有時通過給突厥人帶路,有時則是趁著突厥人入侵而獨立建國。無疑,很多亞美尼亞人和敘利亞一性論者將塞爾柱看作將他們從希臘正教手裡解放的拯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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