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青年們能把分手信寫到什麼水平？

01-30

鏡像問題：文藝青年們能把情書寫到什麼水平？

拋個磚～《金粉世家》里清秋給燕西的信。

燕西先生文鑒：

西樓一火，勞燕遂分，別來想無恙也。

秋此次不辭而別，他人必均駭然，而先生又必獨欣然。秋對於欣然者，固無所用其不懌，而對於駭然者，亦終感未能木然置之。何也？知者謂我逃世，不知者謂我將琵琶別抱也。再四思維，於是不得不有此信之告矣。

秋出走之初，原擬攜此呱呱之物，直赴西郊，於昆明湖畔，覓一死所。繼思此呱呱之物，果何所知？而亦遭此池魚之殃。況吾家五旬老母，亦唯秋一點骨肉，秋果自盡，彼孑然一身，又何生為？秋一死不足惜，而更連累此一老一少。天地有好生之德，竊所不忍也。為此一念徘徊郊外，久不能決。凡人之求死，只在最初之五分鐘，此五分鐘猶豫既過，勇氣頓失，愈不能死。

於是秋遂薄暮返城，托跡女友之家，一面函告家母，約予會見。家母初以秋出走非是，冀覆水之重收。此秋再三陳以利害，謂合則在君勢如仇敵，在秋形同牢囚。人生行樂耳，乃為舊道德之故，保持夫妻名義，行屍走肉，斷送一生，有何趣味？若令秋入金門，則是宣告我無期徒刑，入死囚之牢也。家母見秋之志已決，無可挽回，於是亦毅然從秋之志，願秋與君離異，以另謀新生命。惟是秋轉念擇人不慎，中道而去，知者以為君實不德，秋扇見捐，不知者以為秋高自攀附，致遭白眼。則讀書十年，所學何事？夫趙孟所貴，趕孟能賤之，本不足怪。然齊大非偶，古有明訓，秋幼習是言，而長乃昧於是義，是秋之有今日，秋自取之。而今而後尚何顏以冷清秋三字，以與社會相見乎？因是秋遂與母約，揚言秋已步三閭大夫後少，葬身於昆明湖內，從此即隱姓埋名，舉家而遁於他方。金冷婚約，不解而解矣。

秋家今已何往？君可不問。至攜一子，為金門之骨肉，本不應與同往。然而君且無伉儷之情，更何有父子之義？置兒君側，君縱聽之，而君所獲之新愛人，寧能不視此為眼中釘，拔去之而後快耶？與其將來受人非種必鋤之舉，則不如秋保護之，延其一線之生命也。俟其長大，自當告以棄兒之身世，一日君或欲一睹此贅疣，當尚有機緣也。

行矣！燕西。生生世世，吾儕不必再晤。此信請為保留，即作為絕交之書，離婚之約。萬一君之新夫人以前妻葛藤未斷為嫌，則以此信視之可也。

行矣！燕西。君子絕交，不出惡聲，秋雖非君子，既對君鍾情於前，亦雅不欲於今日作無味之爭論。然而臨別贈言，有未能已者，語云：高明之家，鬼瞰其室，虎尾春冰，宜有以防其漸。以先翁位高德茂，繼祖業而起來茲，本無可議。若至晚輩，則南朝金粉之香，冠蓋京華之盛，未免兼取而並進，是非青年所以自處之道也。願有則改之，無則加勉焉。

慈姑老大人，一年以來，撫秋如己出，實深感戴。寸恩未報，會當銜結於來生。此外妯娌姊妹，對秋亦多加愛護，而四姊八妹，一則古道熱腸，肝膽相照，一則耳鬢廝磨，形影相惜。今雖飄泊風塵，而夜雨青燈，每一回憶，寧不感懷？故秋雖去，而寸心耿耿，猶不免神馳左右。顧人生百年，無不散之筵席，均毋以秋為念可也。蓬窗茅戶，几榻生塵。伏案作書，恍如隔世。言為心聲，淚隨筆下。楮盡墨枯，難述所懷。專此奉達，並祝健康！

冷清秋謹啟

當年卓文君得知司馬相如準備納茂陵女子為妾，寫下著名的《白頭吟》《訣別書》準備與之恩斷義絕。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今曰斗酒會，明旦溝水頭，蹀躞御溝止，溝水東西流。

