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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卷二(39~43)

39.

秦薇順手抓起桌邊的一台手機,把它就地敲開,然後硬生生斜著用力將後蓋掰斷。動作依舊乾淨利落,尚屬堅硬的聚碳酸酯塑料正被快速打造成一個小巧的銳器。

秦薇深呼吸著,沉聲說:「你竟然都跟到這裡來了…」

男人突然笑了一聲說:「不是我跟到這裡,而是你們跑到我面前。」

裸身男人別過頭看了一眼夏寒說:「呦,這是新玩具?」

秦薇昂起頭看著他說:「滾遠點。」

男人聳聳肩說:「秦爺,這都已經是『二輪』了,你還能跑到哪裡去?也該見好就收了。等到『三輪』的時候,不是更不捨得,也更丟臉?」

他側過頭瞥了一眼桌上的T恤,點了點頭說:「可算找到我這T恤衫了,不錯不錯。」

夏寒滿頭霧水的看著這一幕,男人是衣服的主人?看起來似乎跟秦薇頗有淵源?而他側過頭看向檸檬,卻發現檸檬正在抱著頭,神色寫滿了痛苦,就像是最初見到她時的模樣。

就算再遲鈍的人也看出氣氛的微妙,以及秦薇言行中所醞釀的東西。來者不善,看樣子無路可避,夏寒拍了拍檸檬的後背,但她依然捂著雙耳,兩眼無神的戰慄著。

檸檬和秦薇與這個男人之間一定發生過什麼…只是夏寒不知道現在是不是追問這件事的最佳時間。夏寒叫了幾聲檸檬沒有回應,他喊著秦薇:「秦薇,你…」

秦薇打斷了夏寒說:「跑。」

夏寒看了眼正滿眼好奇到處打量的裸身男人,又看了看正在急促的呼吸著的秦薇,他問:「往哪跑?」

秦薇向上指了一下說:「往上,越遠越好。」

夏寒抬起頭看著上方厚重的水簾,目光轉向唐覺說:「 那他呢?」

秦薇沒有答話,她快步向裸身男人跑去,身形輕盈的有如飛燕。她在那人的身前凌空躍起,甩出一記凌厲的鞭腿。夏寒感覺如果是迎面吃了秦薇的這一擊,怕是整個人都要被抽倒。

但是那男人只是輕輕回身,右手死死地攥住了秦薇的腳腕,然後就像線扯風箏一樣把她向下重重地摔去。

秦薇被啪地扔到了椅背上,即便用姿勢緩衝了一下,還是可以眼見這次重擊帶來的劇痛。她撐著桌面死死地盯著面前的人,渾身的肌肉都戰慄而緊繃。

在夏寒的印象里,秦薇簡直就像一個苗條的不敗戰神一樣,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永遠不知疲倦,不知傷痛,不知畏懼。但現在的情景可怕的如同唐覺突然說「毫無頭緒」一樣,秦薇很顯然從哪個層面來說都快被打敗了。

男人看著秦薇說:「你看看,秦爺。你現在連一個我都打不過的。」

夏寒咽了口唾沫,他全然不認識面前的男人,但是知道,這人將會成為一把短刀,銳利切輕便,沒準能把所有人都戳一個血洞出來。

而在之前經歷的所有謎題,險境和磨難,在現在看來都輕巧的如同過家家一樣。在和善的同伴之中度過了太久,讓夏寒差點忘了最難過的劫難,其實是有惡意的人。

正當男人說話時,上方的水簾突然被劈開一道縫隙。這一次夏寒的看到了人是如何從中出現的:上方的天花板緩緩地浮現出肌膚,就像是一個人從牆體中慢慢地融入融出,最終從牆面中「滲透」出來。

第二個裸身的男人順著水流滲出來了,他的容貌,體格和衣著,全然都同剛剛那個一樣…

這兩人笑著對視了一下,相互有如鏡面一般側著頭說:「你好。」

夏寒有一點明白秦薇在害怕什麼了:她所畏懼的正是這個男人之外的,或許無可盡數的複製品。

40.

