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來給我說一說關於莎樂美的一切?

一個是希律王的女兒,一個是使男人受孕的那個,以及關於她(們)的一切文學、舞蹈、藝術作品。


這是我之前寫在公眾號 「半日時差 」的一篇關於莎樂美的文章的節選。希望能幫到你。

莎樂美的故事取自《聖經·馬太福音》。以色列國王希律因娶了哥哥的妻子希羅底,而被人民尊為先知的約翰表示反對,國王希律便將約翰關在牢房中。希律王生日,希羅底安排自己與前夫的女兒莎樂美獻舞,希律王對貌美如花的莎樂美存有愛欲,再加之莎樂美的舞蹈本就特別的誘人,希律王很開心,許諾莎樂美一個願望。因約翰的反對而心存不滿的希羅底唆使女兒莎樂美,於是,莎樂美說:「請把施洗者聖約翰的頭放在盤子里,拿來給我。」希律王便派人將約翰斬首,並將頭放在盤子里端給來莎樂美,莎樂美拿去給她的母親。

好了,聖約翰不畏強權,勇於指出希律王的「罪」,聖經講述的是這份偉大。聖約翰的死與聽母親話的傻白甜美少女並沒有什麼關係。想來畫家Luini也是如此理解。

Luini是與達芬奇同時代的畫家,畫風深受達芬奇影響。這幅《莎樂美接受施洗者聖約翰的頭顱》(Salome receives the Head of John the Baptist)現藏於盧浮宮中。畫中,少女目光淡定,望向一邊,似乎是在等待母親的表揚吧。

Bernardino Luini,Salome receives the Head of John the Baptist,1527,oil on canvas,Musée du Louvre,Paris

來張少女面部放大圖,仔細看看,並沒有因為害死先知而惶恐內疚。

畫家Luini還有一副同樣主題的畫作,名叫《莎樂美和施洗者聖約翰的頭顱》只是少女面露難色:殺生不好,不聽母親的話也不好,但是人都殺了,那就表現的愁一愁吧。

Bernardino Luini,Salome with the Head of Saint John the Baptist,1515–25,Oil on panel,Museum of Fine Arts,Boston

放大面部,內心似有糾結與懊悔。這幅畫中,畫家似乎又覺得,少女還是那個單純的少女。可見,Luini也是個糾結的畫家。

卡拉瓦喬也畫過相關的故事。藏於瓦萊塔聖約翰副主教座堂的《被斬首的施洗者聖約翰》用了卡拉瓦喬一貫的畫法,他加深了陰暗部分,用一束眩目的光打在人物上。強烈體現出人物的真實感。先知聖約翰雙手反綁,被壓在地上斬首,左一少女莎樂美端著銀牌子正準備彎腰去裝,左二老婦雙手抱頭不知有沒有痛苦流淚,左三腰間掛著鑰匙的男子應該是監獄的小頭目,指使左四儈子手將砍下的頭顱裝入盤中。動作的一瞬被定格在畫面上,細細觀看,卻可讓人聯想到前後的連貫場景。

Caravaggio,The Beheading of Saint John the Baptist,1608,Oil on canvas,St. Johns Co-Cathedral, Valletta

卡拉瓦喬也有一副《莎樂美和施洗者聖約翰的頭顱》同名作,現藏於馬德里皇宮。

Caravaggio,Salome with the Head of John the Baptist (Madrid), 1609,Oil on canvas,Palacio Real de Madrid

圖中莎樂美衣著樸素,目光莫測,但臉上卻還帶著一絲靦腆。想來也是個聽母親話的傻白甜吧。

同樣是莎樂美的故事,王爾德的戲劇可不能這麼簡單。沒有一波三折的故事不是好的戲劇。於是故事被改編成,希律王的繼女莎樂美公主愛上了先知約翰,向約翰表達心意並祈求一個吻,約翰拒絕了公主。公主母親希羅底對聖約翰直言反對她的婚姻心存記恨,挑撥公主並利用希律王對公主愛,用公主美麗的舞蹈換取一個誓言。垂涎美色的希律王怎會不答應。於是一曲舞畢,聖約翰的頭顱便在了莎樂美的手中。少女熱烈的吻著冰冷的頭顱,終於達成了心愿。總歸就是希律王愛少女,少女愛先知,先知愛上帝。希律王肉慾的愛,少女偏執的愛,先知對宗教的大愛,不同的愛交織在戲劇中。有一種普遍的解釋。說,希律王代表著權勢,希羅底代表著市儈,約翰是真理的象徵,少女莎樂美則是權勢者沒有頭腦的寵兒。真理譴責了權勢者和市儈的勾結,遭到了市儈的仇恨,而權勢者全因真理有著崇高的威信,雖然監禁他,但不敢殺害他。而淺薄的莎樂美佔有真理不成,又受到了市儈的挑撥,依靠權勢把真理殺害並且佔有了真理。這的確是一種有趣的解釋,似乎王爾德試圖藉助《莎樂美》為人們圖解「真理、權勢、市儈和傻瓜」之間的角斗。嗯,好戲,好戲。

