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愛叫傲寒

文/寶木笑

傲寒我們結婚

在稻城冰雪融化的早晨

傲寒我們結婚

在布滿星辰斑斕的黃昏

傲寒我們結婚

讓沒發生過的夢都做完

忘掉那些過錯和不被原諒的青春

——馬頔?《傲寒》

如今的85前漸漸染上了一個小毛病，就是總喜歡將輕視二十多歲的人的話掛在嘴邊，彷彿年齡過了三十，自己的層次也水漲船高了一般。這種莫名的敵意也許源自剛剛告別青春，在散場時心裡諸多無奈無法言說，遷怒一下剛入場的學弟學妹，也算是嫉妒著應該嫉妒的年齡，惆悵著應該惆悵的年華。但是，年齡根本不是一個科學的衡量工具，就像《傲寒》的詞曲作者馬頔，89年出生的他依然可以俘獲任何一個真心喜歡民謠的大叔的心。

反正我喜歡，不管是馬頔、花粥還是堯十三，我能在他們的歌兒里聽到愛，這也就足夠了。都說《傲寒》是馬頔寫給自己戀人的，我信，因為歌詞實在太美，特別是副歌部分的女聲和音，那種感覺就像宋冬野《安河橋》里突然傳來的馬頭琴聲，直入人心，讓人心顫，身上能起雞皮疙瘩。文字也是一樣，從來文以載道，和作者年齡沒有任何關係，90後的大牙秦寫了《我曾披荊斬棘奔向你》，在某種感覺上，就像突然聽到一首《傲寒》。

有一種愛叫做傲寒，是深深眷戀，更是從此坦然。

《我曾披荊斬棘奔向你》是本短篇集，25個或是甜蜜或是憂傷的故事組成，都與愛情有關，都伴隨著我們不可阻擋的成長。這25個故事中慢慢滲出一種情愫，經歷過愛，經歷過傷，方知心在何處，最終我們看到生活仍然繼續，而我們已漸漸學會更成熟和坦然地面對這些情感，最重要的是學會了如何愛自己。就像在《他難道不能等一等嗎》的結尾，主人公終於認識到愛不能只是一方的委曲求全，而應該是雙方間的互相成全。這樣的在感性經歷中醞釀的理性反思可以從書中看到很多，與其說是反思，確切地說更是一種坦然，《我們曾相愛，想想就心酸》里那對歷經艱難的戀人最終分手，雖然讓人惋惜，然而他們並非怨偶，能夠說出「那些愛情，單單是擁有，就已經很慶幸」這樣的話，我想他們未來都會平靜而幸福地各自生活的很好。

有一種愛叫做傲寒，是除卻巫山，更是滄海桑田。

愛情讓人奮不顧身，但是有時候現實何止是把殺豬刀，更是一台粉碎機，會將很多美好的東西粉碎，然後在世間的污水橫流中重塑人形。作為90後的作者，大牙秦的筆觸顯得很成熟，看到了這個社會對人格的異化，看到了愛情不是生活的全部，生存有時會將人格粉碎，這是個人的悲劇，更是愛情的另類註腳，全書因此在文本內容延展上變得更加完整。如《曾愛過的陌生人》里當主人公大學時代苦苦倒追過的學長出現在自己的公司，當主人公成功減肥，在職場上順風順水，大學時代風光無限，本就有人格短板的學長在社會這個熔爐里被完全異化，只剩下醜陋的嘴臉，為了在主人公的新公司站住腳，這位所謂學長開始四處宣揚女主在大學裡對他的「一往情深」，一副吃定女主的樣子，最後當更有權勢的女主地下男友出差回來，自然炒掉了這位學長，「有這樣一個執著的人去愛你，原本就是你的榮幸，善待愛你的人，這樣你才會值得被更好的人愛」。愛情中除了美好的回憶，也許還有時過境遷後的失望。

有一種愛叫做傲寒，是此情可待，更是當時惘然。

對愛情的深刻體會不是年齡的贈與，而是心靈的共振，在這方面作者顯然做的非常到位，那種細膩的心思，那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各種滋味，都在這25個故事裡被大牙秦寫的雋永溫柔。當然，就像悲劇在文學史和電影史上更能讓人銘記一樣，往往那些無法挽回的愛情，總是能激起讀者內心最深處的共鳴，畢竟悲劇是將藝術品打碎給受眾看，還原的過程也必定能帶來更多的情感體驗。席慕蓉說想要做一棵樹，在陽光下，謹慎地開出滿樹的花，而《暗戀是場獨角戲》里的梅子雖然也想做這樣的樹，但最後她沒有開出一朵花，她說那些葉子是自己凋零的心。《hey，我真的好想你》中的宋雅因為自己的任性和執拗，終於讓雖然家境不好，但對她掏心掏肺的男友第一次不再百依百順，和她分了手，宋雅想著反正自己很愛男友，即使暫時分了手，他們還會再見，即使這段時間冷戰，他們還會重歸於好，可是這一次，男友真的走了，機緣巧合遠赴英倫，從此宋雅帶著當年和男友一起的滿滿回憶，一直把自己等成了大齡剩女。

值得一提的是，大牙秦的小說雖然閃爍著女性文學裡女權主義的光芒，但風格卻並不堅硬，反而充滿著溫柔，除了作者對感情世界出眾的體味能力，還要感謝作者出色的文字駕馭能力，文筆非常雋永，就像一場江南煙雨。「你來，不論多大風雨，我都接你；你走，縱然晴空萬里，我都不送」；「一生至少該有一次，為了某個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結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經擁有，甚至不求你愛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華里，遇到你」；「這大概也是最好的結局，你走了，我放下了，愛的時候，我們彼此深愛，離開的時候，我們兩兩相忘」……在雞湯和所謂「乾貨」橫行各類平台的今天，這樣的句子已經越來越少見了，就像在這浮躁的社會和艱難生存的壓力之下，能夠披荊斬棘奔向我們的人也並不多了……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

聽我唱著一首永遠望眼欲穿的生活

唱得不可得的誠實

和失無所失的愛情

你聽碎了所有人間喜劇

你只微笑 一言不發

就像五十年後的那次四目相對啊

你蒙上物是人非的眼睛

那是沒有離別的風景

忘掉名字吧

我給你一個家

——馬頔?《傲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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