如果說當那男人剛剛出現的前一分鐘,他對現狀還能稍稍有些樂觀的觀想的話。現在則是完全認識到了何謂絕境。

從男人每一次出拳,摔打的兇狠凌厲,夏寒很快就清楚這不是什麼切磋或者簡單的搏鬥。這是完完全全的廝殺。雙方都沒有任何的底線和保留,如果說目的那只有一個:置對方於死地。秦薇和裸身男人之間的每一次動作,幾乎都指向對方的命門。不要說這兩人,在遠處一臉驚愕地觀望的夏寒都不敢有所喘息。

廝殺這種事情,夏寒自知和唐覺加起來都未必是秦薇的對手,但是如果秦薇都沒法招架這個男人…更何況在數量上對方還佔據優勢的情況下,可以說勝算幾乎是0。

在上方的纏鬥越來越劇烈的同時,夏寒口袋裡的手機正變得滾燙。

手機屏幕上正在飛快地滾動過一排排淺藍色的文字,夏寒周圍的所有機器都像之前一樣,呼吸般的閃爍著熒光。

可能1 – 排除。

可能2 – 排除。

可能3 – 排除。

可能65536 – 排除。

而秦薇還在竭盡最後一絲氣力纏鬥著,她所打磨的那根銳器正深深地插在男人的小臂上,暗紅地血汨汨地淌下。而男人像是毫不在意的樣子,只是把它從胳膊上抽出,然後輕輕甩在一邊。

夏寒只覺得心口很難受,像是有一塊烙鐵在擠著。這就是秦薇,她除了自己,誰都不肯相信。她如果是一支曲子,在別人前奏都還沒有響起的時候,她已經唱起了副歌,並且要唱到最後。秦薇用水沖刷著兩腿的淤青,她除了喘息什麼聲音都不會發出,連兩腳踏在水流里都可以放輕到極致。她就像被刮傷了兩爪的獅子,自尊到不肯舔舐傷口,連眼神都不肯鬆懈一星半點。即便兩個複製品可以輕易的打擊她的死角,但獅子只要喉嚨還沒被咬斷,就不會求饒。

第三個複製品正在從上方的天花板流淌下來,夏寒知道秦薇馬上就會遍體鱗傷,他卻還能壓抑著心中的恐懼和怒火,就像是一個無關者在靜默的冷艷旁觀。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夏寒從唐覺哪裡學會了不要輕舉妄動。他知道現在自己衝上前去也只會成為秦薇額外的累贅,必須要找到一個更加妥帖的時機…

手機上文字的滾動依舊沒有停止,它在內部之中應該遵循著主人的意志進行著無數種可能的推演和排除。很快地,文字的顏色變成了深綠色。

遠處地燈光又開始逐層逐層的熄滅,看來接下來的幾十分鐘或許燈光都持續這種不穩定的狀態。從夏寒這裡望去的,由上至下熄滅又亮起的燈管,像是暗影正貼著天花板飛馳而下。

「排除流程結束。燈光演算程序進行…」

手機在輸出這句話之後,彈出了一個寫著倒計時的窗口。

完全熄滅計時 : 274s

夏寒看到手機僅剩下百分之十的電量,他把手機放回口袋,抬起頭看見第三個複製品的眼神正向這裡瞟過來:他根本沒有把夏寒放在眼中,眼神中的注意力全然在已經獃滯的檸檬身上。

的確,自始至終所有的複製品要麼跟秦薇在死斗,要麼就對檸檬虎視眈眈。夏寒和唐覺對他們來說完全是置身事外的局外人,從來就沒有被考慮和計划進去。

他試著抱起檸檬,遠處的裸身男人則會把目光聚焦到他身上。而他如果喊一聲「秦薇」,甚至會把三個複製品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

「如果不和秦薇,檸檬兩人產生任何聯繫,我的欣慰完全不會被關注…」夏寒在這一團亂麻之中找到了一根關鍵的絲線。

不會被關注的局外人,燈光演算程序,炙熱發燙的手機,還有…

夏寒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思維竟然如此高速的運轉著,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能做到這種地步,幾乎是人生第一次看的如此清澈和通透。所有的線索就像是積木一樣在他的腦海里組合,堆砌和成型,並最終變成一把鑰匙。

他深深地吸氣,感覺自己已經找到了破局的可能,儘管是如此渺小的可能。

困境的秦薇,沉睡的唐覺,絕望的檸檬。但現在還有一個人正處在所有人之外,就像是俯瞰著這一幅用色至冷的油畫。

這個人是夏寒,普通的夏寒。

41.

