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理解的債轉股與信用風險
「金融機構的最大痛苦不是在於對未來市場行情看不清,而是即使看清了,也難以應對巨大的考核壓力和偏高的負債成本。即痛苦的根源在於息差的逐步縮小甚至倒掛。」n– 中金4月9日固收報告
銀行理財、保險資金,在金融機構的負債表裡是具有成本剛性的,
2014年起利率開始下行,債牛持續了整整兩年
下圖是企債指數走勢:
負債剛性的情形下,資產端收益不斷下降
由於息差越來越小,金融機構為了保持利潤的增長,不得不繼續維持資產與負債規模的高速擴張,以量補價
帶來的情形就是考核壓力的增加;
原本應該伴隨供給側改革堅決出清的過剩產能債權,由於收益較高,能拖就拖
有的委外投資機構竟然拿過剩產能的永續債,
擺明了先坑你兩年管理費再說,賺好了我的管理費,兩年後管你死活
資金供應端的規模就這麼不斷增長
負債端呢?
政府處理債務問題的方式就是從市場上找來重組方,或者讓自己控制的金融機構接過去
用更大的債務將問題往後推,希望能時間換空間
但是實際情形確實時間沒有換來空間卻換來越來越大的危機
我們來網友講述的一個真實故事:
講一個我所知的國企債轉股真實故事
講一個我所知的國企債轉股真實故事
因為工作的關係,我曾經去過黑龍江一個大型國企,在上一輪90年代末的債轉股中,這個企業欠建行大概7個多億的貸款剝離給了信達資產管理公司,信達公司隨後進行了債轉股,取得了大概40%多的股權。
其實在債轉股前,這個企業已經快資不抵債了,由於凈資產太少,這時候如果直接債轉股,信達資產就會取代當地政府成為大股東。顯然,政府是不願意控制權旁落的。為解決這個問題,政府無償劃撥了一片八竿子打不著的林地使用權給企業(林地沒有產生過任何經濟價值),找評估機構把這片林地評到近10億。債轉股後政府還保持著50%多的股權。
可是,沒多久政府就後悔了,因為林地屬於企業無形資產後,每年是要攤銷的,一年大概要攤銷掉3000萬。這個企業產品市場後來雖然回暖,現金流好過幾年,也因為亂投資都消耗了,但因為這個無形資產攤銷,一直沒法扭虧。因為虧損,企業融資困難,職工待遇也上不去,還總上訪,成為政府的心頭大患。
再後來,這個企業輾轉被整體無償劃轉到了某央企,仍然年年虧損,依靠央企的輸血過活。地方政府(原股東)什麼也沒落下,而信達,也只是每年派人參加一下股東會而已。
在這個遊戲中,政府、銀行、資管公司、央企,都是輸家。
假設A公司資產收益率只有5%,但是債務成本有8%。
這時候,他100元的債務最佳方式是破產出清,假設以20元的損失出清,就換取了80元的社會資本能投入到高於8%回報的領域,從而創造社會財富。
結果迎來了債務重組,B公司整體接過來A公司,由於B公司信譽更好,可能負債成本降低到了6%。但此時A公司的資產收益率還是只有5%,那麼即使是債務重組,依然是對社會福利的減損。
如果是市場化的處理方式帶來的債務重組,那麼一定是資產收益率能超過負債成本的時候才會發生。
而行政引導的債務重組呢?
前幾天說到亮麗內蒙古的的奈倫公司,資產端早就是城投留下來的爛攤子,兩塊沒有任何產出的土地抵押,兩個垃圾債順利償付,都是由神秘資金接盤。
100元的債務本來可以以20元的成本出清,但是卻被政府主導以6%的負債接了1%回報的資產。
這樣的情形時間並不能帶來債務的化解,而是讓炸彈醞釀的更加巨大。
所以利率得將,政府債務得替換。
前幾年企債指數在低位,政府城投公司以10-15%成本融入的資金根本不能撐太長時間。
以地方政府債務置換的方式將新增債務成本降低下來,可以拖的時間又更久一點。
所以我們看到了一次又一次的債務置換。
跟身邊的銀行朋友們打聽一下,也很容易知道大家對銀行重組貸款的吐槽:
A1000萬還不上,就讓B接了A的債務,給B貸3000萬;以此類推。
但是根源還是在於資產的回報率,債務的不斷滾大能不能撐到經濟轉好回報提升的時刻。
如果每一次為了維穩、面子、績效、獎金帶來的重組與剛兌都是接進來低回報資產的話,那遊戲會越來越難繼續。
因為新增資產的回報有可能連利息也還不上,每一次重組貸款只是像癌細胞一樣去侵吞了健康細胞的活力。
所以我們看到各種各樣的文章談M2;
這裡引用一張圖,70年代末開始的M2增長曲線
央行數據python作圖:
我們看到飛奔M2規模將債務出清的陣痛不斷往後推,什麼時候M2增量無法維持指數級增長的債務癌細胞擴張的需要時,陣痛就會以更強大的方式出現
所以國家政策是兩塊:
一、戰略性新興產業:提供更高的整體社會資產回報率,覆蓋新增社會債務的成本
二、供給側改革:用部分的陣痛去出清資源,讓資源可以去應該去的地方,而不是在殭屍企業中不斷被吞噬。
三、債轉股:國有企業是大兒子,銀行是二兒子,二兒子的好日子過了這麼多年了,該放點血救哥哥了。
政策都做到弟弟放血救哥哥的份上了,你就不要再問短期內能否見到資產回報的提升了
所以近期我們看到:n
各監管機構都在摸底機構信用債違約情況,各種口徑填表報告,分期限、發行人屬性、資金屬性、評級等……
而各類信用事件的無厘頭(東北特鋼董事長在還款前一天自殺身亡)出現,讓信用風險檢測有些無跡可尋
如果產生恐慌,信用風險可以被放大到無處不在。
這就eltonlau 大鱷早在15年底已經開始做多高等級信用債同時做空人民幣n的邏輯所在
貨幣宿命 和 周小川的金融攻擊的邏輯
邏輯在於:信用事件的接連出現可能會改變風險偏好,還可能引發其他問題;
隨著經濟的下行,有的地方政府財政也在不斷下行,帶來剛兌意願和能力的被迫下降。
沒有人知道安全邊際在哪。
僅僅靠信仰就能生存的環境正在發生變化。
股債雙殺,可能並不像三日凌空一樣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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