王爾德的作品在保守的維多利亞時代一直被視為頹廢沒落思想的產物,是有礙社會秩序和人類健康的毒草,而《莎樂美》正是撞在槍口上,被抓住了觸犯聖經這一宗教政治問題而禁演。然而人類往往帶著青春期存活在世界上,越禁止的東西越火爆。於是劇不能演,但是劇本照樣印,《莎樂美》被翻譯成英文,並由王爾德欽點他覺得才華橫溢的比亞茲萊為英文版畫插圖。

The Climax

The Dancers Reward, Salomé: a tragedy in one act

John the Baptizer and Salome

比亞茲萊為王爾德英文版《莎樂美》劇本所繪插圖

比亞茲萊的莎樂美已經被繪成了美艷性感的惡女巫的形象,曾經存在於世人心中的傻白甜面向已經快成了白雪公主她後媽。

然而王大師的糾結世界是我等普通平民不會理解的。在插圖合同簽訂後,王大師變心了。王大師認為他的《莎樂美》是一部拜占庭式的戲劇,插畫風格定要富麗堂皇、恢弘大氣、浮誇富態。然而比亞茲萊的畫作是日式xin冷淡風格,王大師甚至評論比亞茲萊的畫「像一位早熟男孩在練習冊邊欄里下流的塗鴉」。好吧,說什麼的都是你,你好膩害。藝術家都有顆高傲的心,傲嬌的比亞茲萊將畫中的月亮給安上了王大師的臉蛋。

The Woman in the Moon,Harvard Art Museums/Fogg Museum,Cambridge,MA

其實,王爾德十分擔心比亞茲萊的才華會蓋過自己的光芒。不是比亞茲萊為自己畫插畫,而是自己為比亞茲萊配文字。於是兩個人糾纏一生的撕逼大戰拉開序幕。然而,比亞茲萊的才華也不是王爾德想蓋就蓋的住的呀。唯此,王大師是落了下風了。

左:王爾德,右:比亞茲萊

至於這兩人的撕逼大戰,又可以新開一篇文章來仔細說說,在此不多贅述。

終於,莎樂美的故事在各個大師的再創作之中,走向了得不到卻偏要得到的傻白甜美少女花樣作死成惡毒婦人的舊套路之中。於是莎樂美之舞又被畫家魔化。

這幅名為《莎樂美在希律王前跳舞》的莫羅畫中,莎樂美變成身披薄紗的珠光寶氣的女子。

Gustave Moreau,Salome Dancing Before Herod,1876,oil, on canvas,Hammer Museum (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Los Angeles

身段婀娜,衣著性感。畫中繁複的珠寶紗衣,垂掛著一顆眼珠的黑色手鐲。

地毯上零落的鮮花,黑豹,奇異的裝飾圖騰,熏香,加之畫中希伯來式的宮殿,透露著神秘與危險的氣息。

彷彿,曾經馬太福音中描述的,對人有巨大吸引力的莎樂美之舞,不僅僅是因為少女的美和舞蹈的魅,而是一種控制人心神的魔法。

莫羅還畫過另外兩幅都叫《幽靈》的莎樂美,一幅油畫,一幅水彩。這幅油畫《幽靈》現存於波士頓,哈佛大學藝術館裡。畫中,莎樂美公主大膽奔放,近乎裸體,只著珠寶。她抬手直指被光環籠罩的聖約翰的頭顱。不知道畫中妖艷公主的舞蹈是否結束,不知這顯靈的聖約翰的頭顱是她邪惡的願望,還是達成願望後對死去的聖約翰依依惜別。

Gustave Moreau ,The Apparition,oil on canvas,1876-1877,Harvard Art Museums/Fogg Museum,Boston