凄凄重凄凄，嫁娶不須啼，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竹桿何裊裊，魚兒何徙徙，男兒重義氣，何用錢刀為？

—— 《白頭吟》卓文君

春華競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聲代故。

錦水有鴛，漢宮有木，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於淫而不悟。

朱弦斷，明鏡缺，朝露晞，芳時歇，白頭吟，傷離別，努力加餐勿念妾，錦水湯湯，與君長訣！

—— 《訣別書》卓文君

當然後來沒分成功就是了。╮(╯▽╰)╭

寫給EX的

程先生：

見信安好。

未能想到最後一次與你話別竟是以這種方式，前一通電話里的你語氣不耐地反覆問我還有事嗎，我語氣則更加急躁，下一秒大約會罵出來或是哭出來，最終相對無言，輕輕地放下電話，像是我們之前的每一次的爭吵一樣，彷彿明天我們還會若無其事地和好，繼續談天說地，嬉笑怒罵。分手之言，只是一時的氣話。

可是這次，我沒有說「再見」。

世界很小，世界很大，若非有心，若是有心，兩人大約是能夠山水不相逢的。

我刪掉了你的聯繫方式，向我們共同的好友宣布我們已分手，唯恐自己反覆無常。這樣縱然我今後後悔，也只是我一人的事，與你再無關係。

我放過你，也放過自己，從此我們餘生再不相干。

之前與你商定好的旅行終究未能成行，約定好一起看的《七月與安好》還未看，你曾說找時間一起談談馬爾克斯與《紅樓夢》的想法亦是落空，去年十月份一起在貓空寄給未來的明信片馬上就要送到了，可惜我們不能一同拆看了，現在的情形也與我們當初設想的未來大不相同。

我的畢業照還存在你的相機里，你還未給我，我曾經答應給你錄的廣播劇，大約你是永遠也聽不到了。我一向有拖延症，你從畢業開始總是很忙，現在兩廂虧欠，倒是正好。好比一個人砍了另一人八百多刀，另一個人也砍了那人一千多刀，兩下皆疼，也不必細數傷痕，看看究竟是誰欠誰多一些。感情這種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不足為外人道也。

你曾許我未來，靜好歲月，一生相伴共白首。我也曾幻想畢業後身穿潔白婚紗手捧鮮花嫁給最愛的你，餘生請你多指教。然而曲終人散，物是人非，大約是我們高看了自己，低估了世事。

剛與你在一起時，我曾說要變成更好的自己，結果不僅沒有變得更好，反而變得喜怒無常患得患失，最終也成為你向友人或下一任女友敘述時「嬌蠻任性不懂事無理取鬧小氣愛吃醋總和你對著乾沒事發瘋」的前任，我想你大概看到現在的我很失望吧，我亦是十分抱歉。時至今日，非我所願。

人生若是永遠如初見一般，那該有多好。

你也與我記憶中的少年漸行漸遠，曾經喜歡上你不是因為相貌不是因為錢財不是因為家庭工作房車等等身外之物，只是那夜月色很好，我未能眠與你微信聊天，你恰好說出一句我心中所想的詩句，又或是初次見面，陽光正好，微風不燥，你隨意坐在校園的小路旁，為我彈奏一曲吉他，吹皺心中一池春水。

曾經你在我繁忙時默默寫給我的信息，我都一一收藏，難過時反覆翻看，只是後來越來越少，到最後你我的聊天幾乎變成了表情的刷屏。我每次外出，都會寫一張當地的明信片與你，從武漢寄來的明信片你至今未取，事務繁雜，一再說下次，不知到如今，那張明信片還能否離開郵箱重見天日。

冬日時我們吵架，你發來信息說，我們不合適，分手吧，仍然恍如昨日。曾經我們以為我們經歷這麼多，沒有什麼會分開我們，沒想到我們最終的結局還是如此。我們的個性太過相似，都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一般地堅持自己的意見，等對方來妥協，一點小事也能鬧成老大的不愉快。我一向是對生人客氣，熟人放肆，自己人任性，愈加熟悉愈由著自己的性子來，無所顧忌。你本不是和軟好脾氣的性格，只對在意的人忍讓，到後來漸漸無法忍受我的任性，也是情理之中。情到濃時情轉薄。況且你父母本不喜我，期間幾多波折，走到今日，亦是傷痕難滅。

