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華健:做一次「壞孩子」又何妨

唱了近30年情歌后,周華健發行了顛覆性的《江湖》。對於「國民歌手」而言,他做了一張不是給所有「國民」的專輯。李宗盛說,「周華健學壞了」。

如果你認定周華健就是那個唱《朋友》《忘憂草》《花心》《讓我歡喜讓我憂》的周華健,那很可能會失望,因為專輯中只有鋼琴鋪底、纏綿悱惻、扣人心弦的《離別賦》勉強能算「中國風」的情歌。但如果你注意到《擺渡人的歌》《寡婦村傳奇》等周華健藏在大熱k歌里的小心思,又對周華健唱戲曲、唱《南泥灣》還有印象,並對他作為音樂人有所期待,那請不要吝嗇讚美。

《江湖》堪稱近年來華語樂壇難得一見的概念專輯,從詞曲、文案到編曲配器,從封面設計到MV以及著名書法家周良敦手書的歌詞,所有元素都指向「江湖」的母題。要想評價它,真得整整聽完一遍並看完所有文字、視覺。為什麼?因為我們談到的是一張專輯,而不是十來首單曲。在單曲年代,周華健這種有些堂吉訶德的做法維護了「唱片」最後的尊嚴。

周華健說這張專輯是張大春寫了一本書,而他譜上了曲。張大春的文學功底和文字能力不用多論,業餘時間創作的《未來的未來》、《加州的彩虹》等都是歌壇絕對佳作。由江湖延伸到俠義,主體內容由「水滸」展開,整張唱片描繪了一幅生動的音樂江湖。鑒於此,可以說這是一張特別注重詞義的試驗性專輯,如果沒有對整體概念的準確把握和恰到好處的詞曲配搭,很容易就變成加強版的方文山+周杰倫。但聽完整張專輯,就會發現周華健和張大春玩了一個大大的概念--概念並不可恥,企劃更不可恥,整個流行音樂行業就是建立在良好的企劃基礎上的。

至於市場反響,回到一個老問題,創作者該不該問市場?當然要,但前提是確定看哪個市場。當下無疑是注意力高度分散的碎片化時代,妄圖一統江湖越來越像酒話,不能把握的偶然因素越來越多,創作者能做的只是回到音樂、終於自己。周華健說「有人會很不喜歡,但是對我來講是我太痛快了」。創作人如果不能讓自己滿意、不能讓自己痛快,那藝術早就該滅絕了。

沒有太大變化,2013年的華語音樂市場依然是演出驅動的模式,剛過去的11月北京有兩場演出註定被寫進史冊,一個李宗盛,一個就是周華健。沒有對輝煌歲月的頻頻回顧,沒有對經典老歌的過分依賴,沒有對「被認為的樣子」的再度闡釋,兩位表現出旺盛的原創力和令人敬佩的魄力,足以令許多一首歌一輩子或者忙於出通告、賺車馬的所謂音樂人羞愧。不要提醒我音樂人現在收入來源窘迫,我說的是自尊,這東西別人給不了的。

提李宗盛還因為,唱著《江湖》的周華健和唱著《山丘》的李宗盛其實是一碼事(還要包括李壽全、李子恆等仍在創作的大師),都是站在巔鋒還在想出路的音樂人,都有對生活、生命的感懷,只是表達方式的不同罷了。有人以李宗盛誠懇創作來對比周華健,其實根本沒聽懂李宗盛--唱《山丘》的李宗盛和百萬製作人的李宗盛壓根不是一個人。

採訪周華健的由頭有倆,一個是被他在節目中反覆植入的《中國好歌曲》。另一個當然就是新專輯《江湖》。出發前一再提醒自己,放下欣賞,只帶著《江湖》留下的問號去採訪。我和同事說,如果周華健語速慢下來,想的多一點話少一點,這期就成功了。

我們努力了。我們可能失敗了。我有意放慢語速,希望周華健的聲音能回到《非常道》的頻段,但採訪過去一半我就放棄了。因為就在我認為他該動情的時候他卻大喊「你怎麼有這封信(詳情看節目吧)」,各種大笑更是不斷。節目錄製最終在我不齒的看似歡樂而非刻意深刻的氣氛中結束,我還忐忑地問同事這算成功嗎?第二天天亮,我突然發覺,他其實什麼都談了,只不過沒像其他大師一樣,列舉幾個黑格爾這樣的名字罷了。

我問周華健:好孩子做錯一次都會被猛批,壞孩子做一次好事就會被狠狠表揚,好孩子是不是很虧?周華健哈哈大笑:浪子回頭,牌坊都要幫你蓋一個,那個一直在家裡乖乖的小孩沒有人理他。

希望有更多的歌手「學壞」,音樂本來就應該多樣,即便從歌手的發展來說也應該在不斷嘗試中尋找自己,那樣的音樂才是有溫度有生命力的音樂,那樣的音樂人才是立得住的音樂人。這話當時沒說出口,因為畢竟我30歲,他53歲,剛好和我父親同歲。

文/車頭小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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