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歲的衣四羽（6）
周五晚上，衣四羽和宋盼娣確認了一下第二天約李園長喝早茶的事。
林小琳今天難得不加班，和衣四羽晚飯後帶著兒子去逛超市。
在去超市的路上，林小琳告訴衣四羽，自己想跳槽。
衣四羽知道，在現在的公司，林小琳乾的不開心。
林小琳的部門算上老闆有5個人，除了老闆，其餘4個人中，林小琳的資格算是最老的了。除了自己的本職工作乾的不錯之外，但凡部門和其他部門之間有什麼需要協調的事情，老闆一般都會讓林小琳出面，而林小琳經常都會處理的很漂亮。
在外人的眼裡，林小琳就是老闆的心腹。但是，林小琳自己明白，對於自己喜歡較真的工作風格，老闆不是很喜歡。之所以當年老闆從別的部門把她挖過來，就是因為看重她能幹活，辦事放心。在這個部門三年多，一直沒有升職，而且加薪幅度也不大。
部門裡有一個和她一起進公司的女同事Rebecca，經常將近十點才到辦公室，下午五點半準時下班。交給林小琳的報表經常錯誤百出，而且很少能及時交過來。
對於Rebecca的事，林小琳和老闆提過，希望老闆能和她聊一聊，不然自己不但憑空多出不少工作，而且經常沒法按時完成得加班。讓林小琳沒想到的是，老闆說， Rebecca還不錯啊，挺努力的，你要多體諒她。
林小琳心想，既然老闆都這樣說了，自己還說個屁啊，以後多留個心眼，但凡需要撇清責任的事情，就發郵件，即使Rebecca就坐在她的旁邊。操，多體量Rebecca，誰體量我啊。
今年2月份談升職和加薪的時候，告訴林小琳，今年公司業績不好，所以只給了部門一個升職的名額。經過和大老闆以及HR的綜合評估，決定把這個升職名額給Jessica，把Jessica從supervisor提升到assist manager。
沒等到林小琳問為什麼——其實林小琳也不會問為什麼，問了也是自討沒趣——，老闆說，之所以將這個升職名額給Jessica，是因為她去年一年做的內審的那個項目很優秀。我知道，你和Jessica相比，確實也很優秀，但是老闆覺得你缺乏閃光點。
林小琳一肚子火，去他媽的兩點，類似Jessica那樣的項目，老娘去年做了差不多三個左右，而且哪一個不比Jessica做的好？
林小琳笑著說，我沒問題，只要其他人沒意見就行。看來，我還得繼續努力，爭取明年升職。
老闆也笑著說，明年一定幫你爭取。
林小琳清楚的知道，對於大多數老闆的升職和加薪的承諾，很多時候只能當作笑話來聽。在assist manager這個職位上自己已經做了三年多了，也該找個機會跳槽了。
衣四羽：簡歷更新了嗎？
林小琳：還沒，你明天幫我看看怎麼更新比較好。
衣四羽：先把簡歷更新了，掛在網上。同時，我幫你問問我認識的幾個獵頭，看看他們有沒有合適的機會介紹。
林小琳：如果老闆知道我在找工作的話，會不會不好啊？
衣四羽：既然已經決定要跳槽了，也就沒必要想那麼多了。再說，你就是太看重情面了。你要想一想，如果你們公司要大裁員，你覺得你們部門留下的是你還是Jessica？
林小琳：肯定不會是我了，即使我乾的更好。
衣四羽：那就對了。你和我一樣，都只是打一份工而已。合適，就多干幾年。不合適，就早點走。你把公司當家了，但公司不會把你當家人。
林小琳：道理我都懂。但是，還是會覺得不太舒服。
快到超市的時候，兒子說：爸爸，媽媽，那個叔叔跪在那裡幹什麼呢？
衣四羽和林小琳帶著兒子走上前去，看到一個二十歲出頭的男的跪在路邊，在地面上放著一塊從紙箱上撕下來的紙板，上面寫著諸如「一天沒吃飯了，求好心人給買點吃的」之類的。
衣四羽覺得比較有意思的是，見過很多這種跪在路邊討錢，但很少看到討飯的。
即使如此，他覺得可能也是和那些討錢的差不多，當你去問他要吃些什麼的時候，他會說讓你給點錢，他自己去買。
兒子問衣四羽：爸爸，那叔叔怎麼了。
衣四羽：那叔叔說自己一天沒吃飯了，想讓別人給他買點吃的。
兒子：那為什麼沒人給他買呢？