五月份的時候，我們一度以為就此分開，你那時問我後不後悔認識你，與你在一起。我曾在微博寫到，不悔仲子逾我牆。時至今日，答案亦是如此。

我得到的，都是幸運，我失去的，都是人生。

只願從此，我們一別兩安，各自珍重。

我再也不用擔心失去你，擔心你是否安好，與誰一起，不用無事時看手機等你信息，想你在做什麼，想你何時有空，想什麼時候與你見面。你也再也不用管我心情好壞，無需顧及我的意見，沒有我給你帶來爭吵與不快，增添煩惱與不安，可以按自己的想法自在度日。

以後，我會一人吃飯，旅行，看電影，習慣沒有你的日子裡同你在的時候一樣生活。

以前單身的時候，我自己一人去獻血然後坐地鐵回學校接著參加社團活動，並無任何問題。後來同你在一起，你陪我去體檢，抽一點血，我都忍不住想哭。以後我會自己堅強，用自己的鎧甲遮住你留給我的軟肋。

我不想祝你事業有成，賺得家財萬貫，眾人艷羨，也不願你再得佳人相伴，為你溫粥添衣，與你並立黃昏，只是望你與世界交手的這些年，初心依舊，不妥協，不將就，心中永遠住著那個自在如風的少年。

不再是你的，

馬小姐

最喜歡的一遍古文。

《氓》

氓之蚩蚩，抱布貿絲。匪來貿絲，來即我謀。送子涉淇，至於頓丘。匪我愆期，子無良媒。將子無怒，秋以為期。

乘彼垝垣，以望復關。不見復關，泣涕漣漣。既見復關，載笑載言。爾卜爾筮，體無咎言。以爾車來，以我賄遷。

桑之未落，其葉沃若。於嗟鳩兮，無食桑葚！於嗟女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桑之落矣，其黃而隕。自我徂爾，三歲食貧。淇水湯湯，漸車帷裳。女也不爽，士貳其行。士也罔極，二三其德。

三歲為婦，靡室勞矣；夙興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於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靜言思之，躬自悼矣。

及爾偕老，老使我怨。淇則有岸，隰則有泮。總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附上翻譯:

那個人老實忠厚，拿布來換絲。並不是真的來換絲，到我這來是商量婚事的。送你渡過淇水，直送到頓丘。不是我故意拖延時間，而是你沒有好媒人啊。請你不要生氣，把秋天訂為婚期吧。

登上那倒塌的牆，遙望那來的人。沒看見那來的人，眼淚簌簌地掉下來。終於看到了你，就又說又笑。你用龜板、蓍草占卦，沒有不吉利的預兆。你用車來接我，我帶上財物嫁給你。

桑樹還沒落葉的時候，它的葉子新鮮潤澤。唉，斑鳩啊，不要貪吃桑葚！唉，姑娘呀，不要沉溺於男子的愛情中。男子沉溺在愛情里，還可以脫身。姑娘沉溺在愛情里，就無法擺脫了。

桑樹落葉的時候，它的葉子枯黃，紛紛掉落了。自從我嫁到你家，多年來忍受貧苦的生活。淇水波濤滾滾，水花打濕了車上的布幔。女子沒有什麼差錯，男子行為卻前後不一致了。男人的愛情沒有定準，他的感情一變再變。

多年來做你的妻子，家裡的苦活兒沒有不幹的。早起晚睡，沒有一天不是這樣。你的心愿滿足後，就對我開始施暴。兄弟不了解我的處境，都譏笑我。靜下來想想，只能自己傷心。

原想同你白頭到老，但相伴到老將會使我怨恨。淇水再寬總有個岸，低濕的窪地再大也有個邊（意思是什麼事物都有一定的限制，反襯男子的變化無常）。少年時一起愉快地玩耍，盡情地說笑。誓言是真摯誠懇的，沒想到你會變心。你違背誓言，不念舊情，那就算了吧！

