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二三事｜小事大事煩心事

02-01

一直以來我都是春節的忠實反對者，這反對從小到大，都有原因。

我小時候反對過年，是錢的問題，歡天喜地從長輩那裡得到的壓歲錢，還沒在手裡捂熱乎便進了父母的兜里，他們頗不誠實，還美曰其名「保管」。長大後不喜歡春節，是覺得過年回家就是遭罪，往返來回疲憊不堪自不必說，各種走親戚、吃大餐、嘮家常等一系列繁雜瑣碎之事齊頭並進奔涌而來，令人頭疼。

除了吃喝外，閑聊之事頗為無趣，總結起來不外乎娶妻生子、工作怎樣、薪資幾何、衣食住行等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每年回家，必被輪番炮轟一回，大人們聽得歡天喜地，我在一旁聽得頭昏目眩，大小便失禁。年沒過好，煩心事一大堆，我從中拋開一些家長里短，挑揀三四幾則逸事，作為笑談。

1、人多人少

大概是去年11月份，我與幺叔聊天，他說，現在鄉下沒多少小孩子了，你妹妹一個人在家，不像我小時候，七八個小夥伴到處跑，去小河裡撈魚、田間照青蛙、山上采地瓜……現在妹妹除了看言情小說，幻想著電視上的俊男美女，便無所事事。

我聽他說後不以為意。等到過年回家，一家人去上墳，路過一間間破敗不堪的瓦屋，忽而一想，問幺叔，現在村子裡看病的人（我幺叔是鄉村醫生）是不是少了。他說，豈止是少了，比你以前小時候少了至少三分之二。我爸聽後，接過話說，你現在知道國家為什麼要提倡生二胎了吧，就是人越來越少，人都往城市跑，村子裡垃圾、臭水溝、灰塵漫天，沒多少人願意住。

如果說有什麼我在家不習慣，或許是因為那個地方的水裡沒有魚蝦，稻田裡沒有青蛙，山上荒草遍野。

2、話里話外

回家過年，小孩子最怕問成績，單身狗最怕問女票。一次團年飯上，大家其樂融融聊著天，我弟幾杯酒下肚，問家裡正在讀一年級的小孩考多少分。小孩子支支吾吾不好意說（都知道考得不好，逗她玩兒），大家跟她支招，說以後如果有外人問，考到90分以上可以直接說分數，如果80分左右就說「一般」、70分說「還可以」、至於70分以下就說「馬馬虎虎」。小孩子聽得似懂非懂，我內心卻一片澄明，苦笑不語。

3、真話假話

走親訪友是過年回家的必備功課，我自小不喜走動，一來二去，無法是吃吃喝喝，招呼應承，這些我全學不會。工作時出於必要，可以適當勉強，若在家還搞這些名堂，我便渾身不自在。

走動得多了，親戚朋友見面都會問，什麼時候有女朋友。一開始我會說，「今年不可能有了」。後來再問，我就說「爭取今年有吧」。問得我實在是不耐煩，我就說「我已經預定好幾個了，準備看看從誰先下手」。

後來我發現，但凡把自己標榜成後宮佳麗三千的模樣，越深得大人歡喜。我真不想騙人，說真話沒人聽沒人信，也夠憋屈的。

4、帶孩子的學問

所謂春來草長，工作這些年，唯一覺得驚奇的，就是看著哥哥姐姐弟弟們結婚生子，他們的孩子就如春天的小草一樣，一吹一個樣。我時常驚嘆於這些小傢伙們的成長，有的讀一年級，一口爛牙崩得嘴都裂了，個頭像被人拔了一截。有的剛上初一，個子卻終年不長，奇怪得很。這裡面二三歲的小孩最好玩，站在一起就是最萌身高差，和他們說話，他們可勁兒跟我笑。笑什麼我不知道，反正是高興，教他們說話也學得像含糊不清。

或許是最近常看美劇的緣故，回家後我發現人們在與二三歲的小孩子交流時，都趾高氣揚站著與他們講話。小孩子仰視著看他們，這一刻我開始明白，原來人與人之間的不平等以及後來的心理落差，已在這裡埋下了一顆深深的種子。等到一年又一年風吹，這顆種子會變得根深蒂固。

5、讀書和攀關係

在我家，不讀書是一件稀罕事，以前剛出來工作，沒錢的時候，我老爸說我看這些書有什麼用，後來他見我工資每年都在漲，混得人模狗樣，也就不再說什麼。

與之相比較的另一件事是攀關係。今年回家我和老爸之間的關係多是因為攀關係無法達成一致意見發生口角。在他看來，靠親戚朋友找個關係進個國企混，嘴皮子利索點兒以求步步高升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你來我往之後，誰也說不服誰，父子倆鬧得不和而散。

前一件事我靠讀書慢慢改變了他的想法，希望後一件事，我也能靠讀書證明他的觀點是錯誤的。

我想，或許有些道理不需要跟這些老古董講，只需要去證明就好，錯的對的，都無所謂。

圖片來源：上墳時遇一破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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