本來衣四羽想告訴兒子，可能很多人覺得叔叔是騙子，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沒有回答兒子，轉過頭去問林小琳，要不，給他旁邊的麥當勞買點吃的？
林小琳蹲下來對兒子說：要不，咱們去麥當勞給叔叔買點吃的，好不好？
林小琳帶著兒子去麥當勞買吃的，衣四羽蹲下來問跪在地上的男的：你等一下，我老婆和小孩子去給你買吃的了。
那男的低著頭，連勝說著謝謝。
衣四羽：你老家是哪的？
男的用生硬的普通話說：廣西的？
衣四羽：來廣州多久了？
男的：昨天晚上坐大巴到了汽車站。因為太晚，沒有去朋友打工的地方的公交車了，所以我就睡在廣場那邊。早上醒來的時候，就發現錢包不見了。
衣四羽：那你有沒有給朋友打電話？
男的：朋友的電話號碼在手機上，手機也沒了，電話號碼記不住。但是，我知道他工廠在哪，坐公交車在哪下車。
這時候，林小琳帶著兒子拿來了漢堡和飲料。
衣四羽將吃的遞給男的，你先吃東西，然後再去坐車找你的朋友。
林小琳見到那男的手比較臟，就對衣四羽說：要不帶他去裡邊吃吧，順便洗洗手和臉。
那男的洗完手，坐下來，看著漢堡問：有沒有筷子？
衣四羽：這個不用筷子，你用手拿著吃就好了。
男的一開始吃的比較慢，後來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薯條也沒沾番茄醬，吃的一根不剩，喝光了一大杯飲料。
衣四羽：吃飽了嗎？
男的：吃飽了。謝謝您！
衣四羽：這是幾塊錢的零錢，你可以坐公交去你朋友那邊。另外，再給你一百塊錢，如果下公交後找不到，你攔個計程車。對了，你姓什麼？
男的：羅。幾塊錢就夠了，我朋友說他打工的工廠離公交站不遠。
衣四羽：小羅，那好吧，你自己小心點。
小羅走後，兒子問：那個叔叔怎麼會那麼餓呢？
林小琳：因為他沒錢買東西吃。
兒子：為什麼沒錢買東西呢？
林小琳：因為他的錢被小偷給偷了。
兒子：他為什麼不去找警察叔叔呢？
林小琳：可能警察叔叔太忙了吧。
兒子：警察叔叔忙著抓壞人嗎？
林小琳：應該是的。
兒子：肯定是的。
晚上，等兒子睡了，林小琳問衣四羽：那個小羅不會是個騙子吧？
衣四羽：無所謂了，反正沒幾個錢。
林小琳：我要跳槽的話，是不是一定要找manager的職位？
衣四羽：既能升職，又能加薪那是最好不過了。實在不行，就只求其一了。
林小琳：如果二選一的話，我就選加薪。
衣四羽：好吧。
十點多的時候，衣四羽的電話不停的震動。他拿起手機，發現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
衣四羽：您好！
電話那頭：衣哥，是我，胡立豐。您沒睡吧？
衣四羽：胡總，還沒睡，您說。
胡立豐：衣哥，這是我的另外一個電話號碼。之前給您的那個號碼，我一般不太用，就是寫在名片上而已。您存一下這個號碼。
衣四羽：好的。
胡立豐：衣哥，請教您一件事。您認識A公司的人嗎？
衣四羽：認識一些，得看您要找哪個部門的。
胡立豐：衣哥，是這樣的。除了之前給您說的那個配電改造項目之外，我這邊有朋友在操作另外一個新建的項目。衣哥，這樣給您說吧，其實是我想和朋友一起操作一把。這個項目會用到不少的變壓器，我想用A公司的變壓器來搞。但是，因為我剛剛入行，A公司的人都不認識，想讓衣哥您給牽個線，認識一下。
衣四羽：小事情，我了解下，下周一回復你。
胡立豐：謝謝衣哥，到時如果項目做成了，一定要好好感謝一下你。
衣四羽：胡總，您客氣了。那個改造項目還得您多多費心。
胡立豐：那是小事，您約好人，找個時間去看現場就行。
掛了電話，林小琳問衣四羽：什麼人啊，這麼晚還談項目。
衣四羽：剛認識的一個富二代。
林小琳：唉呦，我們竟然也有富二代的朋友了。
衣四羽：算不上朋友，互相利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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