放大一下莎樂美的頭部,哎,我好喜歡放大別人的頭看啊,真是惡趣味。

莎樂美的表情有點像宮斗劇里死去的妃子突然顯靈,向下毒手的妃子的索命時,下毒手妃子的表情,帶點驚恐帶點憤怒帶點決絕,就是沒有悔恨,這是個華妃娘娘般的狠辣女子。

莫羅的另一幅水彩畫《顯靈》藏於盧浮宮對角的奧賽博物館。

Gustave Moreau,The Apparition,Watercolour,Musée dOrsay, Paris,

與油畫內容相似,只是相對於油畫版本,這個版本的國王變成側向的,畫的更清晰一些,王位也變矮了,可能是為了更好的諷刺和希律王一樣輕易被女人操縱的軟弱皇帝拿破崙三世吧。其實,這是我胡謅的,並不想過渡解讀畫家的畫作,可能莫羅就是想畫個側向的吧,反正,自己的畫,自己做主咯。攤手。

於是,從曾經只聽母親話而不辯是非的傻白甜少女在人們腦洞大開的幻想中,成了一個美麗的狠辣壞女人。人們驚嘆她的美貌也怒罵她的狠辣,最後還不忘來段香艷的回想。可見,自古人類的本性就未變過,軟弱的希律王一筆帶過,最大的過錯總是壓在女子身上,還一定是個美麗性感的女子。也難怪大家最近總是感嘆電影不好看,故事不曲折,畢竟,寫了幾千年的故事都是一個套路,也實在是難以推陳出新了。大概只有將故事套路,反套路,再套路,再反套路的來來回回折騰的好幾次,才能滿足大家早已被套路多次的小心臟了吧。

參考文獻:

聖經,馬太福音

Gash, John (2003). Caravaggio. ISBN 1-904449-22-0.

Sturgis, Matthew (1998). Aubrey Beardsley: a biography. Harper Collins. ISBN 0-00-255789-4.

Mathieu, Pierre-Louis (1976). Gustave Moreau, with a catalogue of the finished paintings, watercolors and drawings. New York: New York Graphic Society.

"Musee dOrsay Collection - Works in Focus - Gustave Moreau: The Apparition".

Behind the Name: Meaning, Origin and History of the Name Salome

Aubrey Beardsley, Oscar Wilde and Salome by Linda Gertner Zatlin, author of Aubrey Beardsley: A Catalogue Raisonné

我注魯迅 ,作者,周楠本

《莎樂美》劇評,作者,麻文琦

黑白線條和七層紗舞——淺談比亞茲萊其人以及他與王爾德之間的糾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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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愛的文藝女青年,見一個愛一個。以至於在當時整個歐洲的藝術圈流傳這麼一句話:每一個敢跟莎樂美談戀愛的藝術家最後都被莎樂美搞懷孕了,於是他們誕生出了偉大的作品。

有意思的是花花公子里爾克也是那個時候歐洲最大的詩人,人生的第一個女人就是莎樂美。


比較狹義地講,也就是對權威的歇斯底里的始祖,俄狄普斯的另一個版本。


希律·腓力的女兒,也是她母親希羅底惟一的女兒。後來希律·安提帕跟撒羅米的母親發生苟且關係,並將希羅底從他同父異母的兄弟腓力手中搶過來。公元32年的逾越節前不久,安提帕慶祝生日,在提比里亞「擺設晚宴,款待手下的高官、將軍和加利利的首領」。席間,他請繼女撒羅米公主出來跳舞娛賓。撒羅米跳得很好,希律·安提帕十分高興,就起誓應許,無論撒羅米想要什麼,就算是王國的一半,也一定給她。撒羅米受她邪惡的母親教唆,要求希律把施浸者約翰的頭給她。希律「很憂愁,無奈自己起了誓,席上的賓客也聽見了,只好命人給她。王就差人到監獄去斬了約翰的頭,把頭放在盤子上帶來,交給那個女孩,女孩就拿去給她母親」。(太14:1-11;可6:17-28)

雖然聖經沒有記載希羅底這個女兒的名字,但約瑟夫斯的寫作卻有記述。約瑟夫斯還透露,撒羅米後來嫁給了希律·安提帕另一個同父異母的兄弟腓力,但沒有任何兒女。據約瑟夫斯說,腓力去世後,撒羅米又嫁給自己的表親阿里斯托布魯斯,為他生了三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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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認你說的另外一位是根據聖經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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