夏寒屏住呼吸,讓檸檬在椅子上平躺下去。他儘力保持著腳步平穩,而第三個複製品正在向著檸檬的方向走下去。

他和那個高大又孔武的裸男擦身而過,兩個人甚至都沒有相互看對方一眼。夏寒維持著平靜地來到了唐覺身旁,他看著還在半睡半醒之間的唐覺,然後俯下身把他扛起。

「好沉…」夏寒漲的滿臉通紅,沒想到與唐覺外表上相對纖細的體型恰恰相反,他的確還是頗有分量…起碼不是夏寒能長時間扛得動的。他只能邊走邊歇,一步步向上方迫近。

燈光正在他的頭頂交織地閃爍著,讓配合飛濺的水沫讓夏寒產生了一種不真實的迷幻感。身前的秦薇整喘著粗氣靠在牆邊,還想要強撐著再次起身。

她的眼神和夏寒匯聚了一次。

夏寒好像在說,你再等我一會兒,一會就好。

秦薇的眼神冰涼,裡面什麼都沒有。

兩個男人的體力似乎也再慢慢枯竭,行動和反應都比先前遲緩了許多。攻擊的手段:肘擊,拳腳都稍顯拖拉。夏寒知道,秦薇的意志力有如無際的汪洋。如果沒有源源不斷的複製品作為持久的援兵,或許這兩個人到最後也未必是秦薇的對手。

但即便三人都是強弩之末,第四個複製品馬上就會從上方出現。天平遲早有傾倒的時刻。

沒有人理會扛著唐覺的夏寒。他一步步地向高處前進,最終帶著唐覺穿過了水簾。他把唐覺在上方的桌上放下。

完全熄滅計時:30s

夏寒和唐覺對他們來說都是「無關者」,這是夏寒對這些有如鏡像一般無限衍生的男人們唯一掌握的信息。

這也是唯一可以致勝的信息。

他順著台階重新走了下來,用兩指夾著手機的外殼:手機已經發出了難聞的焦糊氣味,大體上應當已經是性能的極限。雖然沒有直接觸碰的,但是夏寒可以想像現在機身的分外炙熱。而這個場景顯得有點詭異,秦薇正在被身後的男人死死地扼住喉嚨,正在拚命地掙扎,面目猙獰地在男人粗壯的手臂上咬出血珠。夏寒在她面前平靜的像是什麼都沒看見,還是渺無表情地下著台階。

她是秦薇,是尚不知道淚水為何物的秦薇。所以無論是這一秒,還是下一秒,再下一秒,她都不會懇求夏寒,以任何形式幫她。

完全熄滅計時:4s

夏寒刻意壓制著自己的聲音,但音色的的確確是在吼著。他說:「去找檸檬。」

他一甩手,有如炭火一般發燙的手機正貼在那男人的肋骨,男人當即吃痛鬆開了手臂,卻還連嘶吼都沒來得及發出,眼前突然閃過一陣風。

那是夏寒攥緊的拳頭。

夏寒迎面的一記重拳結結實實地打在男人的臉上,男人在毫無預料和防備的情況下被直接打了一個踉蹌,然後順著台階就要翻倒下去。

完全熄滅計時:0s」

噼啪!

