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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一個人很久很久是什麼感覺?

晚上好,各位~

有人竟然說上一篇文章是標題黨,可是我覺得,標題和內容明明很對應啊T_T!!

這篇文章的靈感來源於標題所示的問題。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記得這個當年的熱門問題,我看到它的時候,是某天三點鐘。那時和第一個喜歡的男孩子分開沒多久,心中總是有很多很多話想說。可能是說給他聽,也可能是說給自己聽,也或者是在釋放一種訊號以尋找同類:你看,這個世界上,有那麼那麼多的傻瓜呢。

那天凌晨在知乎自帶的草稿箱里碼這個故事,結果一寫就沒收住尾,等到天亮的時候,鯉魚也長大了。

我試圖通過這條鯉魚來表達第一次愛上一個人的心情,不問緣由,一意孤行,而整個世界在他面前,就成為了一張背景。

這個故事的名字叫做《錦鱗游》。

——來自羋十四

很久以前,我還是西湖邊一尾醋魚,哦不,鯉魚。

西湖太大,我在裡邊呆了幾百年,還認不全岸邊的楊柳們。彼時我覺得西湖是世界上最大的地方,荷說那是因為我還沒去過大海;作為一枝開了智識卻不滿百歲的荷花,他當然也沒去過大海,但荷知道很多事情。他說,大海比西湖寬廣得多,以後有機會,我們應當去看看。他說,這是一處靈性福地,出過許多靈物。他還說,你是鯉魚中最幸運的。可是我如果問他為什麼,他只會笑一笑,抖一抖身上的荷葉,幫我擋了擋陽光,就閉目養神不再說話。

那時候荷說的所有話,我都覺得高深莫測。後來我才明白,原來,他比我早上幾十年就能聽懂人話了。

「人是什麼?」我開始對池邊走來走去的生物產生好奇時,荷已經對它們很熟悉了——「走」就是荷告訴我的。

「人有腳,所以可以走,而魚只能游。你以後若是修成人身就可以走了。」荷說。

「為什麼要成人身呢?」

「他們是天地間最幸運的生物,生來就通了諸竅,不像我們只有修行才能通竅。——雖然他們從不知珍惜,」荷接著說,「縱然你是方圓千里最幸運的鯉魚,但即使最不幸的人也輕易擁有了比你更多的幸運。」

「你是西湖最幸運的荷花嗎?」

「是的。」荷滾了滾他身上的露珠,我知道這是他表達愜意的方式。

這一次對話之後,我開始格外關注人,荷說,這就是我們要追求的未來。荷說的肯定是對的。

於是,我漸漸地不再成天跟荷膩在一塊兒。我開始熱衷於游到有人的地方去,開始慢慢聽人說的話,看人做的事。在一個有月亮的晚上,我在一株柳樹垂到池裡的枝條下遊玩,看到兩個人痴纏在一起,他們的身體緊貼,嘴唇像黏在了一塊兒,我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便游回去講給荷聽。

他全身的露珠都抖動起來,紛紛掉進池裡:「那叫吻。必定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在做這件事。」

「是了。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嗯……因為他們是戀人。」

「戀人是什麼人呢?」我覺得不可思議,鯉魚不過雌雄,但人不僅要分男女,還要分老人年輕人分好人壞人,現在又多了一個戀人。

「戀人不是人,是男人和女人相愛後才這樣叫的。」

「相愛?」

「是的。」

「什麼是相愛?」

「……相愛是人的一種很奇怪的行為。」

我那時覺得人所有的行為都很奇怪,比如他們穿著不一樣的衣服帽子鞋子,比如女人把花折下來插到頭上男人把柳枝折下來送給同伴,再比如男女常在一些靜謐的角落說話,說著說著女人就把頭低下了。在我看來,相愛並不是一件更為稀奇的事。所以我沒有接著問下去,最重要的是,我隱約覺得其實荷也不懂這些,畢竟他只是比我早開竅了幾十年的一株荷。雖然他懂的,仍比我多得多。

