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以太坊——一個從法律角度的理解

註：本文翻譯自 What is Ethereum?，已獲得作者授權，譯文版權歸譯者所有，謝絕轉載。

以太坊（Ethereum）是一種新的法律形式。

讓我來解釋一下。

現行法律的本質是一種合約。它是由（生活於某一社群的）人和他們的領導者之間所締結的，一種關於彼此該如何行動的共識。個體之間也存在著一些合約，這些合約可以理解為一種私法，相應的，這種私法僅對合約的參與者生效。

例如，你和一個人訂立合約，借給他一筆錢，但他最後毀約了，不打算還這筆錢。此時你多半會將對方告上法庭。在現實生活中，打官司這種事情常常混亂不堪並且充滿了不確定性。將對方告上法庭，也通常意味著你需要支付高昂的費用聘請律師，來幫你在法庭上針對法律條文展開辯論，而且這一過程一般都曠日持久。而且，即使你最終贏了官司，你依然可能會遇到問題（比如，對方拒不執行法庭判決）。

令人欣慰的是，當初你和借款人把條款寫了下來，訂立了合約。但法律的制定者和合約的起草者們都必須面對一個不容忽視的挑戰：那就是，理想情況下，法律或者合約的內容應該是明確而沒有歧義的，但現行的法律和合約都是由語句構成的，而語句，則是出了名的充滿歧義。

因此，一直以來，現行的法律體系都存在著兩個巨大的問題：首先，合約或法律是由充滿歧義的語句定義的，第二，強制執行合約或法律的代價非常大。

而以太坊（Ethereum），通過數字貨幣和編程語言的結合，解決了現行法律體系的這兩大問題。

以太坊系統自身帶有一種叫做以太幣（Ether）的數字貨幣。以太幣和著名的數字貨幣比特幣（Bitcoin）有著非常多的相似之處。兩者均為數字儲值貨幣，且無法偽造，都以去中心化的方式運行來保證貨幣供應不被某一方所控制。兩者都可以像電子郵件一樣，作為貨幣自由地在全世界流通。而且，由於它們可以做到傳統貨幣做不到的事情，因此用戶對它們未來的價值充滿期待。

以太坊的另一半，由一個完整的編程語言構成，有時也被叫做以太腳本（EtherScript）。我們都知道，編程語言是人類用來控制計算機工作的，而反過來，計算機則無法猜透人類的意圖，因此用任何編程語言寫好的指令，對計算機來說都是準確無誤沒有歧義的。也就是說，計算機如何執行一段代碼是沒有二義性的。在同樣的條件下，這段代碼總是會按照既定的步驟執行。這種特性正是人類現行法律與合約中所缺失的。好消息是，有了以太腳本（EtherScript）之後，我們真的可以訂立具備這種特性的合約了！

所以說，以太坊集數字貨幣（以太幣，Ether）和編程語言（以太腳本，EtherScript）於一身，也正是這兩者的結合，才讓以太坊變得非常特別。

考慮到大部分的合約都涉及到經濟價值的交換或者具有某種經濟後果，因此我們可以在以太坊上用代碼實現人類社會中各式各樣的法律與合約。用代碼實現合約，可以有嚴格明確的定義，並且可以自動被執行。

還是讓我們來看一個例子吧。假如，你自己做了一家網站，然後張三想以 5000 元的價格購買這家網站，同時張三承諾會在三月份進行付款。按照傳統的交易流程，首先，你會與張三簽訂一個合約，合約里規定張三在三月份向你付款。合同簽訂完畢，你就將網站的控制權轉移到了張三手裡，等著張三到三月份給你付款。等到了三月份，按照你對合約的理解，張三應該付款了。但這時候，張三說，他認為合同里的三月份指的是明年三月，而不是今年三月。這個時候，你就要準備好花錢請律師去法庭上好好討論一下合同里的「三月份」到底是何年何月了。

而如果基於以太坊，你可以用以太腳本定義出如下圖所示的「智能合約」，這份合約人和計算機都可以讀懂：

當然，一開始就讀懂上圖所示的合約可能要花點時間（如果你不是一名程序員的話），但一旦學會如何閱讀，這份合約絕對比現有的律師們起草的合約要通俗易懂得多。如果採用這種方式，簡單的合約一般的用戶就可以起草，特殊一點的合約可能需要稍微資深一點的專家（就像複雜的傳統合約也需要專門的律師起草一樣）。作為結果，我們得到的這份合約，完全消除了類似「我認為，你認為」的這種誤解，締約雙方是否依法履約的不確定性也一併被消除。也就是說，腳本寫成的這份合約，既定義了合約內容，也保證了合約內容的執行。

本質上，這份合約真的就是一份不會毀約的合約，而這一點非常強大。

舉另外一個例子，基於現行法律框架下成立的組織機構同樣也可以在以太坊上實現。比如，一家公司一般都有公司章程——這一般是一份規定了股東的投票權、CEO 的權力和限制等等方面的合約。這份合約就可以用以太腳本來定義，比如 CEO 只有在獲得超過三分之二的股東同意之後才能任命，或者 CEO 可以不必獲得大多數股東支持就可以動用資金等等這些條款，均可以通過代碼進行定義。

初期，基於以太坊的智能合約，會首先在涉及虛擬貨幣、網站、軟體、數字內容、雲服務等數字資產的領域生根發芽，因為針對數字資產的「強制執行」非常直接有效。但是，隨著時間的遷移，以太坊會逐步滲透到「現實世界」。比如，基於以太坊上的某種租賃協議的汽車可以通過某種數字證書進行發動（而不是傳統的車鑰匙）。而如果這個數字證書不符合該租賃協議（例如證書到期），汽車就不會發動。

在一個私法和公法可以被完美地監督和執行的未來世界裡，很多事情都變得可能。你可以想像一下，一個當地法律均靠以太腳本訂立的小鎮。在這個小鎮上，新法的通過和針對既有法律的修正案都必須通過投票系統進行公開投票決議，不出所料，這個投票系統也是由以太腳本實現的。同時，鎮上的居民也會非常清晰地意識到法律的執行和適用範圍。

你甚至可以想像一個不靠地理邊界而是基於智能合約的法規和權益的國家，未來的人們甚至可以自由選擇最適合自己的虛擬國度。

從未來的角度看，今天現行的法律系統看起來是如此地茹毛飲血。未來人看來，當代的我們，擁有連篇累牘的，即使在法院看來也依然充滿歧義的法律條文。同時，我們訂立的合約充滿了虛假的個人承諾和渺茫的兌付希望。

因此，隨著以太坊的出現，人類歷史上第一次，一種新的法律形式已然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