一陣短暫的電弧聲之後,頭頂的所有燈光霎時間一齊熄滅。無限的樓梯在瞬間陷入一片漆黑之中,連唐覺手機持久的淡藍色熒光都完全黯淡下去。

再這樣完全封閉的環境之中,失去了最後的光源就意味著真切的黑暗…那跟夜晚是完完全全不可同日而語的概念,只有真正經歷的過的人才能理解這種黑暗意味著什麼。

夏寒點開手機中名為Listener的APP,講它調節至播放模式,然後把手機順勢向下丟去。先前錄製過的秦薇的聲音正在從中清晰的發出,霎時房間內的聲音開始變得凌亂和嘈雜。打鬥聲,嘶吼聲,叫罵聲,腳步聲,摔打聲…還有秦薇的講話聲正在交替出現。夏寒知道所有的複製品一時間肯定無法找到秦薇真正的位置,而秦薇其實就在他身旁的一側。

兩人在絕對的漆黑之中擦肩而過,用右手輕輕擊掌,就像是某種無形的默契。

夏寒的兩腿卻還在抖著,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畏懼還是興奮。他只知道秦薇右手冰冷,但上面卻有著某種粘稠的液體餘溫還發燙。

他感覺自己的喉嚨哽咽,到現在還是不敢相信秦薇會像現在這樣遍體鱗傷。

42.

夏寒能聽到秦薇在桌面上飛踏的聲音,這是秦薇管用的趕路方式。夏寒所想的是:如果秦薇真的可以做到在黑暗之中捕捉到運動的鋼珠,那麼也應該能靠著殘存的印象找到下面的檸檬。

他甚至原地站在水簾一旁等了秦薇一會,他是如此的相信秦薇會帶著檸檬回來。

大概一分鐘,有人拍了他的肩膀。

「然後呢?」秦薇盡量用平淡如常的聲音問著。

夏寒長舒一口氣,他知道按照秦薇的性格,找不到檸檬絕不會獨自回來。現在檸檬應該是已經抗在了她的肩上。

夏寒反問道:「然後什麼?」

秦薇說:「你做了這麼大的動作,應該早就想好了收尾了吧。」

夏寒輕咳一聲說:「其實我所設想的收尾是一個看運氣的事情…因為還尚在我的猜想階段。」下方的聲音已經亂做一團,但夏寒從腳步上大體已經聽出了這些複製體的去向。黑暗終究拖不了他們多久,而體力的制約註定夏寒早晚會被追上。

夏寒說:「你抱著檸檬繞過潮濕面,剩下的…我試試吧。」

他所猜想的事情是…第一次他用手掌接觸到下方的水面引發了水面的劇烈波動和上漲…那麼潮濕面的天花板會不會相當於某種特殊化的,翻轉的「水面」?

夏寒已經站到了水瀑的下方的桌上,在這個高度勉強能用掌心碰到天花板。兇猛地水流幾乎就要衝垮他。他水性原本就很差,這一下更是連連嗆水,感覺全身上下都在被洶湧地流瀑摧枯拉朽版席捲過去。

他踮起腳尖,感覺自己像是在迎著浪頭昂首而立,那模樣一定很滑稽。他的掌心正在和天花板緩緩地貼合…

一股更加劇烈地水柱從天花板竄出打在夏寒的胸膛,幾乎要把他射倒。

轟隆隆地水響幾乎蓋過了一切,驟然間加大了數倍的水流讓夏寒根本無法維持重心,他就要一下栽倒在湍流之中,然後被沖刷到遙遙無際的遠處。

夏寒在心裡暗罵道,媽的,這種活到最後竟然是讓我一個這麼怕水的人完成的。

他嗆了一大口水,那一瞬間甚至以為自己會這樣直接溺死。但是秦薇的手很快拉住了他的衣領,然後硬生生把他從大浪之中拖了出來,一直拖到水簾的上方的一側。

「咳…咳」夏寒劇烈地咳著,這種感覺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試一次了。他扶著椅子在一旁瑟瑟發抖,然後把腦子徹底放空。

第九個小時後的三十四分鐘。距離秦薇所計算的合併時間還有二十六分。在一片漆黑之中,夏寒和其他三人一樣開始沒心沒肺的躺著,他感覺,他們都太累了。

他感覺自己躺了大概有一刻鐘,燈光重新開始閃爍。

閃爍了須臾,從下方某一處台階為中心,向上下兩側重新亮起。

夏寒艱難地起身,看著水簾所迸濺的陣陣白霧,這下是真正的瀑布了。而一旁的秦薇捂著青紫的臉頰,猶豫了一下說:「剛剛乾的,還不錯。」

夏寒凝視著湍流,然後看了看渾身傷痕的秦薇說:「他們沒能醒著來讚許剛剛的你,太他媽遺憾了,秦爺。」

43.