恍惚之間,又過了百年。起初那些令我驚異的事,已覺得理所當然,比如人就應該穿著衣服帽子鞋子,比如女人把花折下來插到頭上是在打扮,男人把柳枝折下來送給同伴叫做折柳送別,比如那些在角落裡悄悄說話的男女是在約會。我還知道了我在的地方,叫做西湖。我幾乎已經能聽懂人的所有言語,你看以上這些都是從人那裡聽來的。有些話特別好聽,某一次,我聽到有人念「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剎那之間就想起了第一次看到的那對戀人痴纏在一起的情景。後來荷告訴我說,這是人的一種極為特殊的語言,叫做詩。從那之後,我每聽到人念一句詩,就默默記在心底。

西湖從來不缺少詩,還有寫詩的人,唱詩的人。人把前一種人叫做詩人,後一種人叫做歌姬。前一種人一般是男人,後一種人一般是女人,美麗的女人。

我都忘了說,我是一條紅色的雌鯉魚。荷說我也會變成一個美麗的女人,只要我想——可以比她們所有人都美麗。我心裡並不稀罕美麗,「美麗有什麼用呢?」我吐著泡泡。

他身上的露珠又抖動起來,紛紛灑到湖裡。「風起玉珠落」,有個人寫了這樣的詩形容這一景象,我暗暗鄙視了很久,那個笨蛋不知道這不過是荷在笑,哪裡有風。荷一笑,滿塘碧蓮也跟著笑罷了。

一陣癲笑之後,他回我,「男人都喜歡美麗的女人呢。」

「可是我為什麼要讓男人喜歡我呢?」

「女人都希望男人喜歡自己。」

「可是我不是女人啊,我是條鯉魚。」

「等你修成人,你就是女人,還是頂頂美麗的女人。」

「可是這跟男人有什麼關係呢?」

「哦,你還是條鯉魚。」荷惋惜不已。

荷並不是男人,但他似乎很懂男人,荷也不是女人,但他似乎比我更懂女人。一株荷,當然是不分雌雄的,他後來修成人身後,看見喜歡的男人就變成女人,看見喜歡的女人就變成男人。

美麗有什麼用?——當你遇上一個男人,你為了他恨不得變成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的時候,你就該懂了美麗有什麼用。

我是怎麼明白的?

這就是我的故事了。

這一世我又等了他幾十年,他還沒出現。

真奇怪,遇見他之前,日子過得自然而隨興,遇見他之後,日子就變得越來越難熬。所以這些年下來格外漫長。與荷在一起修成人身的四百年轉瞬即逝,然後剩下的四百年,全部與他相關。一晃之間,原來我已經是八百歲的老怪物了。

上蒼的公平在於,我們這樣的魚或荷,一開始就跳出了凡物的生死輪迴,所以我們有漫長的生命去感悟天道窺得玄機化成人形。然後呢,前輩們摸索到這裡之後就各走各的路了。有的依附了一些大神大仙接著悟道修仙成佛,有的沉溺於紅塵繁華就流連於世間享盡一切俗世美好,有為非作歹的也有濟世扶人的,還有的,像我的老鄉——白蛇和青蛇,她們轟轟烈烈玩了幾把大新聞,後來我也沒再聽說過她們的消息。畢竟,在我剛有意識的時候,她倆都入世千年了。

但我不羨慕她們,因為我遇到了他,雖然那時候,我還是一條鯉魚。

三百年的時候,我已經懂得了很多事。我看著西湖的人換了一撥又一撥,也知道西湖外的朝代換了一世又一世。人穿的衣服變了樣式,人說話變了音調,但人還是做那些事,摘花折柳,尋花問柳,男人和女人依舊在「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甚至連我偷聽到的男人們的情話都沒變。

所以歲月變遷,對於西湖裡一尾活了四百年的鯉魚來說,意義實在不大,直到遇見他。

我那會兒已經對人失去了好奇心,連我最喜歡聽的詩也難以打動我了。兩三百年里,我記下了太多的詩,而那會兒的人們寫的詩卻大不如從前了,本來就是,世界上可寫的事情那麼少,兩三百年就足以將它們寫完了。而後來的人們就是不斷地在重複已被寫過的東西,而且寫得尚不如他們的前人。