親愛的瑜：

相識相戀至今，已近兩年。你說我像伯母一樣管你太嚴，沒想到我的愛會給你帶來痛苦，真的很抱歉。

謝謝你留給我的回憶。

認識你的這些日子，有過那麼多的歡樂，也有那麼多的傷痛，我也希望你記得的，是那個愛笑的我，是在你懷裡撒嬌的我，是一臉崇拜的凝視著你的我，是為了你，可以放棄一切的我。而那些讓你不開心的任性和不懂事，就和我們的愛情一起，忘了吧。

隨風灑在空中，像是破碎了的光。

知道你一直喜歡BO的A9，又一直捨不得買，就幫你買了一套，當作是離別的禮物吧。用它聽歌的時候，總該會想到我，不是嗎？

對了，

刷的是你的卡(???)

—— 愛過你的：佳佳

據說是一份唐代休書：

凡為夫婦之因，前世三生結緣，始陪今生之夫婦。若結緣不合，比是冤家，故來相對。既以二心不同，難歸一意，快會及諸親，各還本道。願娘子相離之後，重梳嬋鬢，美掃娥眉，巧呈窈窕之姿，選聘高管之主。解怨解結，更莫相憎。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你一念之差我動情一場多少空想

從此山長水遠從此柴米炊煙

引:這一世，夫妻緣盡於此，我還好，你也保重。

Karl Marx:

What are we even doing anymore? With every passing day, you grow more isolated from your labor. We have not made love in over a month, even after I was cured of that rash, and was so certain that we would celebrate appropriately. I demand justice from this bourgeois hand-job hell they call 「relationships.」

Simone de Beauvoir:

J.P., you are an ass.

Jean-Paul Sartre:

My dear little girl, I visited the Balzac exhibit the other day and immediately knew what had to be done. I am terribly in love with you, and yet I despise you. Try to understand: I think of you in those small, delicate moments, like when a squirrel hurries across the allée or a homeless man pleasures himself in the bushes of les Tuileries. It might be time that you find someone else who shares your interest in morally evolved threesomes.

John Locke:

Say goodbye to my John Cocke!

《卜運算元》

謝希孟

雙槳浪花平，夾岸青山鎖。你自歸家我自歸，說著如何過？

我斷不思量，你莫思量我。將你從前與我心，付與他人可！

一別兩寬，各生歡喜。從此莫論他前路是繁花似錦，還是陽春白雪，你我就此各不相干

周慧敏和倪震分手信：

周慧敏：

　　我與倪震識於微時，一起共渡過不能盡算的高低起落，早已磨合了一套我們之間的相處藝術。一個人的問題，兩個人去修正；一個人的挫敗，兩個人去承擔。我倆是一個團隊的，沒分高低，輸贏也是一體。某程度上，周慧敏早已是一位不同面貌的倪震。任誰一方受到傷害，另一方都願抵禦百倍的痛。一起走過將近二十個年頭，絕對不是在一般人的準則下相愛，但外人卻總愛把自己的一套價值觀去評價、批判屬於我倆之間的愛情。

　　今天我能夠成為自愛，懂得愛人，擁有著無比勇氣與承擔的女人，請不要小看這個精神伴侶在我背後為我付出過的一切努力，包容，寵愛，照顧與扶持。都生活了這麼久，沒有倪震，成就不了今天的周慧敏。所以我敢大膽向各位說一句：「我的伴侶絕對犯得起這個錯誤」，而這句說話，亦只我一人有資格去定論。看到伴侶事後為我做出的承擔，我馬上就原諒了他，又怎會有某些媒體創作出來的痛哭，拍台，大罵，這般無稽的謊言呢？不到一天，我看到了很多無比荒誕，狠毒，涼薄的炒作與咀咒，妖魔鬼怪都湧進來，愈炒作愈黑暗，致人於死地。

　　公眾人物談戀愛要承受異於常人理解的壓力，從當年決定和不按常規行事的倪震談戀愛，就知道是一場革命了，亦沒有失望過。香港這片是非地，無風三尺浪，暗箭來自四方八面，行差踏錯一步就如掉進斗獸場。當中我們需要的信心，包容，付出是一般情侶無法體會的。顯微鏡下看世界，任誰都難合格。我告訴大家，我們不害怕，也不逃避，只是有點累了。在回復到朋友關係以後，我們要好好享受不用被批判的日子，大家為未來再次裝備出發。我相信身份的改變，疏離不了我們之間微妙的關愛。

