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文】人生若只如初見，鄰坑小妹在便便

這是一個關於第一次的故事。不過這第一次到底算是暗戀還是初戀還是表白，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啊。也許讀者君能幫我解惑？

人生若只如初見...

第一次見到依琳，是在我五歲的時候。我的爸爸和她的爸爸是同事。那時候還基本沒有私人公司，絕大部分公司是國營的， 叫「單位」。n作為員工福利的一部分，大多數的單位都有自己的員工宿舍、附屬幼兒園，甚至附屬小學、附屬中學、附屬醫院等等。我們家和依琳家都住在單位宿舍大院里。而我n那時就在爸爸單位的附屬幼兒園念中班。現在想來，那個幼兒園還真的很厲害。一座四層的大樓，可以容納好幾百個小朋友。有自己的操場和游泳池，不但有日托，n還有全托，可以讓小朋友寄宿。

幼兒園裡小班和中班的廁所都是男女混用的，甚至連洗澡也是混浴，大概是大人們覺得小孩子無所謂吧。（當然，阿姨、老師們有自己的洗手間。）在這樣一個環境里，很多小朋友都通過諸如「你身上那個是什麼?」「那是小雞雞，你怎麼會沒有?」一類的問題第一次意識到「男女有別」這個概念。我就是在這樣一個幼兒園的廁所里遇到了依琳。那時，我幼兒園小班剛畢業，正在上中班。

第一次見到依琳的那天，我正蹲在那裡努力，依琳一路小跑進了來，蹲在我旁邊的坑。初次見面，我很友好的打了招呼：「新來的嗎? 便便啊?」

依琳似乎很怕羞的樣子，很小聲的答了句：「嗯。」

這就是我對依琳的第一印象:

鄰坑小妹在便便。

依琳長著一張圓臉，白裡透紅的臉蛋上一笑就會出現兩個好看的小酒窩。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大眼睛這個形容似乎就是為她而設。皮膚很好，像是透著光澤。頭髮又多又密，綁成兩條小辮子，走動的時候一跳一跳的。

不n過，那時候，依琳身上讓我覺得最特別的還是她的性格。她的話不多，總是很安靜，但是她的一個眼神、一個表情，就能讓人知道她要說什麼。而且，她很愛乾淨。n包括我在內，大部分的小朋友吃飯，總是吃得滿臉、滿手、滿桌子都是，而依琳吃完飯，無論嘴上、手上、桌子上，都是乾乾淨淨的。

從n小班開始，我老爸就喜歡讓我多看書、少看電視，而且會每天逼我認字。那時候，晚上的認字、做算術時間可以說是一天中最痛苦的時候。相比之下，看書時間反而n比較輕鬆了。當然，那時候的我，看的是小人書，很多格林童話、伊索寓言、綠野仙蹤、米老鼠、還有各種各樣知名的、不知名的兒童讀物。看完，肚子里裝滿了各n種稀奇古怪的王子啊、公主啊、騎士啊、怪物啊、巫婆啊之類的故事。早上到幼兒園的時候，也會拿著小人書把故事講給小朋友們聽。這種時候通常都能享受小夥伴n們"這個傢伙竟然認識那麼多字"那樣崇拜的目光，依琳自然也是崇拜者中的一員。

而到了畫畫時間，就輪到我崇拜依琳了。小孩子的世界裡，「像」與「不像」就是評價畫作好壞的唯一標準。而依琳照著小人書上畫的人物，總是最像的。

依琳和我一起上完了幼兒園中班，又上大班、學前班，然後又一起進了同一所小學，分在同一個班。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對依琳有了好感，我自己也說不清，不過一年級後半段有了"以後也要一直跟依琳在一起"這個念頭倒是記得十分清楚。

這樣的開頭確實跟所有老套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故事一樣啊。

最n後一次和依琳單獨相處，是我七歲的時候。那是小學一年級剛結束的時候，爸爸的單位在當時全區唯一的星級酒店宴請全體員工和家屬。我和依琳吃飽了就溜了出n來，在酒店的院子里玩。那天剛下過雨，我穿著一雙嶄新的深藍色的小雨靴，她穿了條帶小花的連衣裙。我在前面得意的用我的新靴子踏著地上一窪窪淺淺的積水，n欣賞著那 一波波散開的水紋； 依琳低著頭在後面默不作聲的、一小步一小步的走著，大概是怕濺起來的雨水弄髒了她的裙子。我時不時的停下來，邊等她邊歪著頭看著她用那種小心翼翼的姿勢走著。走到酒店前院的噴泉旁邊，我停了下來，不經意的抬起了頭。

「咦?! 依琳，快看!」

天上那一片薄薄的、如被撕過的布條似的白雲邊上，不知何時掛了一道七色彩虹。「啊!」 依琳也輕輕的一聲驚嘆了出來，眼睛裡充滿了驚喜，圓圓的臉蛋上露出了兩個好看的酒窩。

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彩虹-- 藍天、白雲、彩虹...星眸、酒窩-- 我記憶中最美麗的油畫。

我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依琳以後叫我 『彩虹騎士』 好了。我就叫你『公主』。我會做你的騎士，永遠保護你。」

依琳紅著她那蘋果一樣的圓臉蛋，低著頭輕輕的說了聲：「嗯。」

我們就一直站在那噴泉旁看那道彩虹，直到天色暗下來。

兩個星期後，依琳的爸爸被單位派到了香港工作，她也隨父母去了那個陌生的城市。在一個陰雨天，我目送著那輛載著她一家的麵包車離開了我們住的大院，慢慢消失在雨幕里。

我再也沒有見過依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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