有時候,我順著西湖的暗流游到錢塘江去,那裡比西湖還要熱鬧幾分。「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雲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白日里有集市,集市上有挑擔的少年郎,有垂髫的兒童,有活潑的少女。集市上賣的玩意兒比幾百年前要豐盛許多,我看到女人們身上出現了各式各樣新潮的胭脂鈿花簪釵,但她們依然熱衷於在西湖邊折花戴髮髻。

逛了幾年,我就煩膩了。我對新事物煩膩的速度似乎越來越快,我曾經躲在岸邊聽那些私人密語聽了五十年,我曾經躲在遊船下聽歌姬們唱由詩編成的曲聽了三十年,我還在橋下聽一個人用奇怪的東西吹出極其好聽的音樂聽了十年。漸漸地,很難再有一件事物能引起我長時間的關注。

我是不是老了呢。荷每每聽到我這些嘀咕,他身上的露珠就會開始抖動。對於我們這種莫名開啟了天智的被恩賜跳出生死輪迴的生物,「老」簡直是個笑話,漫長又漫長的歲月在等著我們。

詩人們和歌姬們還是常常光顧西湖。「重湖疊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娃。千騎擁高牙。乘醉聽蕭鼓,吟賞煙霞。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誇。」他們在亭里,在船上,伴隨著絲竹聲,或吟詩,或伴曲。西湖的熱鬧一如往昔,甚至更勝從前,我卻懶於去湊這些熱鬧。

我常常躲到人跡罕至的岸邊,懶懶地呆上幾天,實在無聊就修鍊,荷督促我勤加修鍊早日化身,可是我一點也不著急,反正不過遲早的事嘛。

有一天,我正游到柳樹下神遊天外,突然有一顆珠子從天而降,砸到我美麗的鱗片上,我一惱,眼睛往上一溜,發現是一群頑童,他們一邊嚷著「掉下去啦掉下去啦」,一邊笑嘻嘻地跑開,唯獨剩了一個梳著雙髻的小男孩往河邊走來,抹著眼淚,嘴裡含糊不清地喊著「還我的珠子我的珠子。

那一刻我的舉動至今想來仍是個謎——荷反覆叮囑過的「別和人近距離接觸」的話全被我拋到了腦後。我沉了下去,銜了那顆落到污泥里的珠子探到水面上,朝他游去。他顯然是震驚於眼前一幕,但畢竟是孩子心性,立馬停了眼淚,歡快地從我口中接過了珠子,又摸了摸我翹起來的魚尾巴,高興地說:「是小魚替我撿的嗎,謝謝你。」

我不高興地沉回水裡,小魚?什麼難聽的名字!這些年被熏陶地也算飽讀詩書,我早早就給自己取了一個好聽的名字,叫茱萸。為此還被荷嘲笑了一番,說你一條鯉魚為什麼偏偏取了草的名字。我說那是因為我是一條紅色的鯉魚啊,朱為紅,朱魚的諧音不就是茱萸嗎,多文藝啊。荷死活不肯叫我茱萸,便給我取了個小字,阿鯉。無論茱萸,還是阿鯉,反正總比小魚要好聽吧。

等我在水下生完悶氣,再探出水面的時候,岸邊已經不見蹤影了。我想,人類果然是忘恩負義的傢伙,作為或許是西湖史上最偉大的鯉魚的我屈尊幫他撿珠子,他竟然毫無表示。

晚上回去和荷聊天,卻只說了被砸到珠子,不知道為什麼,我第一次不想把所有事情都與荷分享——即使過去的三百多年裡我們都是這樣做的,毫無保留彼此分享,但或許是怕被荷嘮叨或許是覺得自己白日的做法太丟臉了,我覺得這個插曲還是藏在心裡好了。