　　最後，我要向每位真正支持愛護我的朋友說：「我沒枉費與倪震轟轟烈烈地愛過，永遠刻骨銘心，此生無憾。而我自己亦都會好好地勇敢活下去，一如過往。」多謝各位。

倪震同日所發分手信：

　　倪震：

　　最近滿城風雨，矛頭都是我作為一個男朋友怎樣失敗。我多謝大家的意見和抨擊，事發後也承諾過深切反省和負責。想了一星期，我再為我的錯誤向慧敏道歉，也多謝她再一次肯包容我的過失。但感情由兩個人的事，變成了所有人的事，性質已起了改變。雨過天青不難，但可以保證暴風雨不再來嗎？我問了自己這個問題很久，意識到我這次的錯誤並非如一些損友說是技術上不小心，而是結構上出現了明顯的中年危機。我會正視問題，完善自我，不排除尋求專業輔助。在有信心改善之前，我明白到我在大家的心目中，不再是個稱職的男朋友，更不配做慧敏的男朋友。為了令公眾安心，為了顯示我的後悔和承擔，我決定「引疚分手」，和慧敏結束情侶關係，做回知心的朋友。這無疑是極大的損失，但我相信傳媒界，和慧敏的fans，都會歡迎我這個痛苦的決定。我不是個稱職的男朋友，但做個稱職的好朋友，我很有信心。我和慧敏相識近二十年，一向互相支持和了解。今日因我的不撿點分手，也不會影響我們繼續來往，處理合作的日常事務，和照顧愛貓。我做錯事，認了錯，向慧敏交待了，也得到慧敏的原諒。基於問責分手，已是極刑。以前種種，我和慧敏不會再作響應。以後種種，請大家尊重我和慧敏只是朋友的關係，不要再訂出情侶的標準。

　　我已搬離跑馬地寓所，再一次多謝慧敏多年來的包容，和傳媒多年來的鞭撻。人頭落地了，退一步海闊天空，希望事情可以告一段落。

喏，把這個發給她就分手了

親愛的姑娘：

見字如晤。

關於離開我想了很多。

最早的時候我覺得離開一定是天崩地裂痛苦難當。是一個酩酊大醉的冷清夜裡，在街上大喊大叫。是不開燈的空蕩房間里心如死灰，然後滿臉雜草。我猜一定是一種我想像不到的難過。

後來我覺得離開一定是千種矛盾萬般折磨。是傾盆大雨沒帶傘，要從發梢到心頭淋個濕透。是出門在外丟錢包丟手機，要舉目無親無故的無助。我猜一定是一種難以承受的失落。

再後來我覺得離開是一條必須要跨過的大河，我們各在一端。是獨木橋上兩個人，沒有退讓，就一定有輕嘆。我猜一定是一種心懷不甘的離散。

現在啊，我覺得離開是一場終究會落的雪，我們都已經大衣圍巾手套帽子的準備就緒，就差一場北風。是一趟晚點的列車，所有對未來的欣喜都抵不過這一刻的焦躁和不耐煩。我猜……

我已經不用猜了。

至此，我終於明白，離開似乎不是那麼難過，不是想的那樣失落，也沒有那麼不甘。一切都是順其自然，就像當時我第一次牽你都手。最後一次約會我執意要送你回家，是因為我那天也是我把你從你家接出來的。我希望我們沒走完的感情，也能盡量的圓滿。

