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開放個展:不設限與更豐富的青年藝術家們
我的同學們辦了一個展覽,若讓我對此展覽做個評價,第一想到的便是「有趣」。
在這個展覽中,最有趣的,也是大家第一個會關注的問題:一個青年藝術家群展,為什麼會用《李開放個展》這個展名。李開放又是誰?
最簡單的解釋是,李開放是我們虛構出來的一個藝術家,個展與群展的落差是一個小玩笑。但在更深層次的層面上他有著更多的延伸與展開。
「虛構人物」是被使用的頗多的手法,例如藝術家高岩做過《青年當代藝術家案例》。高岩所創作的作品是從互聯網以及他人日常拍攝的圖片中收集一些與藝術領域無關的照片,再通過藝術評論的方法並結合藝術史的規律賦予它們新的理解方式。
「李開放」的不同之處在於,他的重點不在於「人物」,雖然最後也賦予了他學習生活經歷等具體信息,但他更偏向於「一群人的團隊的具體化身」。「李開放」是我們所有人的集合,他有著所有人的共性和特徵。參展藝術家的作品是獨立完成的,因為是同學,大家從方案到嘗試到成片都在不停的拿出來公開討論,你也可以說這些是合作作品。這都無所謂——藝術家在獨立做作品的時候,是在與自己合作,藝術家與他人合作做作品的時候,也是在與自己合作。
在科幻小說《死者代言人》中,主角的姐姐用筆名「德摩斯梯尼」寫了許多專著,因為她本人從未露面過,人們便認為這個名字並不是單獨一個人的代稱,每本著作都出自不同的天才,他們完成創作後再以這個假名發表自己的作品。在這個故事裡,一個人變成了多個人,而在我們的展覽中,多個人變成了一個人。一人與多人的差距真的這麼大嗎?當我們都認同「李開放」這個身份的時候,獨立、合作、團隊,這些概念被打通了,我們所有的特性被匯聚成一個人,所有的作品都成為了「李開放」的作品,而「李開放」,則是我們所有人共同做出的作品。
王一回-《李開放的一天》
我全程觀看了他們的創作過程,又並沒有最終的參與進這個展覽之中,我既有著創作者的視角,也有著觀察者視角,我也屬於一位李開放,所以此文是對李開放的批評也是李開放的自我批評。
回歸到作品中,這些年輕藝術家們所做的影像與成熟的藝術家的作品的面貌完全不同,可以從他們的作品中看出在更豐富的影像環境中成長起來的一代人,對「影像」這個概念的體驗完全不同。他們的作品的第一個特徵可以看出受到了多種視覺經驗的影響。例如陳欣的作品《中國數字》,他把馬雲在採訪中所有提到數字的片段都剪輯了出來,讓觀者直觀的與數字面對,此作品明顯受到了鬼畜文化的影響。而趙碧晟與申一涵的作品《共生》,一共有四段影像,其一是一人咬著打火機開關那一端,可以很輕易的咬下開關,另一人咬著打火機出火口的那一端,若開關打開便會被灼燒,兩人處在危險的平衡之中。《共生》中的《電子煙》,兩人則把彼此用塑料袋包裹在一起,其中一人抽電子煙,另一人呼吸著她的空氣。此套作品明顯受到行為藝術家戀人阿布拉莫維奇與烏雷在1980年的共同作品《潛能》《吸/呼》以及其他作品的影響。
陳欣-《中國數字》
趙碧晟 申一涵-《共生》
展出作品的第二個特徵是作品的風格與手法豐富,不會囿於某種特有媒介。例如李雅娜的作品《抓》是手繪動畫。李夢桐的作品《身體佔據角落的最小體積》是行為表演記錄。蔡藝雙的《施工者系列》以及孫科錡的《空房間》使用了紀錄片的形式,介入了當下的社會議題中。王宣琪的《froggie》是三維動畫。陳欣的《向一台mac演奏莫扎特G小調40號交響曲》使用了錄屏的方式。程智的作品《跨媒體》更像Audio Visual 作品。可以看出,在新一代藝術家眼中, 影像作品更像「視覺作品」,只要能產出視覺,沒有手法不可用。這是與傳統的影像藝術家們完全不同的。
王宣琪-《froggie》
蔡藝雙的《施工者系列》
李雅娜-《抓》
李夢桐-《身體佔據角落的最小體積》
這個作品被放置在展館的角落,當人們在觀看此作品時,身體也佔據著展館的角落的最小體積
此次展出作品的第三個特徵是對細節的關注,藝術家們可以關注到有趣的,平時被我們所忽略的一些事物,比如說黃鈺文的作品《身份》,拍攝了很多人的眼睛,讓觀者注意到了瞳孔縮放時的細節。申一涵的《火》,點燃了不同材質的 可燃物。拍下了不同樣子的火焰。王一回在《偷光》中把手機與熒光棒一起放入洗衣機中滾動,拍下了洗衣機工作時的內部圖景。
申一涵-《火》
黃鈺文-《身份》
王一回-《偷光》
這次的展覽中,大家最後幾乎都是用影像的方式來呈現作品,但其實側重點完全不同。除了完全可以做成現場表演形式的行為外,還有側重於聲音與文字的作品。劉偉斌的作品《視頻將在廣告結束後播放》與《聽著》,在探討文字的力量,就像投影打在牆面拐角上,這種形式要比方正的打在牆面上更能抓住人的目光,這手法非常有趣。但作品的遺憾在於沒有字幕,辨別嘈雜環境中的語句有些費力。羅心聆的四屏影像作品《zoom H2N》則探討了聲音的概念,與經典作品《433"》互為呼應。路雨嘉的《積木的103個所以》把我們的朋友積木最近的話語中的所有的「所以」錄音剪輯下來,對個人的不易察覺的口癖做出了關注與調侃。
劉偉斌-《聽著》
劉偉斌-《視頻將在廣告結束後播放》
羅心聆-《zoom H2N》
路雨嘉-《積木的103個所以》
他們的作品亦非完美,也有著「新人」一定會踩到的坑,一些「小聰明」,比如偏好使用濾鏡。濾鏡是一種非常輕鬆的可以營造出 「作品感」的手法,但這是一定要摒棄的偏好。這就像我總說不可以用數碼相機拍黑白照片一樣,太巧妙的技法會讓作品損失直白的力量。作品應該是去除這些小聰明後依然有力的。
但這依舊不影響他們的作品中的魅力。他們的作品常有著非常單純的動人之處,羅蘭·巴特稱之為「刺點」。這可能與美院自由的氛圍與青年藝術家的無所畏懼有關。想做一個作品就去做,無論是從形式、還是從點子、從媒介、從內容出發,都可以,作品的產出更依賴直覺與輸出的習慣,並不會顧慮重重而 磨損了作品的銳氣。在青年藝術家的作品中,我們看不到他們天然的不設限。我們也相信這些青年藝術家們未來會帶給我們更成熟、更豐富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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