後來的那段時間,我又常常游到那天遇到他的岸邊。他竟再也沒出現過,果然男人都不是好東西——那些坐在西湖邊自言自語的姑娘們都這麼說。早知如此,便不把那珠子還他。

我開始勤奮地修鍊,荷說我天分很高,如果努力的話,化成人形不過是再五十年的光景。五十年啊,那個臭小子也該成家立業,子女繞膝了,去看看他也好。五十年對一尾壽元萬年的鯉魚不過是彈指即過,對於人來說,卻足夠他們老去了。

荷比我提前幾年修得人形,他早早就決定去東海尋一門仙廷拜師,卻不放心我,愣是留下來等我修成人身。知道了解是一回事,但學會做一個人卻還是比想像中難上許多。等到我完全學會人類繁瑣的生活方式,以及虛偽的整套禮節後,我才去尋他。

那時候的他,已經頭髮鬍鬚都一片花白了,拄著拐杖在追淘氣的孫子,我卻恍然想起那年午後丟了最喜歡的珠子急得掉眼淚的小男孩。他的妻子是一個很溫和的婦人,淘氣的小男孩躲進她懷裡,她便攔著他。我在遠處看著,覺得他這一世安穩隨順,也替他高興。我在他們屋子邊上買了一座院子,鄰里之間問起便說是家中長輩去世來錢塘尋親的小姑娘,深居簡出,每日里總能望見他和老媼出門散步,我覺得異常滿足。

下一世吧,我一定早早尋到你,陪著你,好不好?

荷聽說我如此胡鬧,從東海趕回來訓我,人的一生如此短暫,你難道生生世世追著他不成?轉世還不一定成啥了呢,修鍊成仙才是正經事,紅塵渡劫也犯不著賠上你所有時間吧。臨了,還打算拉我去東海,幫我尋個師傅。我才不去呢,我就要守著他。沒有他,我還不如回去做西湖裡一條悠遊自在的小鯉魚。

荷見說我不通,只好告了師門陪我尋他,他交好各方土地,甚至找了地府的關係,堪堪幫我找到了他。

第二世,他投生到一戶紹興的讀書人家,模樣竟然還有前世的影子,方方正正的,一心只讀聖賢書。荷扮作我哥哥,幫我說了親,看著我終於嫁了心心念念的人,面色躊躇地走了。我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人妖之間成親的多了,生孩子的卻是鮮少有的,世人不知道,白蛇是機緣巧合,吃了西王母的仙草,才得了人身,卻是捨棄了成仙的機會。

我也願意啊,但西王母的仙草,哪裡是能輕易得到的呢?能陪在他身邊一次,我已經是心滿意足,不能多求了。

新婚之夜,他揭了我面紗,只獃獃地說了一句,娘子真好看。我噗嗤笑出聲,真是個傻小子。他更移不開眼,嘴裡低囔道,竟像在哪裡見過似的,如此絕色,見過哪裡能忘呢。

臭小子,幾百年前,你就見過我啦,上輩子我還常常偶遇你呢,至少也有上千個擦肩而過啦,你怎麼敢忘記我。我的心裡像吃了蜜一樣,驀得想起荷說「男人都喜歡漂亮的女人」,心裡熱乎,真好,你說我好看,那你一定是喜歡我的了。

原來漂亮這麼有用。被西湖熏陶了幾百年,我還會紅袖添香,和他詩詞應和,眉目傳情,男女歡好。

我侍奉公婆,打理家事,都周周到到的,唯獨遺憾三年無出,原想給他納妾,他當著老人家的面拒絕了,從族裡沒落的旁支里過繼了一個男孩,人人都說,周家那小子疼媳婦哎。

我也隨著他老去,變換一下容貌罷了,那可不難,然而他是真老,我是假老。他絲毫沒有發現我的不妥之處,妖想騙過人多容易啊,白蛇她們是行事太招搖才被和尚盯上了。何況現在的和尚道士都是吃葷好色裝模作樣的,我才不怕。讀人間的志怪,好像妖精都想著采陰補陽騙去人的身家性命似的,我只不過,想騙他的心罷了。

