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nnett and His Theory of Mind: 序言

我個人對於哲學的興趣最多集中於人的主觀意識是如何產生或如何可能的這樣的問題，它大概也是心靈哲學中最核心的問題。

在多年前一個意外的機會讀了Daniel Dennett的<Consciousness Explained(CE)>這本書，在記了大半本筆記的認真閱讀後，我自認自己弄清了Dennett的理論全貌，並發現這正是我所喜歡並會支持的一種理論(我是說，從總體上的，而不是無條件接受全部細節)。在某種意義上我個人很遺憾的，Dennett在之後的個人興趣似乎更多轉向了泛進化論和自由意志的某些問題。

在讀過這本書之後，我讀過許多對Dennett理論的詮釋或批評，我自認這些工作中的大多數或者沒有抓到Dennett理論的重點或精髓，或者根本誤解了Dennett，這也是我想寫這個系列的動機之一。Dennett的心智理論有時被歸於功能主義，他也確實自稱自己大概算是一個遠程功能主義者(teleofunctionalist)，雖然他反對關於意識理論的某個單一的標籤。在另一些時候，他被歸於一個行為主義者，大概是因為他在另一本書<Intenional Stance>中所闡述的理論。Dennett的這兩部分理論是緊密相關的，導致對他的很多批評來自於認為他完全忽視了意識的主觀方面，但我想要試圖闡明這是一種誤解。

Dennett的理論涉及到心靈哲學的諸多問題，其中包括他明確討論的一些，例如知識論證(Knowledge Agrument/ KA，包括Mary和what it is like to be a bat)、殭屍(Zombie)、顛倒色譜(Inverted Spectrum)等等，一些他涉及到但沒有仔細討論的(可能是限於年代這些問題在他那個時候還不像今天這麼細緻)，例如temporal consciousness(不太確定應該翻譯成瞬時意識還是時間意識)、自我知識(self-knowledge)、意識的統一性(unity of consciousness)等等。在幾乎每一個方面，Dennett的立場大概都是非主流的，但是如果不從一個整體的角度去把握Dennett的理論，那麼看他在這些問題中的任何一個的觀點都會顯得奇怪。從我的理解說，Dennett的理論是一個比較大的整體，而大多的詮釋和批評都因為只看到其中一個側面導致了誤解，這也是我會試圖努力闡明的事實之一。

在讀過<CE>之後，我讀過無數關於心靈哲學的書和論文，對我個人而言許多討論儘管非常精緻，卻缺乏一些洞見。在我的閱讀以內，在其之後Dennett的理論幾乎成為了一個獨立的理論而沒什麼人發展，與之相反，我在50年代的後期維特根斯坦和Gilbert Ryle那裡找到了很多我所喜歡的東西。當然這也很正常，Ryle本來就是Dennett的導師，而Ryle和Wittgenstein也是好基友，他們二人都被歸於心靈哲學的行為主義者。我對行為主義最早的印象大概來自Quine(one of my favourite philosphers。以及有趣的是，Dennett本科在Harward時曾經師從Quine，Quine也是Dennett本科論文的導師，不過Dennett作為一個Boston人在研究生時卻離開Harward去了Oxford (詳見Reference[3]))，但我一直覺得Quine對於他的行為主義立場的說明不是很充分(他的後期工作似乎有一些集中在這個問題上，但我確實沒有很多了解，Quine在哲學上最有影響力的工作，也是我僅僅了解的都在五六十年代)，而Davidson的一些相關工作又讓我認為偏離了正確，而這個所謂的說明才是我個人最有興趣的問題。

在今年上半年粗略讀完維特根斯坦的<Last Writings on the Philosophy of Psychology>之後我突然意識到一條全新的線索幫助我把某些問題徹底串聯起來，但這些相關想法目前還不夠成熟，所以我大概不會在這個系列中呈現這些全新的想法，絕大多數會討論的想法基本上在數年前就已經成型了。

這個系列大概不會如上個<自我知識>系列那樣，我會寫得隨心所欲一點。所謂隨心所欲，我大概想到幾種意思，首先是寫作風格，其次是材料組織。最主要的大概是，我不會糾結於論證，必須承認，在我看來Dennett在<CE>中的某些論證是說不過去的，但至少在這裡，我絲毫不想糾結於論證，尤其是對於正面的觀點支持，但反過來我可能對某些我試圖反對的觀點十分苛刻。我想這個系列大概只試圖把介紹理論視作一種alternative，而不會試圖確立它的地位。

我會在系列中大量討論Dennett和後期Wittgenstein，雖然我很可能會大量使用諸如「Dennett認為XXXX」這樣的表達，但我必須首先說明所有這些觀點都完全基於我個人的理解，尤其是對於後期Wittgenstein，我不承諾自己不會誤解他們，雖然對我而言我確實相信他們會支持如我所言的立場。如果這些想法中有任何有價值的地方，它們必定屬於那些偉大的先驅，而我必須為某些可能出現的誤解負責。當然，從一種意義上誤解是無關緊要的，因為如果某些誤解確實發生了，那麼分歧實際上也發生了。當然更有可能是我錯了，這些想法還有很多需要進一步細化和修改的地方。

這個系列中我大概會丟棄Dennett討論的諸多在我看來過於經驗化的部分或無關緊要的部分（ 並附加很多我自己的理解和處理），但這些都是他的理論的一個部分。出於個人旨趣，我將集中在某些我感興趣的問題和他的相關處理上(當然我的意思是說我所理解的他的處理)，就某種意義上這會使得這些理論之間的關聯不夠清晰，但至少作為某些哲學上的考慮，我個人認為它們是足夠緊密聯繫而且大致上是完全的。

這個系列我已經大致想到了一些會寫主題，但到底要寫幾篇，按照什麼順序都尚未決定。先寫下這個序言只是留下坑，雖然一定會填，但不知道要過多久，我大概還是會首先把之前自我知識的系列先寫完。除此之外，因為剛讀了某兩本蠻厚的論文集，自己還想開一個關於數學哲學的坑，但認真想想還是過一段時間再說吧。

Reference

[1] <Consciousness Explained> Daniel Dennett 1991

[2] <Intentional Stance> Daniel Dennett 1987

[3] Quine in My Life Daniel Dennett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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