今後，好好休息，好好吃飯，一個人要耐得住寂寞受得了孤單，如果真的有看得上眼的，希望你還能繼續放膽。

北風做不到的事情，或許，太陽可以。

SL2015,12,3

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

都是男女之間的分手信，貼寫給一篇好基友的：

《與山巨源絕交書》
康白：足下昔稱吾於潁川，吾常謂之知言。然經怪此意，尚未熟悉於足下，何從便得之也？前年從河東還，顯宗阿都說足下議以吾自代，事雖不行，知足下故不知之。足下傍通，多可而少怪，吾直性狹中，多所不堪，偶與足下相知耳。間聞足下遷，惕然不喜，恐足下羞庖人之獨割，引尸祝以自助，手薦鸞刀，漫之羶腥，故具為足下陳其可否。
吾昔讀書，得並介之人，或謂無之，今乃信其真有耳。性有所不堪，真不可強。今空語同知有達人，無所不堪，外不殊俗，而內不失正，與一世同其波流，而悔吝不生耳。老子莊周，吾之師也，親居賤職；柳下惠東方朔，達人也，安乎卑位。吾豈敢短之哉！又仲尼兼愛，不羞執鞭，子文無欲卿相，而三登令尹，是乃君子思濟物之意也。所謂達能兼善而不渝，窮則自得而無悶。以此觀之，故堯舜之君世，許由之巖棲，子房之佐漢，接輿之行歌，其揆一也。仰瞻數君，可謂能遂其志者也。故君子百行，殊塗而同致，循性而動，各附所安。故有處朝廷而不出，入山林而不反之論。且延陵高子臧之風，長卿慕相如之節，志氣所託，不可奪也。吾每讀尚子平、台孝威傳，慨然慕之，想其為人。少加孤露，母兄見驕，不涉經學。性復疏嬾，筋駑肉緩，頭面常一月十五日不洗，不大悶癢，不能沐也。每常小便，而忍不起，令胞中略轉乃起耳。又縱逸來久，情意傲散。簡與禮相背，嬾與慢相成，而為儕類見寬，不攻其過。又讀莊老，重增其放。故使榮進之心日穨，任實之情轉篤。此由禽鹿少見馴育，則服從教制，長而見羈，則狂顧頓纓，赴蹈湯火，雖飾以金鑣，饗以嘉肴，逾思長林，而志在豐草也。
阮嗣宗口不論人過，吾每師之，而未能及。至性過人，與物無傷，唯飲酒過差耳。至為禮法之士所繩，疾之如讎，幸賴大將軍保持之耳。吾不如嗣宗之賢，而有慢弛之闕；又不識人情，闇於機宜；無萬石之慎，而有好盡之累。久與事接，疵釁日興，雖欲無患，其可得乎？
又人倫有禮，朝廷有法，自惟至熟，有必不堪者七，甚不可者二：臥喜晚起，而當關呼之不置，一不堪也。抱琴行吟，弋釣草野，而吏卒守之，不得妄動，二不堪也。危坐一時，痺不得搖，性復多蝨把搔無已，而當裹以章服，揖拜上官，三不堪也。素不便書，又不喜作書，而人間多事，堆案盈機，不相酬答，則犯教傷義，欲自勉強，則不能久，四不堪也。不喜弔喪，而人道以此為重，己為未見恕者所怨，至欲見中傷者，雖瞿然自責，然性不可化，欲降心順俗，則詭故不情，亦終不能獲無咎無譽如此，五不堪也。不喜俗人，而當與之共事，或賓客盈坐，鳴聲聒耳，囂塵臭處，千變百伎，在人目前，六不堪也。心不耐煩，而官事鞅掌，機務纏其心，世故繁其慮，七不堪也。又每非湯武而薄周孔，在人間不止，此事會顯世教所不容，此甚不可一也。剛腸疾惡，輕肆直言，遇事便發，此甚不可二也。以促中小心之性，統此九患，不有外難，當有內病，寧可久處人間邪！又聞道士遺言，餌朮黃精，令人久壽，意甚信之；遊山澤，觀鳥魚，心甚樂之。一行作吏，此事便廢，安能舍其所樂，而從其所懼哉！
夫人之相知，貴識其天性，因而濟之。禹不偪伯成子高，全其節也；仲尼不假蓋於子夏，護其短也；近諸葛孔明不偪元直以入蜀；華子魚不強幼安以卿相。此可謂能相終始，真相知者也。足下見直木必不可以為輪，曲者不可以為桷，蓋不欲以枉其天才，令得其所也。故四民有業，各以得志為樂，唯達者為能通之，此足下度內耳。不可自見好章甫，強越人以文冕也；己嗜臭腐，養鴛雛以死鼠也。吾頃學養生之術，方外榮華，去滋味，游心於寂寞，以無為為貴。縱無九患，尚不顧足下所好者，又有心悶疾，頃轉增篤，私意自試，不能堪其所不樂。自卜已審，若道盡塗窮則已耳。足下無事冤之，令轉於溝壑也。
吾新失母兄之歡，意常悽切，女年十三，男年八歲，未及成人，況復多病，顧此悢悢如何可言！今但願守陋巷，教養子孫，時與親舊敘闊，陳說平生，濁酒一盃，彈琴一曲，志願畢矣。足下若嬲之不置，不過欲為官得人，以益時用耳。足下舊知吾潦倒麤疏，不切事情，自惟亦皆不如今日之賢能也。若以俗人皆喜榮華，獨能離之，以此為快，此最近之，可得言耳。然使長才廣度，無所不淹，而能不營，乃可貴耳。若吾多病困，欲離事自全，以保餘年，此真所乏耳，豈可見黃門而稱貞哉！若趣欲共登王塗，期於相致，時為懽益，一旦迫之，必發其狂疾，自非重怨，不至於此也。
野人有快炙背而美芹子者，欲獻之至尊，雖有區區之意，亦已疏矣，願足下勿似之。其意如此，既以解足下，並以為別。嵇康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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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知乎上兜兜轉轉了這麼久，竟在今晚，在此處，以這種方式，獻出了首答。

