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涯,海之角

當學生的時候去海南玩,有個叫做「天涯海角」的著名景點,同行的抱怨說走了半天看幾塊破石頭,我一聽就興味索然,於是便沒進去了。古人也是不容易,也不知從中原走了多久才南臨碣石,難免要紀念一下,再編些觀音神尼的故事,畢竟眼界就到這裡了。

如今這時代,我們當然要到這地球的天涯海角去才算數。雖然也還是幾塊破石頭,但好歹格局大了,多少能有些滄海桑田的感覺。

非洲這邊當然是好望角,其歷史意義就毋用多言了,對西方人來說,繞過這裡就是富庶的天堂。地理意義一度隨著蘇伊士的開通而消退,但它永遠是兩大洋的結合部,一旦蘇伊士—亞丁灣航路出現軍事或政治上的意外,馬上就會重新繁忙起來,比如說索馬利亞海盜。它又稱風暴角,全年6米以上大浪有100天以上。

一個不太為人所知的地方是,好望角其實並非地球這一側的最南端,從海圖上可以看的很清楚,那個甚少聽聞的厄加勒斯角,是大西洋和印度洋的分界線。

從這張圖還可以看到,好望角附近有兩個互為犄角的港口,是南非甚至整個非洲最優良的港口之二,北面是開普敦,西面是西蒙斯敦,後者曾是英國、荷蘭的海軍基地,在這裡駐守軍艦可以控制整個航路。

南美洲和非洲在「天涯海角」上最大的地理差異是它的南端並非鐵板一塊,而是像一個下端沒包住的粽子,稀稀拉拉的漏了一堆餡出來。這堆餡里就有著名的烏斯懷亞,據說文藝青年都要從布宜諾斯艾利斯開始慢慢走,走到那代表世界盡頭的燈塔,把不開心的事情全部留下——容我插句嘴,光走還是走不到的哇,必須得坐船,畢竟中間隔著一彎海峽呢。

所以我們從太平洋到大西洋,不一定非得繞過合恩角,畢竟這裡風浪詭譎,不如往北一點穿越麥哲倫海峽,兩邊都有山,可以為我們的船遮風鎮浪。

海峽很長,有300多海里,分成10條水道,慢船要跑個一天一夜。不過倒是不會無聊,內里蜿蜒曲折,山色空濛,給人別有洞天和雄渾磅礴之感。從東口進去時,火地島和灣內石油鑽井平台噴出的火焰就像是引路的火炬,有沒有點偉大航路的意思?這裡可真沒有王家衛式的文藝范兒,因為海峽很寬,岸邊突裸,海浪撞到岬角上,激起亂流和旋渦,倒是有點蒼涼肅殺。天氣不好的時候感覺就更棒了,我喜歡那種天沉鬱雲四塞的氣象,和海上的情形才搭調。

過天涯海角,最容易有漂泊感,難免想起那首歌:「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茨威格在《昨日的世界》里感慨,說一個人總得有個固定的住所,或者說一個家,他的旅途才有個出發點和歸宿。同樣道理,世界盡頭也應當是固定的、可望而不可及的,否則豈不是到了彼岸,又回此岸?然而經過這真正的天涯海角,你只是更明白這地球是圓的,過了太平洋到大西洋,過了大西洋到印度洋,兜兜轉轉,那種感覺叫無起無極。唉,就不能換個地球么?

從南方眺望南美大陸

(題圖烏斯懷亞燈塔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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