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養成系」可能是個中國人創造的說法

按照計劃，本來這一節是要給SNH48 Group的討論收一下尾，探討一下中國女子偶像發展的現狀。然而，在查詢關於「養成系」的相關資料的時候，筆者看到了自己預料之外的結果，從而顛覆了筆者長期以來對「養成系」的既定觀念。正好目前要談中國的48系，以及中國目前的女子偶像（大部分模仿48系），涉及到「養成系」這個概念，因而在這裡臨時開一篇番外，好好先討論一下「養成系」這個概念。

一直以來，我都認為中文裡「養成系」這個說法源自日語漢字詞「養成系」。因為「名詞」+「系」表示某種類型十分符合日本構詞法，是XX類的意思，比如「草食系」、「肉食系」、「森系」等等。

而一直以來，我們的印象中又認為「養成系」偶像源自日本48系女子偶像，因而筆者從來就沒有懷疑過「養成系」這個說法來自於日本。

然而，就在筆者將「養成系」這三個字輸入「Yahoo Japan」的時候，得到的結果卻大多是「教員養成系」、「教員養成系大學」等等。這裡的這個「教員養成系」的正確讀法是「教員養成「系，而不是」教員「養成系，這裡的」系「指的是學校的院系，所以「教員養成系」的正確中文翻譯是：教師培訓系，或者」師範學系「，就像」數學系「、」物理系「一樣是大學裡的一個科系。

也就是說，日語里壓根就沒有」養成系「的這樣一個說法。

那麼」養成「（養成）這個詞在日語里是什麼意思呢？實際上在日語里的這個」養成」最常用的意思是「培訓」，比如「養成所」（培訓機構）、」養成學校」（培訓學校），一般指的是「培訓人才，使得其掌握、具備某種技能」。

在日本的演藝界，我們經常可以看到「アイドル養成所「（偶像培訓處）「芸人養成所「（搞笑藝人培訓處）「俳優養成所」（演員培訓處）。這裡的」養成「，其實就是培訓、培養的意思。

雖然」養成所「也就是」培訓處「這個名詞在日本的演藝界十分常見，相當多的演藝明星都是從這些」培訓處「畢業的。然而日本卻似乎完全沒有」養成系「這個說法。

就算是中國業界所公認的」養成系「偶像源頭——日本的AKB48的維基百科日語版介紹里，也找不到任何」養成系「，亦或是跟我們平時所說的」養成系「概念相關的內容。

由此可見，在日本人的業界他們有可能是並不區分」養成系「與」完成系「的。所謂的」養成系「，很有可能是在日本、韓國偶像概念流入中國的時候，中國業界自己比較日本48系的」養成體系「和韓國的」練習生制度「所自己製造出來的概念。

在這裡需要澄清一點。很多人一提起」養成系「就想到日本。這可能因為日系偶像是在近年由AKB48的契機大範圍傳入中國的，因而中國業界一提到日系偶像（特別是女子偶像）就直接把其和AKB劃等號，而由於AKB的經營模式又確實是我們概括的那個」養成系「，因而很多人就會認為"日本偶像"=」養成系「。這一認識無疑是偏頗的，事實上，在日本偶像業五六十年的發展史中，」養成系「是一個十分年輕的模式。其雛形出現在早安少女組（1997年成立），而這一模式的正式採用應該是AKB48(2005年成立)。在此之前，日本一直採用的也是」練習生制度「，也就是」完成系「。其偶像練習生的制度在上世紀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就已經十分成熟而完善了。而且這種練習生制度依舊被廣泛地運用在日本當今的偶像業之中。

而且，正如上文所述，日本人自己雖然既有「練習生制」，也有「養成系」，但是他們自己業界其實似乎並不太區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事情就有些「耐人尋味」了。誕生了所謂「養成系」模式的日本自身並不區分「養成」與「完成」，也就是說，在他們的眼裡，「偶像」這個概念並不是由純粹的「演藝實力」、「歌舞實力」決定的。有成熟演藝能力的當然可以是偶像，但沒有成熟能力（卻有潛力）的也可以是偶像。雖然48系的種種理念與「成長」有關，但其最核心的一個觀念也包括：半成品（成長中）和「原石」（成長前）也可以是偶像，也可以擁有粉絲，也值得擁有粉絲。

這和本專欄第一章介紹的基本概念是基本相容的。即「偶像」的本質核心不是演藝實力，而是「吸粉能力」。成熟、強大的實力確實是吸粉的利器，但是「可能性」與「潛在的希望」也同樣具有十足的魅力。這可能也就是我們中國業界所歸納的，所謂的「養成系」的價值所在吧。

之所以在這裡專門拿一篇文章談一下這個問題，還是希望強調一下重點：即「偶像是什麼」，「偶像的魅力在哪裡」。偶像僅僅是在舞台上唱歌、跳舞、演戲的少男少女嗎？偶像的魅力只是帥氣、炫酷、漂亮、性感嗎？如果僅僅如此，那麼對於偶像的理解也就太過狹隘了。

想要在目前的偶像市場上取得成功，就必須得搞清楚「偶像是什麼」、「什麼是偶像的魅力」，「怎樣展現偶像的魅力」。不想清楚這些問題就盲目地成立項目，建立偶像團體，其行為就無異於賭博一樣，最終十賭九賠。中國女子偶像業目前的「十投資九關門」，就和決策者的對偶像業的盲目與認識淺薄直接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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