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無罪而堅持

01-30

昨天，2017年最後一個工作日，收到廣東省高院作出的刑事裁定，我擔任辯護人的一起行賄案，被發回重審，我把它當成2018年新年最好的禮物。

我的當事人是香港人，公訴人指控他行賄150萬美金，給某兩個領導，行賄的錢是從香港取現金帶進大陸的，而且是螞蟻搬家式的，今天幾千，明天一萬，累積到10萬或20萬美金才送出。我的當事人在偵查階段被逼著承認，可他實際沒有這麼多現金來送，所以行賄款的來源就成了救他的稻草。眾所周知，香港對現金的管理比大陸要嚴格得多，想攢現金，對於一般人並不容易。我們提供了他香港賬戶的全部記錄，每一筆錢都能說出去處，來證明他沒有這麼多的現金，一審沒有認可，二審繼續提。最終得到了採納，發回複審。

發回重審，只是一切回到了原點，重新來過。我將繼續為我的當事人做無罪辯護，因為我確信，他是無罪的。現在的成果也只是階段性的，不是最終結果，所以路還很長，來不得一絲鬆懈。也許，重審的一審判決還是會定罪，那就繼續上訴，直到拿到無罪判決。也許，像我第一個無罪判決那樣，一審宣判無罪，檢察院抗訴，二審維持無罪。

想起了2017年9月18日參加北京市尚權律師事務所「蒙冤者援助計劃」總結會，在這次會上，陳光中先生說：「舊的冤案在平反，新的冤案是不是又在產生，尤其在反腐敗領域?反腐敗是要肯定的，不反腐敗亡黨亡國，但是不是反腐敗領域就不預防冤案?」

的確，每次的運動式執法，事後，都會出現冤案的集中爆發。這些年平反的冤案，大部分是前些年「命案必破」這種不科學破案思維指導下產生的惡果。想當年，我還在做警察，「命案必破」剛提出來的時候，基層民警就有質疑，但在各種宣傳、評比、考核中，在統一思想、統一行動中，反對聲銷聲匿跡。

陳光中先生接觸的案例及信息比我們多，他能夠高瞻遠矚地提出反腐敗領域可能是冤案的集中地，自然有他的道理。從我這幾年的刑事辯護過程中，也能夠感受到這個跡象。相比平反以前的冤案，平反反腐敗領域內的冤案恐怕難度更大，時間也許會拉得更長。

在當下的中國，申訴本來就很難，而從有罪改判無罪就更難。所以，對我的這個案件，前景只能是謹慎的樂觀，好在這個案件定罪的客觀證據並不充分，行賄款的來源就是硬傷。雖然我不願意相信非要到申訴才能給冤案平反，但真要到那種情況，也別選擇，只有申訴。

衷心地希望一審重新組建的合議庭能夠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宣判我的當事人無罪。

為了這一目標，我只能是堅持再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