歷史上最負有盛名且文藝十足的分手信莫過於卓文君寫與夫君司馬相如，那一首《白頭吟》，那一句「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古往今來痴兒怨女，心字成灰寫就多少訣別之言：山盟海誓猶在耳，柳下花前恍如昨，此刻起你我卻將不復相見。有些流傳至今仍引起世人陣陣嗟嘆，但更多的，那些心碎故事和分手別言，就隨歷史的風沙飄散，那些夢回和輾轉的夜晚，甚至是當事人痛苦和心傷，也會隨時間抹平得不留痕迹。

世上的愛情故事千差萬別，分別時的心情卻大同小異：我們也正經歷著古人的經歷過的那些黯然銷魂和肝腸寸斷。

這些，我不願贅述，前面的答案已經寫得詳盡。知乎第一篇作答，我簡單想說說自己的故事。

我和他，相識六年相愛四年，在高中最美好的年紀遇見，暗生情愫。大學陰差陽錯相隔千里，戀愛開始便分隔兩地。為了幾乎一學期一次的相見，提前一月數日子，跋山涉水記路程。每一次在火車站的茫茫人海中定格到對方的身影的瞬間，便是心中一顫，每一次短暫相聚後，在相同的火車站分開，甫一轉身，都知對方已淚如滿面。

天涯又何懼，那時的我們相愛，彼此堅信對方是今生註定的人。那些捧著手機入眠的日子，現在想來，仍是於心縈繞，甘之如飴。

但愛情里最大的問題，不是距離，而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怎麼才能彼此磨合到可以把生命融在一起。而這個過程，就像兩隻刺蝟，彼此想擁抱靠近的同時，再用彼此的刺，刺得對方鮮血淋漓。四年磨合，精疲力盡，從當初愛得痴狂，到現在，感情仍在，心卻也如明鏡一般：對方終究不是陪自己走過一生的人了。

完稿許久的分手信，遲遲缺少勇氣寄給你，倘若你偶然在知乎里看到，就當是我用這個方式，和你說最後的再見……

與君道別：
相識六年，初戀四載。
千里之隔，此去經年。
渡驛一別，雲水迢迢。
陽關易送，柴米難饒。
明珠枉存，愛情已邈。
往後悠悠歲月無相伴，風起浪涌，油鹽茶處，彼此安好。

司馬相如：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萬。

忘掉曾有這世界/有你/哀悼誰又曾有過愛戀/落花似的落盡，忘了去這些個淚點裡的情緒。到那天一切都不存留，比一閃光，一息風更少痕迹。你也要忘了我，曾經在這世界裡活過。

——————林徽因給徐志摩的分手信

「你過往的逍遙，我來不及參與；

你來日的榮華，我無度共享。

我給你的，

只有這不值一提的風雨曾同路，

願你一生都不要記得。

苦難打不倒貧賤之交，

無言卻冷卻了所有的情誼。

從今之後，橋便是橋，路便是路。

一切如你所言如你所想就好，

我再不想辯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