夏寒簡單試探了一下水流,那強度足以讓他的手心刺痛。他問:「現在怎麼辦?唐覺讓我們停在274層,但是這個流速,估計連一秒都沒站住就被衝垮了。」

秦薇問:「你能屏息多久?」

夏寒昂起頭想了片刻說:「一分鐘?兩分鐘?我也沒具體試過…總之不會太久的吧。」

秦薇說:「唐覺沉睡之前告訴我,必要的時候可以把鋼珠丟下去。因為上方水流流速的增長比率正和收到鋼珠影響的下方水面的漲幅相當。如果我們可以以比較精確的方式投擲鋼珠,或許可以讓上下的水流衝擊相抵消,保持站在274層而不被衝垮。」

從手機隨著燈光喚醒的那一刻起,夏寒就相信即便唐覺在沉睡之中,他也一定以各種各樣的方式繼續引導著所有人。

唐覺依舊對剛剛發生的一切渾然不知。他正渾渾噩噩地揮霍著時間,貪享著難能可貴的愜意和安詳。夏寒指著唐覺問:「唐覺和檸檬怎麼憋氣?」

秦薇摸著檸檬的臉頰說:「檸檬就快清醒過來了,但是唐覺還需要一個人幫他暫時封住口鼻。」

夏寒還沒來得及答話,秦薇說:「我來吧。你水性太差,能自保已經為我減輕負擔了。」

夏寒尷尬地笑笑說:「好。」

秦薇正在扯開那些T恤衫,用來包紮兩腿上的傷口。她因為吃痛,在額頭上滲出冷汗。夏寒知道秦薇不需要安慰,「疼么」這種話一點意義都沒有。

複製品正在一個接一個的被洪流衝擊到下方,夏寒問:「秦爺。能說說那些東西都是什麼么?不想說的話…我也不會強求。」

秦薇抬起頭瞥了夏寒一眼,然後又把頭沉了下去。

夏寒深吸一口氣接著問:「是先前跟你們在220教室的人么?」

「你們是因為他分開?」

「他一開始就被複制了么?」

夏寒接連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但是秦薇全都不予理會,甚至眼帘都沒有抬起過一次。

夏寒知道秦薇不會說出任何答案了,但他還是不死心,硬著頭皮繼續問道:「哪怕說一下那人的名字也好?」

秦薇起身拍了拍檸檬的後背,突然發出一聲輕輕地哂笑。

她轉過頭說:「齊見。」

這兩個字念得很輕,但是卻重重地敲在夏寒的心口。他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但他知道,這兩個字意味著秦薇或許第一次將拋開先前所執著的秘密,要講出讓他和唐覺長久以來無法理解的答案。

夏寒顫聲問道:「你們早就認識這個人么?」

秦薇說:「我曾經了解他的一切。」

夏寒問:「他是什麼?」

秦薇說:「是你無法理解,也不需要理解的東西。」

夏寒問:「他和這間教室…」

秦薇說:「問答時間結束了。」

到這裡夏寒心領神會,知道秦薇不願意再回答任何問題了。

檸檬正在從剛剛的獃滯狀態中漸漸緩和過來,她看到微笑著,卻滿身傷痕的秦薇,突然衝過去抱著秦薇開始失聲痛哭。

秦薇只是摸著檸檬的頭柔聲說:「好了…沒事了…」

nn在一陣陣悲切的哭聲里,時間一步步來到下一個節點。而夏寒知道,答案距離他們恐怕只有半步的距離了,就像駐足在煙花前那長長的引線一樣,現在只需要一個小小的火苗。

「正如人一樣,任何事物都有它的新生和消亡。如果把這間教室變成對稱的鏡面的那一刻看成是嬰孩在產房的初啼,那麼終有一日,這裡同樣要經歷無人發自內心哀悼,卻依舊熱烈的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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