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直播 十四

「小李，你們有什麼需求都可以儘管提。劉忻的安全是第一位的。」軍裝男子對穿著白大褂的年輕男子說。

小李笑笑：「領導，你覺得現在劉忻的安全還是第一位的嗎？」

軍裝男子皺眉：「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一個能夠隔空探查到冰箱里的雞蛋，而且還能準確用爆炸把鍋爐砸到幾百米外目標的傢伙，你會聯想到什麼？」

軍裝男子不答，因為對方顯然有答案。

「世界上沒有什麼奇蹟是不能偽造的，比如雙黃蛋，只要有人偷帶進去，放在指定位置上，就會讓劉忻信以為真。還有鍋爐爆炸，只要能夠事先安裝好炸藥，用定向爆破技術做好計算，完全可以製造出那樣的爆炸。問題是，我們查了劉忻房間以及周邊所有的監控錄像，沒有任何異常的出入現象；也檢查了雞蛋殼，沒有發現任何暗示或者誘導劉忻把特定雞蛋放在特定位置上的跡象；那艘船我們也查過了，船上沒有任何可疑人員，除了鍋爐過了維修時間之外，沒有異常。任何調查的結果都顯示，這就是一艘普通的船，正好在預定航線上發生了爆炸，鍋爐碎片砸中了劉忻。」

小李接著說：「如果沒有劉忻，我只能歸結為純粹的巧合，或者其他國家掌握了某種超越現代科技的技術。但劉忻的存在提醒我一件事情：既然劉忻可以擁有『超能力』，那麼對方很可能也有。」

「劉忻一直不願意開口，應該也能支持你的判斷。」軍裝男子雙手交疊，以肘支頜，「我們假設有這麼個擁有超能力的人，那麼這個人究竟想幹什麼，以至於要威脅劉忻不讓他說出來？」

「我們沒有嘗試讓劉忻說出來。說實在的，那個傢伙到底擁有怎樣的能力暫時還是個謎，沒有必要讓他冒險。萬一那個傢伙的能力是『只要劉忻說出了秘密立刻就會七竅流血而死』，那就太不合算了。」小李開了個並不好笑的玩笑。

「目前來看，這只是一次愚蠢的恐嚇。尤其是在這個人明知劉忻身邊有充分保護的情況下。不管他本來要幹什麼，但現在劉忻會受到更嚴密的保護。」就在此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軍裝男子皺了皺眉眉頭，接起了電話。這個特殊的鈴聲說明了情況相當緊急。他聽著電話里的聲音，眉頭逐漸皺得彷彿能把鋼絲給夾斷。幾乎與此同時，小李的手機上也接到了電話。兩人對視一眼，一起衝出了房間。

「沒有人受傷。」一個全副武裝的護衛人員向軍裝男子敬了個禮。在他身後，劉忻正在瑟瑟發抖。

因為此前發生的襲擊案，劉忻被暫時轉移到了一處地下工事里。經過緊張的布置，這個地下工事的洗手間看上去十分豪華，劉忻甚至能夠在這裡繼續履行他的廣告合同。劉忻的房間用整塊的水泥混凝土澆築，從桌子到筷子都進過精心設計，確保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意外還是發生了。當時，負責給劉忻送午飯的工作人員端著盤子進來，荷槍實彈的安保人員輸入密碼，推開十多公分厚的鋼製大門，讓劉忻去接午飯。

就在此時，安保人員的腳下突然一滑，手裡的步槍擦到了工作人員端著的餐盤上。而工作人員聽到響聲正要轉頭，手裡的餐盤往上一揚，無巧不巧地砸開了步槍的保險。在安保人員摔倒的同時，步槍也摔落下來，在地上彈了一下。原本性能很穩定的步槍恰巧在這時候走了火，子彈「砰」地一聲擦過正懵懂著往外看的劉忻，在他背後的水泥牆上狠狠地濺出石屑。

「這算是什麼？死神來了？」軍裝男子暴怒地拍著桌子：「什麼都查不出來，這世界上有這麼多巧合嗎？正好這麼巧有根污水管漏了導致地面潮濕，正好餐盤能把步槍的保險撞開，正好槍落在地上就走火！騙誰呢！」

「這也證實了一點，那傢伙確實有超能力。」小李反而比較冷靜，他又恢復了那種有點玩世不恭的態度，「我們有大麻煩了。」

劉忻坐在工事里，一聲不吭。石屑在他後頸上砸出的紅腫還沒消退，他覺得皮膚火辣辣地疼。「你究竟想要幹什麼？想要我幹什麼？」他念叨著。

「你究竟是誰？」

電話響了。劉忻接了起來。此前工作人員已經吩咐過他，他的所有電話都會以三種形式被收聽和錄音，對方不可能再干擾監聽了，用監聽人員的原話來說，「這都能干擾的話，除非他有超能力。」

可這傢伙真他媽的有超能力啊。

「剛剛不小心走了個火，真是不好意思啊。」又是那個中年男人年輕的聲音。這個人的聲音很不協調，從語氣和語調里讓人感覺他已經上了年紀，可聲音本身卻帶著年輕人的質感。

「你到底要我做什麼？」

「我要你現在就回到你的家裡，然後遣散你身邊的人。我要和你見一面，而我不想被任何人打擾。」中年男人的聲音。

「我如果不同意呢？」

「我說過的，在有條件的情況下我不想殺你，但是不想不代表我做不到。如果你不願意和我單獨見面的話，我也不介意直接把你抹掉。也許下一秒你就會被一口麻辣豆腐給嗆死，誰知道呢？」中年男人說完，掛斷了電話。

「你到底想幹什麼！」劉忻憤怒地大吼，但對方已經聽不到了。幾乎同一時間，軍裝男子推門進來：「這次我們聽得很清楚。我個人不建議你這麼做，和他單獨見面太危險了。」

「可是你們能保護我嗎？」劉忻冷冷地問。

「我們……當然會儘力。這樣的事情之後不會發生了。」軍裝男子道。

「說不定下一次我就會被一口麻辣豆腐嗆死！你們怎麼知道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劉忻狠狠地拍了下桌子。自從他開始接代言以來，他一度以為自己的人生出現了轉機——畢竟羞恥心這種東西本來就有很大的彈性，以這種方式成名賺錢未必就不是條捷徑。可現在，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這種威脅帶來的恐懼甚至超出了之前在市中心被武裝分子攻擊。

「領導，讓他去吧。如果對方要殺他，早殺了。」小李走了進來，「我們想辦法在外圍控制。而且，這也是我們接近對方的唯一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