他死的時候,緊握著我的手,我俯下在他耳邊說:周郎,你放心去,我下輩子定來尋你。他聽見了,笑著走了。

可是那輩子,我卻失信了。荷不肯再理我,他說,我再幫你,便是誤你。我一個人,蒼茫世間,他杳無音訊。我去了東海修習仙術,荷磨不過我,幫我拜在東海龍王門下,託了他師傅何仙姑的面子,其實也是本家嘛,鯉魚越過龍門,可不就是一家人了。我只是聽說,東海龍王和地府關係頗好,我到時候費心結交一下登記轉世簿的官員,尋他該是方便了吧。

等我學有所成,告別師傅去塵世歷練的時候,正是因為我打聽出了他轉世所在地。那管著轉世簿的官員油鹽不進,磨了好多年也只透露給我,大概是在北邊。我一鎮鎮得找,卻從來沒有想到,他也有可能轉世成女子。轉世成女子我也喜歡嘛,等我反應過來這一點的時候,他已經垂垂老矣了。

我看著她躺在病床上,子孫臉上都是哀痛之色。心善之人,每一世都過得不賴。傻子,也不算我失言,你若再投胎成了女子,我找到你,便給你當丫鬟。唉,還是荷花好啊,雌雄同株。

這些年人類繁衍地極快,再轉世就要搖號要排隊了,一等就等到了民國末年。戰火紛飛的,他倒好,還做了書生。他的上司是個頗有名氣的軍閥,把自己的女兒許嫁給了他,我又來遲了一步。

他的眉間是不豫的,常常緊鎖著,我知道他心地良善,怎麼看得下去這兵荒馬亂的流年。果然,他和他岳父之間意見越來越大,軍閥想要繼續招兵買馬統一雲貴川,他卻覺得莫不如聯合南邊軍閥,推立首領,才能加快統一步伐。一來二去,即使親如女婿,他也被冷落在一旁,常常出入風月場所,借酒消愁。

唉,傻孩子,有兵權的男人,總要博上一把,也好過居於人下。我出現在他面前,舉著酒杯,盈盈一笑,他像那一世新婚夜見到我一樣,照舊呆了,卻沒有再說傻話。眼裡藏著的,分明是驚艷。

他自是喜歡我的,太太是上司女兒,嬌養長大,不知愁滋味,父親和丈夫有分歧了也覺得是小事,整日里都是買首飾置衣服邀人打牌。而我溫柔解語,只想讓他舒心。誰耐心管這天下不天下的,我只盼著你開心。

若有人讓你開心,我可以遠遠看著,若沒有,那便我自己來讓你開心。

他時常來尋我,家裡的太太再嬌憨也知道丈夫常不在家不是好事,告到了自家父親那。軍閥大怒,一氣之下,尋了個由頭把他派到了前線。炮火從不長眼,我心驚肉跳,他卻不讓我跟去,我偷偷跟著,擋得住明搶護不住暗箭,他被人陷害,死在前線。我抱著他,他抹了我的眼淚,緊緊抓住我的手,「阿離,我第一眼,就覺得你熟悉。」臭小子,你當然得記得我。我眼前一片模糊,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你別哭,找個好人嫁了,替我照顧你。這輩子,我對不起你」。傻小子,哪輩子你對得起我了。哪一次不是我千方百計來尋你,哪一次不是我看著你走。可是我願意啊,我就是願意陪著你。願意辛辛苦苦地做人,願意山山水水地找你,只不過想看你開心安穩。

荷已經放棄勸我了,千萬年里,還真出了你這一隻痴情的妖。妖本薄情啊。

我不懂情字,我只知道看到他開心,我就開心,看到他難過,我卻比他還難過。

荷難得不再嘲笑我,目光不知望向何處,幽長深遠。

沒有他,人間索然無味,我回了西湖,仍舊做一條鯉魚。地府那邊來了消息,說就是這幾年了。

我天天和老柳念叨著,他成精幾千年了,我和荷在西湖那些年,他一直在沉睡,是以彼此不知。時代變換越來越大,西湖邊早就沒有人作詩了,男人的情話講得越來越爛,翻來覆去不過就是「我愛你」。

愛字,變得那麼淺那麼薄,我花了幾百年,三輩子,好像從沒說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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