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垂柳珍重待春風·庭四(病中憶舊)
我的情緒和常人不一樣。我很容易難過,很容易害怕,很容易嫉妒。我非常敏感。像個小孩子。我對自己感到惶惑。
所以,大概,還沒有人可以明白我,或者安慰我。
我的呼吸,我感到氣息在腹部翻滾,攛動,形成想像中的波浪,但它似乎不受控制。我希望呼吸規整,於是刻意地按節奏驅使小腹隨之起伏。然後我便缺氧。我的呼吸,如果它是器官的話,便已經是潰爛的。腐敗的,散發出死亡的氣息。
這樣的呼吸無時不刻不在折磨著我的身心。我的精力,很大一部分花在上面,對其他的卻缺乏感情。生活之於我,似乎都沒有什麼意義。我實在不會去想,它有什麼意義。
我很難過。一直很難過。
我所追求的在折磨我。我的本性在折磨我。
這是一零年夏天的一篇日記的一部分,那時不知道患病,短暫地懷疑過抑鬱症,卻不了了之。現在看來,這段文字是對真實狀況的樸實並且克制的描述。根據過去的日記,我猜測——
我從有記憶開始,就表現出雙相障礙和輕微的精神分裂,初一開始表現出強迫症,前幾年突然發生了人格分裂,去年則是輕微的邊緣型人格障礙。就像一個罕見的精神錯亂的集合體,純粹是靠智商、天賦、運氣和家庭條件撐到現在的。但也狼狽不堪。
電影,心理醫生說,是我為了感受與初中喜歡的男生有聯繫而建立起來的愛好和夢想。高中以後的英文名,我想,也是一根細細的紅線,拉住了本該隨風散去的棉絮。那名字屬於另一個人,我演了三年那位與我絕交的友人,我曾經要和她做一生的朋友,我曾經把友情看得比親情更重。
嫉妒中有一種叫自我嫉妒的,表現為無限地懷念並蠶食著往事,招致無法消解的苦楚。嫉妒,主治醫生說,假如我能搞明白,也許我的病就好了。
平安夜和聖誕節,我又胡鬧了,醫生加重了晚上的劑量,希望我能在期末之前好起來。
Merry Christmas. I love the ones I 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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